却说孟童假醉佯癫,取了昆魔石,他腰带里又缠着小仙灵石,身怀正邪两石,心中不宁。当下运起魔**,直驱上水村。急急找到孟书灵,两人在村口碰面。孟书灵抱拳贺道:“恭喜孟哥取得昆魔石。”孟童道:“那东西在偶身上作怪哩,快打发了它!”孟书灵道:“孟哥可诀使毁之,并无大碍。”孟童紧急行咒,两手姆指并拢,向外作发散之状,口中念道:“消!消!消!”只见那昆魔石从他裤兜里腾地跳出来,落地急转,速度极快,刮得泥巴都松了,蓬蓬的一大堆,当中作了一个大坑。忽听哔哔剥剥之声,孟童停止念咒,向坑里一瞥,顿时目瞪口呆。原来正有无数毒蚁蝎子从坑中涌出,里三层,外三层,翻滚沸腾,见之令人毛骨悚然,汗不敢出。孟童一个金猿倒立,单臂撑地,一手从坑里抢出昆魔石,跳起来,拉着孟书灵就跑。直跑到河岸边才停下。那赖子一拍脑袋,道:“偶巨傻!”孟书灵道:“孟哥有何计策?”孟童道:“以偶**,哪能销毁此物,何不找上真仙师?”孟书灵笑道:“我知孟哥意思了:上真仙师要销毁此物只是小菜一碟,就便让他密授此诀。可谓一举两得。”孟童道:“不止这个,偶有好多事要求他!”
又说清云道观中有一清风小道,偶到西阳山采药,见着孟童与化成美女的计智狐一块喝酒,又受她昆魔石。后计智狐返回真身,又被清风窥到。当时大惊道:“孟童违背师训,胡作非为,与邪魔合作,不可纵他。”急回妙峰山清云道观中,向上真禀道:“近年魔石纷纷现世,最近又有邪魔用昆魔石诱惑孟童。”上真道:“昆魔石?此物甚是邪恶。”空明道:“既如此,不可使孟童受诱。”
上真道:“贫道想那赖子一定不会与荫内莎那邪魔合作的。”清风道:“弟子看到孟童与化成美女的计智狐把酒言欢,又受她昆魔石。”上真道:“此话当真?”清风道:“弟子亲眼所见,决无虚言。师傅不想指点他回头耶?”上真道:“既是如此,贫道自有主意。你去请那赖子来。”清风应喏而去。上真又与空明师叔密语,如此如此。
不到半日,那赖子欣然而至。只见道观于树林中露出墙亘,空明一人立于林边空场上。孟童见了师叔,抱拳施礼。
空明厉声问道:“从前师傅曾道:‘紫阳金丹功成,不做霸者,但寻仙石,’莫非你违背师训?”孟童暗忖道:“有人流言偶了,不想师傅也相信这些流言,偶且神神鬼鬼地逗他一逗。”因道:“是啊,偶这些天是有些迷登突糊,也不知是不是违了师训。”
空明喝道:“你违背师训,此番师傅不想见你!”孟童道:“不会吧?师傅宅心仁厚,岂会拒偶于千里之外?那倒是奇了怪了。”空明道:“不信你自己过去看看。”孟童直奔道观。果然是山门紧闭,不准入内。孟童大叫。绝无响应。孟童高道:“罢,罢,既然师傅不给弟子改过机会,弟子暂且去也,明天再来。”嘴里哼着“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目视山门,倒退而行。
哗啦一声,山门洞开。上真当门而立,阴阳脸,恼怒相。身后站两列道人。凶吉未卜。孟童翻身就拜:“师傅大吉大利,弟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上真道:“不须拜我。本待与你一刀两断,可是又怕你吵扰山门。”孟童站起道:“师傅要与偶一刀两断?此是为何?”
上真道:“你做的好事,还装鸟子糊涂?”孟童道:“弟子酒喝多了,脑子烧坏了,师傅所言,委实不解。”上真道:“这就是了,我问你:你既然酒喝多了,脑子烧坏了,那昆魔石你是不是也想要了?”
孟童道:“师傅说什么,哪来的昆魔石啊。”上真道:“你不必欺心。那昆魔石正道不足,邪恶有余,若是留在身边,终将害人害已。”孟童道:“既然师傅都知道了,徒儿也不想隐瞒了——隐瞒也没个鸟用!那昆魔石神通广大,偶是想玩儿玩儿。说不定玩着玩着哪一天偶就当上了殊星之王呢。”
上真怒骂:“好你个泼皮无赖,竟然想当殊星之王,痴心妄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额头窄窄,下巴紧蹙,双目无光,身如萎木,行似狐鼠,岂是王者之相?岂有王者之福?”
孟童道:“师傅说的是,弟子现在比任何人都恨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象狐鼠,师傅不妨再骂狠点,若是温汤细水一般,只怕难收良药苦口利于病之效呢。”
上真斥道:“你贪图邪物,结交劣魔,违背盟誓,人神共愤,将遭遇大难,若再做那殊星之王的美梦,只怕是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孟童道:“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弟子不想去那什么万劫不复之地。”上真喝道:“那你还不绝了那念头!”
孟童道:“偶没啥念头啊。”上真道:“还想撒赖?”指清风道:“清风,你给他说说。”清风站出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师兄不必隐瞒了。”孟童可劲点头:“清风啊清风,原来是你这小人,害偶受此大侮!”清风道:“怎么是小道要害你?好不讲道理!是你自己违背师训,接受邪魔赠送昆魔石,反倒怪我!”
孟童招清风近前。清风道:“有何好事?”孟童道:“好事,自然是好事。”清风不敢向前。孟童切齿道:“你个清风,整天神神道道的,跟偶屁股后头,不怕偶一个大屁打你到大西洋去!”说罢,一箭步蹦到清风身边,口中吹出一丝真气,直灌耳孔。清风掩耳狂呼,逃到上真身边。
上真急止孟童。又问清风道:“怎么徒儿还跟踪孟童?”清风道:“弟子去西阳山采药,偶然撞见他,见他行事诡异,皂白不辨,故起了疑心,方才跟踪他的。”孟童叫道:“什么行事诡异,皂白不辨,偶就那样子,清风你何来许多不爽?”
上真向孟童笑道:“好了好了,看在清风对本道忠诚的份上,你就不必与他计较了。不过,接受昆魔石一事,你又作何解释?”孟童道:“接受昆魔石一事啊,偶还真有点那个,有点那个……”举起左手,竖着指头,让上真看。上真眯眼略瞧,觉有邪光刺目,遂道:“原来是邪物上身,难怪,难怪。”孟童作尴尬难言之状。上真变脸道:“既已知错,那还不伏罪!”众弟子齐声吆喝:“还不伏罪!”清风仰着下巴,一副功高于天的模样。
孟童大笑。上真道:“你犯下大过,还敢放肆!”孟童道:“偶犯不犯下大过,师傅见了便知。”拿出一物,只见百孔千苍如马蜂窝一般,形状怪怖,模样狰狞,双手捧着献给上真。上真问:“此是何物?”孟童道:“昆魔石啊,被偶骗了它来,正要献给师傅!”众弟子傻眼。清风脸色大变,十分尴尬。上真看了,命小道接了放于门口石桌上。上真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啊。”转而对孟童大加褒奖,又让众弟子向他学习。把那猴子乐得舞手扎脚,差点忘了自己姓什么。清风恨不得一头撞死。孟童眨个眼,又问道:“师傅是否想要昆魔石?”两旁道人齐喝道:“大胆!师傅如何肯要那邪物?有辱仙师!”孟童摊着双手道:“师傅若不要,弟子也无处安它。”上真道:“你既得此邪物,为何不毁之?”那赖子正要他这一句。因道:“师傅怪不得弟子,昆魔石霸道,弟子有何能耐,能灭了它?请师傅为偶做主。”上真略忖,点头道:“也是实情。”孟童叫屈道:“弟子此次外出寻找仙石王,一路多少艰险,弟子只觉道术根本不够使!”稍停片刻,又道:“此是弟子无能,不怪师傅哈。”上真问道:“你真的不怪师傅?”孟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哪敢怪师傅!虽然这一路上弟子只是吃老大亏,撞满头包,身上都万紫千红遍了。”
上真道:“贫道闻你常会美女常喝美酒,如何又吃老大亏了?”孟童叫道:“师傅好不信人!”捋起衣袖裤管,只见青一块,紫一块,果然惨不忍睹。那赖子自会变色术,要表皮上做个戏法,又有何难。
上真惊道:“那些魔姝有何法术?怎么着了她的道儿?”孟童道:“她那法术,弟子见而未见,闻而未闻,因此吃亏。弟子想师傅无所不知,应是能解。”上真道,“如此,说来。”孟童指身上色斑:这一块是水刃所为,那一块是水箭所为,这一块是水栅所为,那一块是吸云术所为,云云。上真笑道:“这个不难,皆是水系魔法,贫道教你便是。“孟童道:“师傅哪有空教?弟子这一去,又是十天半月,哪能听教?”上真道:“贫道知你意了。今日教你便是。”当下唤孟童近前,密授法诀。孟童欢喜,谢过仙师。自忖日后回去慢慢修炼。上真道:“还有何事?无事早归,贫道要修行了。”孟童指石桌上昆魔石叫道:“莫非师傅要那玩意?”上真猛然悟起,暗道:“这赖子倒有心计,贫道若不当他面销毁,只怕日后说不清。”当下闭目诵咒,只见昆魔石颜色渐渐暗了,变得如同朽木烂糟,上真掷于地下,清风用脚一踏,顿时成泥。
孟童道:“偶闻昆魔石不止一块,邪魔更能密制重造,师傅何不授此密诀于偶?”上真道:“本待不授于他,又怕人说贫道不助良善,况他学去,只是对付邪魔。罢罢,只得授于他。”便招手示意附耳过来。孟童听了,踊跃道:“仙师神通!偶去也!”辞了上真与诸道人,便回上水村。
火芙蓉急入黑果洞中,匆匆报来:那孟童毁了昆魔石。计智狐闻报大惊:“此人无礼,竟然毁了昆魔石!”眼泪鼻涕俱下,伤心至极。荫内莎也吃了一惊,道:“军师的黑玉魔环也贴进去了。”计智狐哽咽道:“在下不计,我主何时方能再得昆魔石?”
荫内莎道:“军师不必太过悲痛,昆魔石毁了,再铸一方就是。”计智狐道:“昆魔石要多少时间铸得?”荫内莎道:“自从美貌不再,本魔加紧修炼,能力似有增长,再铸一方并非难事。”
火芙蓉道:“此人既然一再与咱们做对,魔主找机会灭了他就是,或者敬而远之,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荫内莎道:“说的也是,此人油盐不浸,本魔也想放弃算了。”火芙蓉道:“魔主高明。”荫内莎道:“本魔高明是吗?”火芙蓉道:“那本来就是啊。”
荫内莎道:“本魔要是放弃此人,那才是下下之策呢。不管他如何霸道,本魔一定要使他乖乖地为我所用!”计智狐道:“此事只可从长计议。我等邪魔,既拿他不下,可假手他人成我之事。比如季桂王国的公主们,皆为正魔之身,或可用之。”荫内莎道:“正是!本魔看那水幻最为可用!军师行计使之听我摆布。”计智狐道:“上次水幻与花婉秀斗法,孟童叫胡须道士破了水幻的咒,水幻若知道了,必怀恨在心,在下略使一计,让他两个结怨如何?”荫内莎道:“正要他如此,我等好混水摸鱼。军师此番前去,可再探魔幻石之事。”计智狐应诺,随即变成清秋道姑,运起曲翘跨星功,回去找水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