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的是才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南婧妍故意到了阵前露脸为得就是能够让对方有个“顺理成章”活捉她的机会。因此,见到对方的将领逃进树林,毫不犹豫便追上了这穷寇。
方进的树林,却有一人将一物双举过头顶道:“小将军手下留情,下官是皇太女和大将军派来求和的密使!”
这人穿着深青色官袍,看着衣着倒像是军中的文官,想来不是皇太女冯安琴的心腹便是汪湛手下谋士。他被数名封疆国士兵保护着围在身边,见南婧妍策马而来,却是不坑不卑上前。
南婧妍愣了片刻,旋即微微扬了扬唇,心下欣喜却是不动声色:“我们南离国兵精将广,原是不屑于议和的。不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本将便令了你去见一见上官,静待大将军发落吧!”
这来使听了南婧妍的话却是不动声色,他们审问过阵前擒住的南离兵,早知此次率军出征的是皇十四女君若雅。只是君若雅年幼,却不知真是皇女亲征还是不过是南离国女皇有意为她继位造势,领个头衔,实则做主的是福郡王君甯葑。
三军主将本是该平起平坐的,但若真的要有个主次,自然是身为皇室贵胄的福郡王最为可能。
“但不知我们要见的是左卫军君将军还是护国大将军?”使者敛去眼底光华,低眉顺耳道。
“到了营中你自然就知道了!”南婧妍却是个稳妥的,并不上当。心下却是暗暗警惕,只怕封疆国派了此人秘密议和,只怕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是下官失言了,下官章天士,尚不知小将军如何称呼?”
“左卫营南婧妍!”
“原来是南将军,下官早年曾在南离国游历,听闻南家是南离国十大世家之首,为陛下所倚重。却不知道南将军是否也是出自南家?”
既然,主上有意和谈,却不肯落下脸来,少不得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多加周旋。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却也是个技术活。君若雅有心扮那个大人的,自然就让下面的人给对方些脸面,一面对方恼羞成怒了。
“本将却是南家人,不过我母亲南明却是南家旁系,算不得南家的本家人。”
“原来小将军竟然是南明大将军爱女,南将军威名威震边疆啊!”章天士闻言,一脸震撼惋惜之状,“只可惜南将军竟然中了凤闼人的奸计惨死。”
言语之中却是为南明战死扼腕叹息,却不言他封疆国也是南明战死的帮凶之意。
不过,南婧妍早得了君若雅的嘱咐,虽然暗恼对方没脸没皮,却不说破。此刻须得借刀杀人,方能破了凤闼国主力大军。对于封疆国,南婧妍倒是打定了主意要忍下这口气,日后再言。
毕竟她的杀母之仇不仅是家恨亦是国仇。就她观察君若雅所得,只怕那也是吃不得亏的主。只怕此刻选择与封疆国秘密议和只是权宜之计,封疆人想要在她手上得了什么好处也是难的。
南婧妍带着章天士前往帅帐,得了侍卫通报,只让南婧妍和章天士二人入账。这章天士倒不似一般文人那般胆怯,抬头挺胸,双手捧着汪湛的迷信和冯安琴的信物进了营帐。
此刻,已经是入夜,营帐中点了风灯,正前方的桌案上却是放着夜明珠照明。
章天士才走进帅帐,却见案前坐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身上披着红色披风的俏丽少女。她的头上戴着紫金冠,两侧各垂下一条紫色璎珞,五官素雅。
因为行军不便携带大桌案,就算是将军们帐中也不过是个低矮的桌案,地上放个垫子席地而坐。君若雅的案下铺着灰色的地毯,身子斜坐在点子上,右腿弯曲这摊在垫子上,左腿却是立起,红色的衣摆遮住了膝盖。
章天士身为汪湛的首席谋士,见过的将军无数,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护国大将军。若不是边上立着的卫士,他简直要怀疑自己走错了营帐。
却见身边的南婧妍上前行礼:“参见大将军,封疆国密使章天士带到。”
君若雅微笑着点了点头:“做吧!”
“谢大将军赐坐!”南婧妍有些意外,君若雅竟然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下官章天士参见护国大将军!”章天士见南婧妍在一边垫子上落座,连忙上前行礼。
“免礼!”君若雅单手指着头,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你们将军想要议和?”
章天士不动声色:“汪将军确有此意!特令下官带了密信和皇太女的信物。”
“呈上来吧!”
章天士双手捧出信物和迷信:“却不知道大将军是否要等贵军其他几位将军一起拆看?”
此言却是试探之意,试探君若雅是真正的护国大将军还是不过挂个虚名。若是,君若雅需要找军中几位大将商议,那么真正主事的相比另有其人。若是君若雅真的是主事的,见她不过二八年华,以大将军和皇太女的条件议和想必没有那么困难。
“放肆!大将军是否要与将军们商议是我南离国之事,何劳你一个小小酸腐来说道。”
“下官失言,大将军赎罪!”章天士心下松了口气,待要上前奉上信物书信却见一个年轻小将军上前劈手夺了他手中物件送到了桌案前。
君若雅打开信封,粗略地看了几眼,方才冷笑道:“你们大将军未免太过于异想天开了。如今我军其实鼎盛,却像让本将与你们签这种合约,莫不是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章天士却微微一笑道:“以目前形势,两军对垒,贵军却是占据了优势。只是大将军可曾想过,就算是贵军勉强能够打败我封疆军。也不过是让后面的凤挞军得个便宜。只怕是我们两败俱伤之际,凤挞军趁虚而入,进了秦关,京师危已!还不如舍弃了塞州灵州丰州,尚有南宁州在手。大将军年少有为,为女皇击退了凤挞军,必定是百官称颂。”
“只怕拿着这个结果回去,本宫不但得不了百官称颂,反而连太庙也不敢进了!”君若雅脸色不愉,“你们也该直到现下凤闼国已经先行派人与本宫联系。如今,你封疆军处于夹缝之境,不思脱身却在这里狮子大开口,当真是好笑!”
章天士脸上一红,硬着头皮道:“所谓漫天开价,坐地还价。只要大将军有心何谈,价钱自然是好谈的。”
“既然好谈,本宫就实话说了!”君若雅随手扔下那封迷信,“塞州、灵州、丰州,本宫是一寸土地也不可能放弃的。既然,你们皇太女怕回去难以交代,本宫倒是可以把玉琐城以东的土地让给她。”
章天士瞠目结舌:“那玉琐城是凤闼国的城池,如何能够——”
“谁说本宫要给你们玉琐城了?本宫去年去了玉琐城,虽然是个边塞城市倒是也算繁华。这玉琐城是本宫所有,玉琐城以东才是你们的。”
这话莫说是章天士就连在场的南婧妍和卓天凡也被吓了一跳。听着君若雅的意思,合该玉琐城已经是她的囊中物一般。
“苏子仕倒是个上道的,派了苏冷筠来,说是他只要朔格尔城以北。苏冷筠还特意送了本宫一件本宫肖想已经之物。只是,本宫也想那凤闼国的苏醒野性心太大,只怕不如你们女皇讲信义,故而答应见见你。没成想,你们的皇太女倒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现如今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呢!”
闻言,章天士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不知不觉中,凤闼国竟然妄想与南离瓜分他们封疆国领土了。
只是,他毕竟是汪湛最为信赖的谋士,倒不是个能够轻易哄骗的人物:“却不知道楢郡王送了何物,竟入得大将军的眼?”
君若雅自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听说此物是冰映玉佩,乃是至宝。不知道密使可知其来历?”
这章天士倒不像一般的谋士那般容易蒙骗的,为了增加可信度又让卓天凡将手中玉佩送到章天士手中。
“下官何曾有幸见过冰映玉佩,只是这冰映玉佩是我封疆国至宝,却在几十年前于宫中失窃。”章天士接过了玉佩握在握在手中,“却不知我封疆国至宝如何会落到楢郡王手中。”
“不瞒密使,本宫苦夏,楢郡王知道后为了表示诚意特意命人送了此物过来。至于此物因何落到楢郡王手中,却是不得而知。隐隐听说像是从朔格尔城无意间得了的。”为了加强说服力,君若雅微微叹了口气,“楢郡王倒是个有心的,去年在我们南离国的金圣节上就记住了此事。可惜,她虽是凤闼国长公主,但是凤闼国向来重男子轻女子,怕也是个说不成话的。”
去年的金圣节上,不仅凤闼国派了使者,也有封疆国的使者。章天士如何不晓得凤闼国派了二皇子苏子辰和楢郡王苏冷筠出使。苏冷筠在金圣节盛会上见过君若雅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正如大将军所言,凤闼人虎狼之心,与之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倒不若让下官回去禀明了汪将军和皇太女再做打算如何”
“本宫倒是不心急,你们将军和皇太女何时想通了,再议和商议停战之事也行的。”
章天士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战事吃紧,只怕再打上几日,封疆军越发大伤元气。此刻,若是那蠢蠢欲动的凤挞军趁虚而入真是回天无力了。
“既然要议和,两军何不暂时停战,一面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想要暂时休战亦可,只是此处地界不够辽阔。就算是停战,两军相接太近,少不得发生什么误会!若不如此,贵军往北退三里,让两军隔开一段距离可好?”
章天士细想之下,倒是不无道理。他们往北扯三里,与凤挞军尚有七八里的距离,倒是至于太过接近。只怕北撤中触动了凤闼人的心弦,才与南离军脱离了接触有何凤挞军打上了。
“看来此事密使是做不得主的!”君若雅微笑道,“这样吧!你回去转告汪将军,贵军撤退三里便是停战的信号。至于何谈的条件,莫不等停战之后,两军在阵前谈妥如何?”
在阵前议和,只怕谈判无论成与否,凤闼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封疆人。到那时,她自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这章天士到不愚笨,立刻道:“两军议和毕竟牵扯甚多,依下官的意思还是秘密进行为佳。”
君若雅到没有不依不饶:“既然如此,本宫也写信一封,请使者与密室同行回去见你们将军吧!”
“如此甚佳!”
君若雅写了信,有卓天凡自动请缨,前往敌营,她考虑再三还是应允了。南婧妍固然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心思细腻尚不如卓天凡。
送走了封疆国密室,君若雅又让身边伺候笔墨的的侍从模仿这汪湛的笔迹,对内容略作改动令抄写了一份。
“着人扮成封疆人让凤闼密谈截了这封信去,回来时,算你一功。”君若雅笑着将信递给了一旁的南婧妍。
“殿下的计策真是层出不穷,这回他们想不翻脸也不成了。”南婧妍接过了手中信件。
君若雅见她不该问的并不多问,心下极为欣赏,暗自点了点头,有心要提拔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