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槐宇推门而入的时候顿了一顿,将目光从刑晏身上移开,慢悠悠地走到桌前坐下:“你来做什么?”一直手斜撑着头,另一只手摆弄着桌上的一柄匕首。
“回帮主,小的就是来坐坐。”刑晏很狗腿地凑上前。
殷槐宇之间动作一停,拿眼睛斜他,面孔十足的冰美人。
刑晏一抖,捂着脸退开三四步。
殷槐宇冷哼一声,抬起一条腿架另一条腿上:“你以为这样我打不到你?”说着手从匕首上跳起空中一挥。
刑晏再次很悲惨地趴到地上了。欲哭无泪。
殷槐宇看他一副可怜相在地上趴着动也不动,潇洒地掸掸衣袖:“来人。”
进来的是早上见着的另一美女姐姐。“阿茸,备膳。”
阿茸娇滴滴一声“是”,下去了。
不一会儿,又领着一串丫头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来了。
刑晏偷偷抬起眼瞄了一下。喵了个咪的菜还真不错!红烧排骨,清蒸小黄鱼,清炒芹芽,豆腐炖河蟹,还有一碗芸豆蛋花羹。荤素搭配,营养丰富,说不定都还有些个文雅好听的名字。刑晏咽了咽口水。
阿茸又进来,桌上摆上两碗饭,两双筷子。自己另执一双,在殷槐宇眼前的碗上布了些菜,退下。
刑晏看着另一晚饭一双筷子,眼都直了。
人说好汉不跟自己较劲,第一条就是不能饿着自己。刑晏是条好汉,于是他骨碌一下爬起来了。
“嘿嘿,帮主大人,那个……”
殷槐宇白他一眼,硬是细细地把嘴里的东西都嚼碎了咽下了,才开口:“你准备等饭都凉透了才开始吃?”
话的内容还中听,可就语气欠了点儿。不过刑晏现在大人大量不计较这些,搓搓拳头拿起筷子就夹。
目标是离殷槐宇最近的那盘小黄鱼。要知道在现代社会,这黄鱼可稀有着嘞。像这种还野生的,不多吃些怎么对的起自己。
“你什么时候要吃鱼了?”殷槐宇皱了皱眉头,眼睛看着的是刑晏跟前的红烧排骨。要之前,这人要不把盘子里头留下的汁也舔干净,他都不姓刑。
刑晏包着满嘴嫩滑的鱼肉,口齿不清道:“鱼吃了聪明!这排骨?啃得太没形象!”话间一条小黄鱼只剩头和骨头。
刑晏的异样似乎有点让殷槐宇郁闷了,因为自己喜欢吃的小黄鱼被他抢走了许多。他有冲动直接拍断刑晏的手,最后还是忍下了。刑晏一个劲地,不顾形象地啃起了河蟹,却没顾得上给炖得满是鲜味的豆腐。殷槐宇趁机二话不说地狂吃豆腐,报了之前被抢黄鱼之仇。
一个心急,殷槐宇用膳的速度没控制好,没来得及运功导气,无声地打了个饱嗝。
刑晏两爪子还各抓着一螃蟹钳子:“你吃撑了吧你?”
殷槐宇气结。他确是撑了点,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他手腕一动,两支筷子飞射而出。一支打中刑晏右手虎口,刑晏手中蟹钳子掉落。另一支打中刑晏屁、股下的凳子的一条腿,刑晏整个人摔落。
再看殷槐宇,依旧面无表情冷眼一扫,并且又盛了一碗芸豆蛋花羹悠悠地喝了起来。
刑晏左手还握着一只蟹钳子。他盘好了腿,坐地上继续砸吧着嘴啃。
吃饱喝足思□□。刑晏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躺在屋前的石阶上晒太阳。
殷槐宇身为帮主,事务繁忙,自然不能陪他混日子过。他等阿茸收拾好了桌子,泡来杯山楂茶悠悠地品了一盏茶功夫,拍拍袖子要往书房走。
门槛前这人看着碍眼,殷槐宇上踢了他腰眼一脚,往左走向书房。
刑晏伸了个懒腰,左眼皮一抬,就看到了帮主大人留给他纤细的背影。
啧啧,这腰,要是走路时再扭上那么一扭,都可赛花魁了。
说到花魁,刑晏眼睛一亮:勾栏之所,怎可错过!灵活的现代人头脑盘算起来了,从自己醒来到现在,接触到的人不过几个。俩美女姐姐跳过,小疯子就一小太监,不能去。胡堂主,估计是个妻管严,帅堂主容易被误解成帅哥抢自己风头,曹堂主女儿都那么大了,干不动了。
于是,目标锁定在那三个“哥们儿”身上。
刑晏拿冰水覆了会儿脸消了些肿,找到小丰:“喂,小疯子,钱赔水落申湿那三人在哪儿可晓得呀?”
开始他还担心这三人地位太低,问出来没人知道。哪知他真的多虑了。
只见小丰眉头跳了跳:“小燕子,你问的是三笨蛋吗?”
“滚你的‘小燕子’,我还穿花衣呢!那三……三笨蛋,在哪儿呢?”
小丰从他心爱的一棋盘大的小花园中站起身,拿泥糊糊的一只手往院外一指:“肯定他们屋里斗蛐蛐儿呢!堕落!”
刑晏耸耸肩,顺着小丰手指的方向很容易找到了一间黑暗的小屋子。
此屋门窗紧闭,外墙根上爬上了绿苔。屋檐下一张蛛网仿若一张丝制的帘帐。屋内不时传出阵阵诡异的笑声,似乎一位年老的巫婆因新熬出了一碗汤而雀跃。
刑晏浑身一哆嗦。
“钱赔水落申湿你们给小爷我滚出来!”本想推门而入吓他们一下,结果刑晏还是没能战胜自己去推那扇门。
“是邢大哥。”
“真的是邢大哥。”
“邢大哥——”
话音未落,三人“咚咚咚”从窗户里头翻了出来。
“哈哈,”刑晏冷笑几声,“你们屋子,挺高级哈!”
“这是用来迷惑敌人的。”钱赔回答得很自豪。
刑晏一翻白眼:合着他们仨都把自己当敌人了。一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凑到他们耳边:“兄弟们,今儿去开开荤,怎么样?”
看钱赔,钱赔摇头。
看水落,水落摇头摇得两腮的肉直甩。
看申湿,申湿满脸绯红:“邢大哥……这样是不好的。”
刑晏知道重点培养对象了,一只胳膊搭上申湿的肩:“小湿啊,哈哈……”自己先抖一身疙瘩,“听邢大哥的。这事啊,忍多了不好,折寿的!”
“真的吗?”申湿的两眼眨巴得纯情。
“你还信不过你邢大哥啊!”刑晏一拍胸脯。
申湿心动了:“那……就偷偷去吧。”
“去吧。”
“那就去吧。”
小孩子果然好骗。
шωш ✿ttkan ✿CΟ 刑晏将这三孩子那儿搜罗来的银子和一起,手里掂了掂。
为什么掂呢?就他那点生活常识掂个三天三夜也掂不出多少两。
但这一掂,能显得小爷我阔气呀!
这烟柳场所也分三六九等。依刑晏的脾气,自然要冲着最好的去。可吃亏就吃在人生地不熟上啊。
他让钱赔带路。钱赔想了想他们身上的钱两,把人往排行老二的地儿“红杏院”带。而排行第一的“凤栖楼”则是在两条街开外。
此时申时尚过半,附近自然没那么热闹。可刚走进这“红杏院”方圆一丈,醉人的胭脂香便扑鼻而来,让刑晏膀胱里的尿都酥了。
然而他既不是那些满肚肥肠的官宦之家,也不是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要博得姑娘们的青睐,自然得一身清雅之气。为达到此效果,刑晏决定就近一家小酒馆,叫上一碗阳春面填饱肚子好干活,再叫上一壶杏花佳酿,小口小口地抿着陶冶情操。
被吩咐付账的水落一脸怨念地蹭到掌柜的跟前,好说歹说给磨下了俩铜板。
其实刑晏中午吃得太过,一时半会儿还没消化完全,阳春面他搅拨搅拨,哗啦哗啦吃了两口,就“赏”给后头进门的申湿了。
申湿一脸感动,要知道,一碗阳春面可是卖五钱一碗啊!换他自己,肯定舍不得。可他不知道,这面不是刑晏掏的钱。
正当申湿对刑晏的崇敬情感难以言表时,刑晏喝下娇滴滴的一小口杏花酒,豪气云天地大叹一声“好酒”!
掌柜的拨着算盘,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这穷酸小地方,这酒是他一两二锅头兑出一大缸的。
天色渐暗,街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自然冲着“红杏院”而来。
娇笑声声,娇喘阵阵。刑晏听得脚趾头都痒痒了。他一甩纸扇,在胸前摇了摇,迈出了小酒馆。废话一句,这纸扇是刚刚邻桌那人走得急落下的。刑晏发扬垃圾不乱丢的美德,将其收入囊中。
一行四人迈入“红杏院”,一胸脯就飘然而至,其后方是一张浓施粉黛的老脸。
“几位公子,今儿头一次来咱们‘红杏院’吧!”说着就在他们中间一番打量,最后目光落到申湿身上。没办法,谁让他比刑晏俊了那么一点点呢。不过这点刑晏是打死也不承认的。
“姑娘们快来呀!”老鸨回头呼唤道,随后又转过脸来暧昧一笑,“我保证你们呀,□□的!”
刑晏心道:不错不错,这老鸨够味儿。想必这里姑娘们也不错吧。钱赔那小子眼光不错,以后做事赔不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