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边巴就整装待发出去打猎了。
唐柠看了一眼边巴的伤。见他浑身遍布的伤口,已经长出了淡粉的嫩肉,伤口外围的皮肉也已经微微外翻干枯。
瞄了眼他背上的伤,见是几道深深的印子,皮肉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这次是冬季之前的一次最大的部落之间合作的狩猎,由三个部落在一起完成黑蛟部落、玄武部落、洛河部落。
部落与部落之间没有绝对的友好和平,有的只是暂时的合作,往常都是熟悉的两个部落一起,但这次却加入了一个新部落––洛河部落。
部落合作的好处就是能围猎到更多的猎物,但同时得到的猎物他们也要分去大半,而且她觉得与这样一个新部落合作,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在作祟。
然而这些不安也是转瞬即过,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屯粮过冬。
黄色的草根因为冬季即将的到来,已经颓然得参差不齐。
唐柠匍匐在了一棵树后,手中攥着骨刺,静静等待猎物的出现。
它的身子比普通兔子大得多,眼睛圆滚滚的特别大,两条毛茸茸的尾巴长而丰硕,耷拉在身后,这是叫做两尾兔的动物。
两尾兔眼珠谨慎仔细地观察周围有没有声响,随即抬起后腿挠了挠长长的耳朵,鼻翼抖动,蹦到了石坡下的绿色茂盛盎然的草丛,开始啃起了还未枯黄的草。
唐柠轻轻拨开枯黄的草刃,黑色的眼珠一眼不眨的盯着吃草吃得正欢的猎物。
唐柠将骨刺投掷出去。
骨刺带了一股划开空气的气势,直直的射中了两尾兔的喉管。
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突然响起,稚嫩却尖亮,在这种情境之下显得诡异无比。
唐柠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和以前看过的不一样。
两尾兔挣扎了两下,便断了气。
唐柠专捡落单的小动物攻击,因为有了经验,她对这些食草动物所处的位置判断越来越精确,动作也越来越干净利落,从第三头上开始,几乎都是一招毙命。
因为部落受伤的人雄性实在太多了,巫本来年纪就大了,天凉了咳嗽毛病就犯了,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唐柠看到族巫的帐篷前有很多受伤的雄性,坐着或者睡着,身上都带着伤口,有的雄性脸上被划了狰狞的一道,血淋淋的,甚至有的雄性伤口还发黑,看着像是中毒了。
唐柠看到雄性看到小腿上有两个小孔,难道是被毒蛇给咬中了?
族巫咳了一声,拿着骨刀直接划开了皮肤,然后发黑发臭的血就流了出来,他用手挤着伤口,等到鲜血变红了,才抓了一把草木灰敷在伤口上。
族巫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天气是真的冷了,就是锻炼了这么长时间,唐柠都感觉很冷,冷风都吹到骨子里了。
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唐柠看到了洛河部落的首领,这人长相粗狂,皮肤黝黑,粗眉大眼,鼻梁高挺,看起来很是凶悍,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的雄性。
这个男人一头黑色长发,五官精致,但是整体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长着一双像蛇的竖瞳,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阴冷,就好像是被毒蛇注视着一样。
他张嘴咬住猎物的脖子,锋利的牙齿顺利的穿透了猎物长着厚密毛发的兽皮,偏头一扯,灰黑的毛发中就淌出大量的血液。
他抬起头,鲜红的血液,从他额头淌下,鲜红的血痕划花了一张脸。
唐柠心里一个咯噔,从记忆深处,把这个人翻了出来。
这人是雄鹰部落的一个勇士泽,只是委托者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瞎了一只眼睛。
后来他强行追求部落里最美的雌性,误伤了那雌性,被逐出了部落。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雄鹰部落的人,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洛河部落的人。
唐柠的眉头皱了起来,捏紧了手里的骨刺,觉得事情变得有点儿棘手。
“我想要你做我的雌性。”泽凑了上来,呼哧呼哧的浊气扑在唐柠脸上。
唐柠的整张脸都黑透了。
“你可真白,脸蛋看起来真软。”泽笑得不怀好意,一边说着一边朝唐柠伸出了魔爪。
这里的人皮肤都普遍黝黑,就算是雌性,皮肤好的也都是一水健康的小麦色。
委托者的皮肤在地球也只稍微偏白,比起唐柠原来的皮肤差的远了去了。
只是对于其他雄性来看,她简直就是一块白嫩的豆腐,捏一捏就可以滴出水来的感觉。
“这里是黑蛟部落,不是洛河部落。”唐柠握紧了骨刺,这家伙要是敢再进一步,她不介意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嗷呜!”泽发出一声类似野兽般的怒吼,一把拎起死透的猎物,猎物被大力大飞,撞在洞壁,摔在地上,成了红红白白一团。
“我对你很感兴趣。你迟早会答应做我都雌性。”泽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他注视着唐柠的脸,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一下一下,像是买东西的人一样的在考量,唐柠觉得他都快要把自己的下巴摩挲掉了。
“首领,洛河部落的人,看起来很不对劲,我认识那个黑发的雄性,他是雄鹰部落的人,名字叫泽,雄鹰部落的认很狡猾,野很残忍,每打败一个部落以后,会把雌性的带走,然后剩下的全都杀了,我就是从他们手上逃出来的……”唐柠咬了咬牙说。
一想起“唰!”的声音及惨叫声,唐柠脑海里就能想象出刀起头落的一幕,铁锈味飘散的到处都是,浓烈得仿佛浸湿在血缸里。
边巴浓黑的眉泛着凶气,刚硬如削的额骨更显锋利,看向在黑蛟部落里如鱼得水四处撩雌性的泽,强劲有力的肩背肌肉仿佛蓄势待发。
“好了,我知道了,会提防他们的。”
听到这句话,唐柠松了半口气。
“我要挑战首领。”外头有人在大声叫嚣,笑得极为张狂,“首领这个位置,有本事的才能当,边巴,你不是要做缩头乌龟吧,哈哈哈……”
她松了的半口气一下梗住,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内战!
但这是原始蛮荒的法则,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有过改变。
强者胜,弱者败,只有部落战斗力最强的人才是真正的首领。
唐柠将猎的猎物上交了一半,余下的,拖了回去。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围在场上,挤在一起,唐柠一眼看去,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她略摸估算了一下,除了放哨的受伤过重不能移动的,大概所有人都围在了这里。
“碰碰”的几声,肌肉碰撞的声音,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周围。
边巴一只膝盖半跪在地上,温热的血从他的背上一股股的流出,浸湿了他脚下的落叶,膝盖上的皮都被刺啦出一块,露出血肉模糊的肉来。
他大手一撑,站了起来,抬手随意的擦掉身上的血,看向对面的人,“继续。”
唐柠发现和边巴对战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雄性,所以这是……车轮战。
“住手,一个个的净胡闹。是勇士就光明正大地来,不要玩这些小把戏。”无气得直咳嗽。
边巴打败一个雄性战士紧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雄性战士上前挑战,就算是再强大的战士也经不起这样的耗,他们明显就是要耗死他。
边巴手腕蓄力,身子一转腿曲起用力把人掀翻,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借他向下倒去的力把人压到身下,双手抓紧尖石深深的磨进他的胸膛。
那认还不投降,踹了边巴一脚。
边巴擒住了那人的脖子,五指收紧。
在窒息和疼痛中,男人抬手胡乱的挣扎,他指甲锐利,在边巴的手臂上划拉出好几道的划痕。
半响,在那人在咽气的时候,手掌才一松,松完之后边巴把手掌放在自己的兽皮裙上擦了擦。
那个雄性一脸冷汗地倒在了地上,他似乎从死亡的边缘才回过神来,都不敢再抬头看边巴一眼,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战斗圈。
“还有谁要上!”边巴一脸凶残,眼眶中毫无感情,就像是要捏死一只孱弱的猎物一般。
外面又稀稀疏疏响了一阵,所有雄性高声喊道,“首领边巴,首领边巴!”
“首领,大事不好了。”第二天一早有人慌慌张张来报信。
部落口,勇士巴拿刚毅的脸庞低沉得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他率领的小队三死七伤,最惨的那个被砍掉了半只胳膊,胳膊的切面口血已经凝固住,变成黄色带血的脓包却引来了苍蝇飞虫的缭绕。
这惨烈的伤口,让所有人为之一震,一下子联想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我们遭到了埋伏,雄鹰部落干的。”巴拿有一脸大胡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古铜色的胸口肌肉结扎,长了一片茂密的棕色胸毛,像个猿人一般。一双眼睛充满了阴沉和凶狠,看起来很是凶悍。
“我们可以帮忙。”泽笑嘻嘻地长了口,“我们现在是同盟,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们。”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直面扑来,他只感觉到下颌传来撕扯的疼痛。
在泽慌忙的退开一步后,长矛扎进了他的饭碗里,骨碗“咔”的应声碎裂,灰白的粘稠的液体一股的溅到了地上四散开。
边巴手肘反向冷冽的要拧断泽的脖子,出手之果断没有任何犹豫,像是猎杀到手猎物一样的气势。
泽猛的身子绷紧,身子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黑蛟部落的事,你给我下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边巴冷了一张脸。
“好好好。真是个吝啬鬼。”泽指尖捏得泛白,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雄性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过话。
夜里部落门口甚至于四面的石墙上,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涌入。
他们对围聚的部落人群开始盲目屠杀,烧掠,场面顿时一团乱,尖叫嚎叫声一片。
唐柠走出山洞的时候,惨叫声不绝于耳,暗红色的鲜血让她心颤。
到处都被践踏的痕迹,往日的黑蛟部落如今已经被毁成废墟一片,凄厉的惨叫,在夜里听起来分外可怕。
部落里的雄性在和外敌搏斗,但显然双方的战斗力相差很多,当一些雌性被抓获,甚至他们直接把抓到的雌性按倒就上,笑得嘻嘻哈哈的。
唐柠凌厉的眼眸对准一处被压倒压平的草丛,一个黝黑的身子,壮硕的身子正压着身下的人上下攒动,底下的人双手正在反抗,被一把抓住压在头顶,手臂上图腾随之起伏,看样子搞得兴致正浓。
唐柠瞄见了底下的人儿,是平时高傲不可一世的布谷。
压在她身上的则是泽。
泽的力气极大,捏得布谷脸颊通红,微微肿起。
布谷一边擦口水一边护住脸。气的开口大骂。只是从没骂人词语匮乏贫瘠的她,骂来骂去无非也就是混蛋放手之类的。
泽满不在意的捉住怀里不断挣扎的漂亮雌性的双手,按在她胸前。
粗糙的大掌顺着雌性白净细腻的脸颊,揉搓向下,才又重重的抓了一把。
布谷挣扎着给了擒住她的人一拳,然而这一拳显然不疼不痒,没几下就被扛麻袋一样的扛了起来。
他对布谷的放抗毫不在意,反而挺喜欢听她明明弱小,却不断叫唤的声音。
把雌性粉嫩的脸捏得红通通的,一把抱起了她。
但泽没有来得急享受什么,就被骨刺结束了生命。
“噗嗤,”一声,他脖颈一重,颈动脉被锋利的骨刺穿刺,唐柠背脊绷紧抬腿用力,配合手上的骨刺才把人踢翻出去。
泽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布谷漂亮的小衣早就不知道被扯到那去了,腿间红色的血沫痕迹看着多了几分可怜,在泽死了以后,她甚至没有立即爬起来逃跑,而是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蠕动身子。
“不想死,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看着布谷惶惶不安的样子,唐柠轻哼了一下,“就当是被虫子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勉强算是好心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