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宽敞明亮,到处是新的气象。一个个对比起来实在是太强烈了。
麦秸泥黑墙改成了石灰粉白墙,小窄院改成了大宅院,低矮屋改成了新砖房,煤油灯改成了点灯泡,笨土炕改成了钢管床,拉风箱改成了电吹风,闲扯谈改成了收音机……
醒来的朱友康心情比昨天好多了。
他来到小妹妹屋里照了照镜子,他发现由于昨天心情太沉重,表情太动容,脸色非常难看,眼皮还有些肿胀。
他不自觉地放下镜子,用双手搓了一脸,感觉似乎好一些,干脆又搓了一会儿。脸色稍有了一些好转。
他把昨天晚上的剩饭喝了半碗多,又吃了一块玉米饼子。他还就不吃这种饼子了,吃起来有些粗涩。
然后告诉父母一声,就骑着自行车一路向蓬州县城的方向驶去。
大约上午九点多钟他来到了蓬州县教育局,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长着一颗巨大的梧桐树,树冠几乎遮住了大半个院落。
大树北边是两层高的东西走向小楼。一层东边第二间就是局长办公室。他刚推开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准备迈步进去,看到了张建校长坐在里面,觉得有些吃惊。
他一边和张校长打招呼,一边又退回来,然后问刚走过来的一个年轻干事:“局长在哪间屋办公?”
“你这个孩子,你不是刚从局长屋里出来吗?”这个年轻干事反问道。
“局长?我刚才见张校长在里面,我就出来了”朱友康诧异地说道。
“哎呀呀,你这个孩子,你还不知道吧?张校长现在就是局长,一把手哩!”这个干事说着上楼去了。
朱友康二次见了局长室。
张局长问:“你就是朱友康吧?是不是该毕业了?”张校长温和地问他。
“嗯,正是,张局长”他赶紧改口说道:“张局长,这是新州师范学校的委托书您收下。我们一行36人新州师范生现在毕业了,学校让我作为学生代表来想您报到,等待您的实习安排,这是名单”朱友康说着把学生名单递过去。
“好,你放下吧,明天你过来领安排表吧!”朱友康谢过张局长之后,很快走出了教育局。
他的心情十分激动,这次又赶上好时候了。
他心里想,如果班主任程老师那里暂时没有信息,就尽快让父亲去他同学张福宝,尽快找到张建局长,趁着还没有分配工作,先通过关系,在实习完之后,安排在教育局。
他原本打算在大街上走走,或者在文化馆附近走走,也许会碰伤何海云,或者其他老同学,碰到一起好好聊一聊。
现在他觉得啥也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请求父亲出马,尽快找人托关系,把自己安排在教育局,这是当务之急。
第二天他又一次起早来到教育局。他又直接去找张局长,他推门发现门是锁着的。一打问才知道张局长去县里开会去了。
他又找到办公室,办公室一个矮胖子接待了他,原来张局长早已把实习名单安排好,放在了办公室。
他拿到实习安排表一看,自己被安排在一所县办二中实习。这些师范毕业生三五一组都安排在蓬州县城中小学实习。
实习从下周一开始,朱友康不怕上课,不怕面对学生,最怕的是在路上跑。
实习需要每天按时上下班,这蓬州县城距离南丘村有七十多里地的路程,每天这样来回跑真的有些吃不消。
所以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住在县城熟人家里,恐怕人家不方便。真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令他高兴的是,蓬州县办二中才刚刚成立不到一年,这里只有初中一年级的学生,老师也就三十几个。
他到学校报到之后,校长很快就安排了住宿。
因为二中盖在县城郊区,距离县城三公里的路程,紧挨着驿村。白天上班的上学的人来人往的,看起来还算热闹,可是一到了晚上,人就少多了。
初一只有四个班,有四个老师值班就行,还有一个校长带班。这里有三个常住户。一个是正在谈对象的姚姓年轻女教师,对象在蓬州团县委工作。
另一个是老教师夫妇,他家一个女儿在蓬州医院上班,一个儿子在蓬州中学上高中住学校。
第三个住户是一个单身冀姓男老师,三十八九岁了,还没有结婚。
在这三个住户当中,老教师夫妇经常请朱友康到他们家里吃饭,从来不让朱友康自己做饭。
校长姓王,是一个即将退休的老校长,他对朱友康十分友好,每次考试,或者需要帮忙的事,都会找朱友康帮忙,写作、宣讲或者宣传之类的也都靠给朱友康。
过了两天,王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里问他:“友康,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往王校长啊!”朱友康爽快的回答。
“哈哈,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你知道你们村里的梁高山吗?”他问。
“知道,他就是我的老师。小学和中学都教过我”朱友康说。
“我就是你们高老师弟弟的父亲。”王校长严肃地说。看来里面故事一定不少。
“你是梁少山的父亲?”朱友康有些疑惑,不过,在村里多少听说一些,但是不知道详细情况,更不知道眼前的王校长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对,是王少山的父亲。”王校长及时纠正道。
“是,是”朱友康知道是自己说错了,应声答道,有点内疚。
“你应该知道一些,你们梁老师的母亲,是从南丘村二次嫁到我家的,我的老伴早年去世了,少山是在我这里生长的。”王校长简单介绍了他的家世。
随后,王校长说:“听说你在新州师范做得不错,学校里的事情很复杂,你多为学校里操点心,有什么情况多给我反映。”
“王校长您放心,我朱友康一定听您的!”朱友康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让朱友康始料未及。
一个周六的早上,学校里没有学生,静悄悄的。
朱友康一个人正在校园里写黑板报,大门里突然进来了三名警察,急匆匆往校园里面走着,
“你们学校姚老师的宿舍在哪里?”其中一名警察问朱友康。
“就在最后一排的第二个宿舍。”朱友康回答。
朱友康好奇地向警察走去的方向看去,这位姚老师,披头散发地站着他的宿舍门外,神色慌张地向校门外方向张望着。
她身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撅着腚,猫着腰,手下按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