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初,赶在了过年前,阮临湘在家听了母亲的劝告,再加上自己心里也想通了不少,回家后本想和兰陵好好说说,可许兰陵却没有回过家,阮临湘差人去找,谁知许兰陵竟出了京,去办事去了。
阮临湘知道兰陵这是在生自己的气,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她真想回家扑在母亲怀里大哭,可是她不能这样,她还有亲事要准备,家里祖父已经为了阮家操碎了心,她不能在让他们担忧。
阮临湘强忍着难过将婚礼给操办了起来。因为是圣上赐婚,婚礼格外隆重,府里的人在操办婚事之余对这个嫁进来没到一年的夫人有了质疑,一个是他们比较熟悉的靖国公千金,大家闺秀,一个是年纪轻轻,从乡下来的小丫头,孰是孰非,高下立现,再加上最近府里风闻将军和夫人闹翻了,风向立刻就转了,对阮临湘也没那么听话了。
木兰几个气得大骂狗眼看人低,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将军不在,夫人一个人确实镇不住。
十月底,婚期的前两天,韩家前来安置家具,新房在宁安堂的后面的小院里,叫松花苑,比宁安堂小了一点,但装饰摆设都比宁安堂精致,原本许兰陵还和阮临湘说,第一个孩子要生女儿,出生后就要住在松花苑,但是现在,松花苑上下已经装饰一新,处处挂满了红绸子。
阮临湘叹息一声离去,有些事情,是会变的。韩夫人在婚礼前特地来了一趟,对着阮临湘十分感谢,说韩宜安在家待嫁,心情也好了许多,这都要感谢阮临湘的大度,阮临湘满嘴苦涩,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谦虚的话。
婚礼前一天,许兰陵还没有回来,阮临湘派了人去找,韩家也着人去找,直到晚上,许兰陵才回来,阮临湘在宁安堂等着,许兰陵没有说什么,吃了饭就去书房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宁安堂的气氛像凝固了一样。
阮临湘的泪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她不就是那天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吗,她那时候心情不好,说几句难听的话怎么了,以前她和他吵架他都哄着她,为什么现在都变了,难道以前的保证都是空的吗?
许兰陵呆在书房也不好受,那天他摔门而去,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本想晚上就回家听她道歉就算了,可是又接到了命令外出,他便想着晾她两天,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急急匆匆办完了事,赶回家一看,院子里披红挂彩的,看得他刺眼。
回到宁安堂一看,她瘦了,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看着他心里直痛,本想好好说两句话,可是一想到她那天说的“夫妻之间也要公私分明”就来气,他对她掏心掏肺,她却跟他讲公私分明,他狠着心去了书房,却心疼难耐,想起上次她生病的事便心急如焚,生怕她又哭的发了烧生病。
许兰陵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小厮进来:“夫人身边的木兰来了。”许兰陵以为湘儿出事了,急急地叫人进来,木兰抱着包袱进来,面无表情道:“夫人说,明日将军成亲的礼服做好了,叫我送来给将军试试,若有哪里不合适的好改。”
许兰陵一听,大失所望,道:“放着吧。”木兰将礼服放到桌子上,行了个礼就要走,许兰陵还是忍不住问:“夫人睡了吗?”
木兰转身,依旧面无表情:“夫人还在为明日的事情忙着,要我说,将军还是早些歇着吧,明日里又是拜堂又是迎亲的,可有得忙了,一定要养好精神才行。”说着转身走了。
许兰陵听着心里越发难受,看着桌上的大红闪金的衣服只觉得刺眼。
第二日,成婚正日子,因为许家没什么长辈,韩夫人特意来操持,阮临湘倒没这么忙,就在内堂招待前来吃酒的夫人小姐,可那些夫人小姐明面上是恭喜,暗地里都是讽刺,阮临湘听了几句只觉得刺心,又见韩夫人打点的妥妥当当,索性回了宁安堂不再出来。
木兰心里也生气,吩咐凡是阮临湘陪嫁来的奴才一律在宁安堂呆着不许出去帮忙,木兰几个更是围着阮临湘生怕她心里难受,其实不用吩咐,几个陪嫁来的人也不想出去帮忙,府里的人早就话里话外的挤兑人,主子不讨喜,奴才跟着也讨不到好。林妈妈许妈妈坐在屋檐下叹气,都不知该说什么。
许兰陵从靖国公府迎了亲回来,本想看看阮临湘,谁知直到拜堂的时候也没见阮临湘的影子,连那几个平日里跟着的也不见影子。
许兰陵心里着急,可是被人拉着也不能去找,强耐着拜完堂,新娘子送去了松花苑,他又被拉着去喝酒,里里外外忙着的都是韩夫人。
本来容家和林家,阮家都接到了请帖,可除了容青琐跟着婆婆来了,其余的都是送了贺礼来,容青琐来了也是直奔宁安堂去找阮临湘。
阮临湘正在床上发呆,容青琐开玩笑道:“怎么大白天的就在床上躺着。”阮临湘见也不是外人,就没起来,道:“你从前面过来的?想必是极热闹的。”
容青琐撇嘴道:“她是丈母娘,又不是亲娘,得意什么呀,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也不知道避避嫌,真是惹人笑话。”
阮临湘道:“左右人家马上是一家人了,这有什么。”容青琐道:“你是先嫁进来的,难道被她给比下去吗?”
阮临湘苦笑:“那有什么法子,人家可比我强多了。”容青琐见她一副无所得样子就生气:“你看看你,一点都不在乎,难道后半辈子就这么过了?我听我娘说,老太太要回苏州去呢,到时候你一个人在这有什么事还不是指望着你夫君。”
阮临湘摇头:“不会的,我娘说了,她和爹都要留下,我不会没人要的,就算他不要我了,我还有爹娘呢。”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容青琐叹气道:“你说说你,在家里的时候那股子机灵劲哪去了,被人欺负成这样。”
阮临湘擦擦眼泪不说话,听着外面的欢笑声和鞭炮声越发觉得自己多余。
宴席开始时,容青琐被她婆婆叫走了,宁安堂又恢复了寂静,木兰用小厨房做了几道菜,端过来劝道:“夫人多少吃一点。”阮临湘道:“我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你们陪我一起吃吧。”木兰几个不敢违逆,便端来了自己的菜,一起吃了。
吃了饭,有婆子来了,捧着食盒,见了阮临湘道:“这是我们家夫人特地为夫人准备的饭菜,前面忙,夫人忙起来就忘了,这是灶上新做的,干净的很,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木兰看了简直想把那食盒扔了,把人撵出去,阮临湘道:“我已经吃过饭了,难为亲家夫人一片心意,这么忙还想着我,本该我忙的,偏身上不好,倒劳累亲家夫人了,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那婆子笑道:“呦,这是说哪里的话,早就听说夫人和气,今日一见果然,我家夫人不知道多感谢夫人哪,天天告诉我们家小姐,进了门要好好孝敬您。”
阮临湘道:“哪里的话,严重了,妈妈请去吃酒吧。”又命人拿了银子赏她,那婆子欢天喜地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