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准备室。
沙发上,抱着抱枕的夏鸢蝶有些默然地望着仓促中断了放映的屏幕录像,这会,屏幕上已经改成了婚礼背景曲和迎宾词。
“靠,怎么突然就没了?“旁边乔春树鼻音极重地来了句粗口。
夏鸢蝶扭头,顿了下,哭笑不得:“乔乔,你不至于吧?“
只见刚化完妆的某位新晋伴娘,此刻眼圈红得底妆都遮不住,还在怪没形象地拿纸巾揜鼻涕。
乔春树大概也觉得有点丢人,清了清嗓子:“我,嗯,可能是最近要来姨妈了,情绪波动比较厉害。”
她顿了下,扭头看向夏鸢蝶:“我都差点看哭了,你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反应的吗??“不等夏鸢蝶辩驳,“啧啧,看来大少爷还真没说错,有些狐狸是心如铁石最难攻克。”
夏鸢蝶:"......"
忍了两秒,没忍住,沙发上的新娘子笑着起来把人压进角落挠痒:“才看了一段录像,你就直接叛变了是吧?”
“哎哎别挠——嗷啊哈哈哈我错了蝶姐—我错了!”
乔春树向来对挠痒最扛不住,没十秒钟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疯闹完,乔春树已经笑没力了,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哎,你家大少爷这一段独白,听得我这个心如磐石的无关路人都想哭,你真就一点不感动啊?“
“感动啊,”夏鸢蝶停顿了下,扬眸轻笑,“但我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他不是喜欢把这些东西表达出口的人,所以这些话,在采访之前我从来没听他说过。”
“看出来了。刚刚灵像里你看起来都回不过神。”
“嗯,我觉得臧网奶说的很对,游烈是做十分也只说三分的人,”想起了许多事情,夏鸢蝶轻叹,“有些东西,如果不是别人或者别的渠道让我知道,那他可能会藏到我们七老八十了都不会说吧。”
乔春树表情复杂:“莫名觉得你在凡尔赛。”
“?我哪有。”
“他—段话都能给我说哭了,结果还是只说了三分,剩的七分我们这些外人都没资格瞧见是吧?”乔春树面无表情坐起来,擦过眼泪的纸巾攥成团丢夏鸢蝶,“还说不是凡尔赛!“
夏鸢蝶笑着接了,顺手给她抛进旁边的垃圾桶。
乔春树起身:“我倒要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这录像怎么放到一半突然改放迎宾了?“
“我是不是不能去。”夏鸢蝶趴在沙发上,无聊回头。
“当然不能,你丫进那个大厅的时候,必须给我踩着婚礼进行曲的卡点。”乔春树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
只是刚到门口,她顿了下,回头:“你不会瞒着我偷偷哭吧。”
夏鸢蝶哭笑不得,摆手:“不至于。这样就哭,那我和他在一起,可能要经常以泪洗面了。”
"?“
乔春树重重拉门:“果然是在凡尔赛!”
夏鸢蝶眼神无辜:“这怎么算。”
乔春树径直走了。
不过大概过去了三十秒,房门就再次被叩响。
夏鸢蝶以为是乔春树去而复返:“不用敲,直接进。”
门外停顿了下,随着机械锁轻轻扣合,房门就由人推开。
夏鸢蝶没听见乔春树的咋呼,意外回眸。
然后就见到了一身熨帖西装的游烈。平日里他再轻慢随意都够夺目了,而今天盛装后更像是自带聚光,苛求完美的剪裁将他宽肩长腿勾勒得像夺了几笔天工,每一根线条都凌厉而恰到好处,夏鸢蝶以为自己对游烈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早该有抵抗,现在看还是缺了些。
只是这一次,等夏鸢蝶回神,游烈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连放在门把手上的指骨都僵停着。
难得被打理齐整的碎发下,那双漆眸—眼不眨地盯着她。像是准备给她身上的婚纱服烧个窟险。
皇鸢蝶被看得有点拘谨:“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都是准备室,但新郎间和新娘间却被搁在了整个山庄主楼的两头,大厅在正中,硬生生整出了鹊桥相会的婚礼感。
——事实上是庚老爷子深谙长外孙脾性,怕他婚礼前忍不住见面,坏了规矩,这才特意安排的。显然白费了。
鸢蝶想起这茬,无奈地放轻了声:“外公不是不让.….…"
门口望妻石石雕似的男人醒过来,门被他在身后合上,长腿剪碎了窗外投下的日光,他几步就到了沙发前。
夏鸢蝶怔然跟着他身影转脸,却几乎跟不住,刚见那人停下,她尚未仰脸看清,就被游烈握着腰身抵在沙发靠背上,坠入一个难以自控的深吻。
狐狸眼睛茫然睁大,而近在咫尺,呼吸纠缠,她却看得分明,游烈凌冽深长的眼尾分明被情绪逼上了—抹沁红。
夏鸢蝶有点晃神,下意识推抵他,在他唇舌都难抑的索取下,艰难退开一点距离:“游烈?发生什么事了...?"
“嘘。”
他哑声,又封吻住她。
等听到身下的人呼吸都促然难平,他这才克制地将人松开,停了几秒,游烈轻擦过她唇角被他亲吻泅开的红痕:“没什么,想你了。”
"?”
夏鸢蝶被他亲得缺氧,思维都有点混沌。
不过游烈忍了又忍,无论压下去多少遍,还是忍不下——从方才在门口时,就挤涨得胸口发闷的那句话。
他半跪在沙发前,轻托着被洁白婚纱裹束出的夏鸢蝶的腰身。
游烈自下向上,这一次是极轻的吻,温柔得近虔诚:“你好美啊小蝴蝶..…"
“! ”
夏鸢蝶不知道是被这句话还是这个吻,弄得脸颊─热。
游烈从来不说这么直白的情话。
没忍住。
小狐狸的一点坏心眼翻上来。她故意逗他:“有多美?“
游烈像要陷进她眼睛里像秋色的湖泊,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话:“想带你私奔,到没有其他人能看到的地方。”
即便是脑回路十八个弯的小狐狸也在震撼里甘拜下风。
她的婚礼鞋扔在沙发旁,也没顾忌,抬起足尖轻踢了下半跪在沙发前的某人的腰腹,“游烈,你正经点。”
“虽然只是想法,但是是我认真的第一个念头。”游烈也不在意,勾住她脚踝,让她抵着。
“从自己的婚礼上,新郎新娘一起私奔,”狐狸眼眼角轻狭,抬手轻捏他的新郎领结,“你不怕外公会追着你打吗?“
女孩细白的指尖离他喉结只寸余距离。
分不清是刻意还是无意,连气息带尾风,随她话音,一下又一下地撩拨过去。
游烈喉结滚动了下,漆眸却只盯着她,声音莫名地哑:“如果你是我,你就知道我有多想现在就带走你了。”
夏鸢蝶实在扛不住游烈这个像是在灼着墨色火焰的眼神了。那里的火舌好像随时能把她吞没。
小狐狸轻蹭了蹭微烫的脸颊,别开脸:“好了,我知道了,你今天也挺帅的好不啦。”
游烈怔然,随即低声失笑。
“对了,”夏鸢蝶想起,“录像怎么突然停了?我记得后面还有一大段的。”
事实上—大段也没录完,那天的录像是录到主持人先撑不住了。
用他原话说,他们毫不怀疑,那心动次数一二三四五......直到数不胜数,大概要录个通宵也没法结束。
给一个智商超高记忆力超群的恋爱脑做心动采访,太可怕了。
游烈眉梢微皱了下:“他们说现场看得大家都不说话,还有不少人哭了。”
这是美化版本的。
原版由不怕死的徐恪转达:“婚礼现场凄凄惨惨戚戚,好几个我都不认识的小姑娘被感动得眼泪
分不清是刻意还是无意,连气息带尾风,随她话音,一下又一下地撩拨过去。
游烈喉结滚动了下,漆眸却只盯着她,声音莫名地哑:“如果你是我,你就知道我有多想现在就带走你了。”
夏鸢蝶实在扛不住游烈这个像是在灼着墨色火焰的眼神了。那里的火舌好像随时能把她吞没。
小狐狸轻蹭了蹭微烫的脸颊,别开脸:“好了,我知道了,你今天也挺帅的好不啦。”
游烈怔然,随即低声失笑。
“对了,”夏鸢蝶想起,“录像怎么突然停了?我记得后面还有一大段的。”
事实上—大段也没录完,那天的录像是录到主持人先撑不住了。
用他原话说,他们毫不怀疑,那心动次数一二三四五.....直到数不胜数,大概要录个通宵也没法结束。
给一个智商超高记忆力超群的恋爱脑做心动采访,太可怕了。
游烈眉梢微皱了下:“他们说现场看得大家都不说话,还有不少人哭了。”
—
这是美化版本的。
原版由不怕死的徐恪转达:“婚礼现场凄凄惨惨戚戚,好几个我都不认识的小姑娘被感动得眼泪
哗哗的,知道是婚礼录像感人,不知道的可能以为你婚前背负情债无数,哭的那些都是上门讨债的。”
夏鸢蝶对这个答案略感震撼:“这样看起来,乔乔说的对,我是有点显得太铁石心肠了。”
“没关系,”游烈握着她手指,轻慢地吻她,“我都喜欢。我有几十年可以用来化开你的石头心。”
小狐狸眼角翘翘,雪白足尖不满地抵紧了他腰腹,“早就化开了,不许污蔑我。”
这一下没轻没重,关键是没个位置。
游烈眉梢轻抽了下,停了两秒,他才眼神略深地抬头,碎发下仰她的眸子有些无奈:“你故意的。”
小狐狸抿唇,眼神无辜:“你说什么,我没有。”
游烈抬手想给她往旁边挪一些。
却被又抵住,憋着坏的小狐狸压弯了盈盈的腰,眸色清亮激淞:“啊,是这里不让碰的意思吗?“
“...等婚礼后,”游烈无奈,轻蹭她脚踝后细白的浅窝,“随便你碰。”
夏鸢蝶嗖地—下就把小腿抽回来。
“别想。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外公的人该来‘抓’你了。”
游烈虚握起指节。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他确实该回去了。
捺着心绪起身,游烈还是折腰在她唇畔又亲了下:“我在红毯上等你。”
“好。”
夏鸢蝶最终也没能达成乔春树让她在婚礼进行曲上踩点的夙愿。
事实上,从婚礼会堂的大门拉开,踏上那条红毯的瞬间,那些掌声雷动,那些奏鸣高昂,那些人烟如海,就好像—下子全部从她的世界里抹去了。
只剩下红毯尽头,那道凝望着她的身影。
从厅外到台上,那条红毯大概是夏鸢蝶这一生走过最短也最长的距离。
她看见游烈震怔,然后朝她笑了,他好像从未笑得这样明晃晃的,难以藏掩的幸福感几乎从他眼神里满溢出来。
只是那个让夏鸢蝶沉沦的笑还未结束,她就见游烈唇角难以克制地压低下去,直到眼圈辗上深红。
望着她的漆眸转瞬就叫—场瓢泼的雨意淋透。
游烈喉结抽动,抬手紧按住眼睛,侧背过身。
.....他哭了。
夏鸢蝶怔然望着游烈,心口里无声—颤,眼泪跟着模糊了视线。
直到她停在他身后,游烈还未放下手。
夏鸢蝶甚至看见了他下颚线上缀着的将落未落的泪滴,然后下一颗跟着滚下,汇合,一起滴落。
身后的宾客席有些哗然,但多是难禁的笑意与感同身受的泪意。
不知哪个不怕死的,藏在宾客席里吹了声口哨,带着笑:“烈总,这么多管理层看着呢,公司形象还要不要了?“
夏鸢蝶破涕为笑:“游烈。”
游烈身形微震,终于还是胸膛起伏地放下手臂,他转身,把夏鸢蝶紧紧抱进了怀里。让她来不及看清他哭得难以的丢人模样。
起哄声里,夏鸢蝶想笑又想哭,只能抬手,用戴着雪白婚纱手套的手指轻轻拍顺着他修长的脊骨,她颤音玩笑:“怎么办啊游总,你这二十多年的冷淡稳重的形象,应该是毁于一旦了。"
"...….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游烈的嗓音哑得厉害,颤粟难抑。
他紧阖着眼,几乎要把她烙进怀里:“夏鸢蝶。”
他深呼吸,还是难以,“那些年我做梦,都不敢叫自己梦见今天。”
她强忍的眼泪终于也被游烈勾了下来。
夏鸢蝶同样收紧胳膊,在他弯下腰的耳旁轻声而沉诺:“不是梦了,游烈。”
快要被忽视得彻底的婚礼司仪终于在现场的混乱,还有两位新人仿佛屏蔽了全世界的私密间,结束了他的婚礼誓言询问:
"——你们愿意吗,夏鸢蝶小姐,游烈先生?“
婚戒戴上彼此的无名指。
然后交握,相扣。
“我愿意。从今天起,”夏鸢蝶含着泪仰眸望他,轻笑,“除了生死,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离。”
“我愿意。”
游烈俯身,深吻下来:“生死也无法把我和你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