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子搂着我的肩膀,璐璐说了一句最长的话,“有事情,要告诉你。肚子里那个东西,它会跳。咚咚,咚咚,就在它的头顶。”
放开我,璐璐伸手按在我的胸口,学了两声,“咚咚,咚咚。”
一瞬间,我心领神会。璐璐的意思是说,鬼母是有心脏的,就在它的头顶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璐璐眨了眨眼,仿佛困了一样,走到了东皇御怀里,慢慢地蜷缩起来。她拽着东皇御的袖子,迟迟不愿意松开。
“璐璐,咱们马上回家了。”男人的声音显得那么醇厚,光顺着玻璃窗透进来,照出了他落入阴影的侧脸。
摩天轮停下,东皇御抱着熟睡的璐璐,我走在他身边,慢慢走回了我们的家。
等到了家里,关上门,璐璐蓦地变成了一颗绿色的种子,躺在东皇御的手心里。最终,她的小黄鸭睡衣,和那个珍爱的小皮球,一起埋在了花园里,就埋在那颗种子身边。
或许有一天,那颗种子会再发芽,开花,摇曳的果核里,沉睡着一个小小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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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校园里,慕乐莎的离奇死亡已经被人们抛之脑后,又有了新的谈资供大家讨论。我靠在窗前,呆呆望着窗外。
一个月的药效已经过了大半,东皇御身体里的十年蛊,又要开始苏醒了。
不知道何时,江子良一下子冒出来,他鼻尖还沁着汗珠,气喘吁吁,“天咫,陆老师喊你过去,听说,梁教授出事了!”
“梁教授是在自己家中死亡的,初步断定,死亡的原因是因为被人扭断了喉骨。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现场的挣扎痕迹也不多。”
陆判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我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梁教授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他还戴着那副老土的老花镜,手指上墨水的痕迹还在,说不定死之前还在桌上奋笔疾书。
“天咫,你没事吧?”陆判低头问我,而我却置若罔闻。
死了,又死了。
再也没有人会成天对我吹胡子瞪眼,没事找我说那些古怪的历史轶事了。也不会有人威胁说,考不够分不给做他的学生。
为什么,为什么和我有关的人,都会落不到好下场?
我慢慢地抬头,双眼无神,“是谁。”
陆判皱了皱眉,“魂魄被抽,身体溶解,还是鬼母的手笔。不过这次,它应该不是为了吸取戾气而杀人的,既没有虐杀,也没有施以极刑,似乎是想要速战速决,夺人性命而已。”
我的双眼逐渐失去了准心,变得通红一片,“又是它,它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梁教授一个读书人,和它会有什么仇?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难道还能威胁它不成--”吼到一半,我突然怔住。
我记得,之前告诉了梁教授青莲鬼母的身份之后,他似乎很兴趣,说是要好好研究。前不久,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兴奋地说查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恐怕,真的是梁教授查到了什么鬼母的东西,才会遭此横祸。
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我起身拽住陆判的衣袖,“你的生死簿呢,拿来,查查看死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就行了!”
陆判点点头,“可以,但现在不是时候,等警察收完尸我们再来。”
就这样,在楼下的咖啡馆里等了一天,在警笛的呜呜声中,警车拖着梁教授的尸体离开。再次回到房间里,陆判握着平板,瞬间在墙壁上投影下一段视频。
地点是在书房中,梁教授正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他显得很激动,一直写,一直在翻书,连手上沾了墨水都无暇顾及。这时候,门外的门铃突然响了,梁教授不得不放下笔,前去开门。
在猫眼里看了一眼外面,梁教授有些疑惑,但还是打开了门。外面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梁教授的双脚被举得离地,脸变得通红,不断挣扎。随后,手的主人走来,露出了柳夙玉的样子。
几天不见,她变了很多,不再是那副柔柔美美的模样,双眼阴鸷,表情狰狞,一身黑色的旗袍衬得她鬼气森森。
干脆利落地扭断了梁教授的脖子,柳夙玉随手将人扔到了一旁的卫生间里,而后走开。到这里,投影结束。
我顿时急了,“为什么没有后面的发展了?”
陆判收起了生死簿,“这里面所有的记录都是根据人来生成的,人死之后,自动将所有生平存到档案里。到这里为止,是因为梁教授死了,所以后面的发展当然看不见。但是看着她走的方向,就是往书房里来的。”
看着这间不大的房间,我慢慢捏紧了拳头。
这里面藏着的秘密,一定是至关重要,说不定,就是鬼母的命门所在。
“还有一个问题,你需要注意。”陆判作为旁观者,冷静地给我分析,“梁教授当时看了猫眼,知道外面的是柳夙玉,还让她进门,两人势必是认识的。”
点到为止,我心里也有了数。两个人为什么认识,私下的来往,都可能是被杀的原因。
我在梁教授的桌上翻找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他当时书写的那一本笔记本,应该就是被拿走了。那么想要复原笔记本里的内容,也许就要在这里的几百本书里,一一开始。
这不是一时的事情,我想了想,问陆判,“你能够帮忙把这里封住,不让别人进来吗?”
得到了他的许诺,我还没有来得及回话,突然觉得心口一慌。无力地跪在地上,浑身的能量在不断流失,手背上隐隐透露出血脉倒吸的样子。
低头一看,胸口那两团一金一银,如今金光居然黯淡到要熄灭一样,只靠着银光在不断旋转。
“东皇御,是不是东皇御出事了……”我艰难地说出一句话,背后都被虚汗浸透了。虽然陆判抽了精元,帮助我维持生命,可是东皇御的神血早就和我契合为一体,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借他的性命,我们两个人说成是一体同心也不为过。
陆判眼神晦涩,“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