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它和柳夙玉已经融合的这么深了!
“东皇御,趁现在,和那女人说话,让她恢复意识!”
东皇御皱紧了眉头,走去她面前。
柳夙玉这时候已经双目失神,和一个野兽一样,只知道不停地呼痛和嘶吼。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的皮肤都变成了肉红色,血丝遍布。
轻轻叹了口气,东皇御蓦地来了一句,“璐璐死了。”
柳夙玉的动作戛然而止,她露出了一丝困惑和难受的表情,而我也发现她,她和鬼母之间的缝隙猛地变深。
陆判用力压着她头顶上的图案,“还不够,东皇御,继续刺激她!”
可是鬼母也不是吃素的,肉泥一团里冒出了只畸形的小手,拽得柳夙玉动弹不得。这些日子以来不停喂养自己,它变得更加强大了。
东皇御突然伸出手,拔下了柳夙玉头上的那根木质发钗,摩挲了一会儿,居然当着她的面掰断。
这个举动给了她极大的刺激,她的表情被定格,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东皇御……”
“你终于认出了我,”握住那两截断钗,东皇御的声音发寒,“可是我已经不认得你了。你知道你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吗?”
“东皇御,东皇御……”她口里始终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额头上一阵紧绷,柳夙玉双手扣住了头皮,不停地抓挠,“好疼,太疼了……”
随着她的动作,黑发整块整块地脱落,接着是头皮,不一会儿,她的头顶已经是凹凸不平的血皮,煞是恐怖。
东皇御的刺激还在继续,只是越是说着,他的眼里也露出了一种悲哀的神色,“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你记不记得,当年你就是念着这首九歌,过来喊我的名字的?”
每当东皇御念一句,柳夙玉灵魂的罅隙就大一寸,直到到了陆判满意的大小,猛地将判官笔扔出,从她的身体里将魂体勾了出来。
接着,她头顶上的那个图案变成了黑色的大网,将鬼母罩在里面,它每尝试着伸出手,柳夙玉的身体就会发出一种焦糊味儿,成为了笼中困兽。
落在东皇御面前,柳夙玉的眼睛里面慢慢恢复了神采,不再是那么灰败,“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阿御,是阿御……”
她的双眼里含满了泪水,伸手抚摸着东皇御的脸,却一下子穿透了过去。
东皇御神色复杂,“对不起,你可能回不去身体里了。”
柳夙玉笑了,笑得那样纯美,“不了,现在是我这么多年来,最清醒的时候。当年,外婆去世的消息传来,我以为被你发现了我苗女的身份,逃也逃不及地走了。可是没想到,再见到你,会是这样的场景。”
“我不知道,”东皇御看着她,“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即使我知道了,我又怎么会嫌弃你?”
“可是我担心啊,”说着说着,柳夙玉的身上开始渐渐变淡,被鬼母腐蚀太久,她的灵魂已经是风前灯火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族后裔,而我却出生这样低贱。以后即使在一起,我总一天会受不了的。”
她低头,看着男人手里断成两截的钗子,“当年你送给我的时候,说这个钗子是桃木的,能够趋吉避秽,佑我安康,可是如今,却已经无法再保佑我了。”
东皇御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对不起。”
她愣了愣,越过他看了我一眼,而后说,“没什么对不起的,只是最开始的,不能走到最后罢了。”
对我比了个口型,柳夙玉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崩裂,伴随着她的消失,东皇御心口钻出一只小小的虫来,掉落在地上,逐渐不动了。
东皇御眼睁睁地看着她,“夙玉!”
“主人死了,蛊虫也就没有了。”她的笑容变得透明,从脚开始碎成了碎片,“愿来生,再为我皇颂九歌……”
啪嗒,那两截木钗掉在僵硬了的蛊虫身边,再不能相触。
静静地看着他们生离死别,我心里有些惆怅。我羡慕柳夙玉曾经陪伴过他那么久,我也懂了,为什么她会疯魔成这个地步。
一往情深难自已,不能白首,宁可破碎。
陆判喊了我一声,“最后,那鬼魂和你说了什么?”
我看着背对我,无比萧索的东皇御,眼神微眯。
这辈子,让给你。
她这样说着,至死,她都对我保持着该有的敌意和不甘。
等到素姝和信天赶来时,东皇御已经平复好心情,而柳夙玉的身体,也已经融化成为了人皮,鬼母在里面不停做着困兽之斗。
困兽犹勇,我们谁都不敢低估它的能力,各自守在一方,等待着东皇御金针炼化。
东皇御丝毫不敢放松,摊开掌心,慢慢地加速着炼化。碎金光点流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快,而东皇御头上的汗珠,也渐渐越来越多。
他这是在强行运转体内的神血,我想出声制止他这个危险的举动,可是又怕扰乱他心智,添了倒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样运转了一阵之后,钉子终于完全蜕化成了金色,东皇御站起身,将五根钉子分别递给众人。
信天与素姝控制下方,我和陆判在中间,东皇御就在头顶之处。
“动手!”
五人同时将钉子扎进了鬼母的身体里,当钉子触碰到它之后,所有人的动作都一时静止了。陆判和信天相继将钉子插得没顶,素姝随后也插了进去,之后便是我。东皇御那边,等到我们完全钉牢之后,才开始进行彻底的最后一击。
看着鬼母已经开始扭曲的身体,我那准确到诡异的不良预感再次出现。按照我的力气,应该是很难才能钉进去的,为什么这次,意外轻松?
“因为我是故意的。”
苍老的声音响起,让我猛地看向了鬼母。周围人听不到声音,可是注意到了我的异状。素姝担忧地问,“天咫……”
我想说话,但是却无法张口,之前在初次见到鬼母时那种受控感,再次降临。试探着想要再发出那声婴儿的叫声,却被鬼母拆穿了心思,“别费心力了,胎音只有那一次可用。”
我的异样被所有人收在眼底,他们纷纷开始警惕起来,尤其是东皇御,加大了力气开始,费力地将金钉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