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地坐了许久,脑袋里一直都是他说的那句,喜欢,有点喜欢。将头埋在臂弯里,此时此刻,我真的迷茫极了。
到底,现在这样无拘无束,自在逍遥的人,是不是东皇御心底一直期盼的存在呢?亦或者,我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放他离开我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刘嫂的喊声唤回意识。她握着电话,捂着话筒,朝我挥手,“天咫,是你的同学来的电话。”
行尸走肉般走过去,我接过了话筒,喂了一声。
江子良的声音顺着一根电话线传来,显得有些失真,“天咫,明天是学校的学园祭典,你不来吗?”
我没有说话,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天咫,你听着呢吗?”问了一句,他自顾自傻笑了一下,“我都忘了,你应该不知道学院祭是什么。每年四月学校都会举办一次祭典,算是一次文化节吧。尤其是像我们这种高三毕业生,说成是上刑场前最后的狂欢也不为过吧。”
此时,窗外的树上鸣鸟飞过,外面已然是一片春意。我握着话筒,看着枝头叠叠,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春天,应该很适合恋爱吧。”
“诶诶……天咫,你你是……”
听着江子良惊喜地有点结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歉意地回复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如果我多带一个,可以吗?”
挂掉了电话,我暗暗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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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东皇御掏了掏耳朵,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让我陪你去参加那个什么祭典?”
“嗯,两天一夜,结束之后我就签字离婚。”
他直直地看着我,似乎在考证我的话是否可靠,“你没有逗我?”
我嗤笑一声,“不逗你,很快你就会自由的。”
东皇御狐疑地打量我,又看了看桌上学园祭夸张的邀请函,一锤定音,“成交!”
这就是我最后的期限了。如果两天之后我还无法扭转局面,那么我选择听天由命。
第二天清晨,家里格外的吵闹,主要声源则是从我和东皇御处传来的。他非常暴躁地扯着自己的领结,指着试衣镜里的人狂吼,“这个人是谁,这么丑居然还敢出来见人?!”
我已经换好了一声校服,西装外套加格子裙,难得还加上了长筒袜,显得人格外青春活泼。拨弄着刘海,我轻飘飘地瞅他一眼,“这猴子是挺像人的。”
“*大爷!要不是你胡扯,说我是什么大学生,老子要穿这一身,去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吗!”
因为学园祭不欢迎杂七杂八的人来的缘故,非本校师生按照道理是不得参加的。不过往年都有邀请优秀毕业生回来当嘉宾的惯例,我就谎报了东皇御的身份,诳来了一份邀请函。
所以,当面临着如何将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叔扮成二十出头的小鲜肉,就是个大问题了。
是故,信天还特意从服装师那里送来了一套衣服,据说现在大学生都很流行的打扮。嘻哈帽子,橘黄色的t恤,碎花的大裤衩,外加一双闪亮亮的粉色NIKE跑鞋,一套扮下来,成功让东皇御暴走了,“不穿,打死我都不穿!信天这家伙,绝对是诚心整我的!”
心里偷笑了许久,我脸上滴水不漏,只是威胁他,“不穿也行,到时候露馅了,你别怪我不守约。”
被戳中死穴,他犹豫了许久,狠狠心将帽檐压低,顺便架上一副黑墨镜,“走,不就是装嫩吗,谁怕谁!”
于是,当我们到了学校里的时候,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东皇御板着一张脸,任由那些学生在他背后叽叽喳喳地议论他。
“这人谁啊,穿得也太土了吧。”
“估计是来蹭吃蹭喝的吧,年纪看上去也不小了,真是厚脸皮哝。”
一下子凑到这两个男生面前,东皇御扯下墨镜,上下扫了他们两眼,“哼,高仿货穿的不错啊,一身没超过一百吧?”
没想到,东皇御这一混血酷哥,成功虏获了少女们的芳心,连带着奇装异服都变成了有个性,围在他身后,脸红红地说个不停。那两个男生被说得无地自容,找个缝就溜走了。
他得意地吹了个口哨,将帽子歪到了后面,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揽住的肩膀,东皇御故意重重说了一声,“老婆,走!”
身后,一片少女心碎掉的声音。
今年的校园祭,按照年级分区,各自举行了一系列活动。有吃的有玩的,学生们既是老板又是客人,歇下了平日里学习里的拘束,显得分外活泼。
坐在一家咖啡摊里,东皇御不耐烦地撑着胳膊看我,“这种低级的咖啡有什么好喝的,全都是外面买来的速溶咖啡吧。”
“反正都是一个苦味儿,几百块的难道就高级很多吗?”唇枪舌剑地挡回去,我捧起纸杯,喝了一大口,心情不错。在校园里,在青春气息如此浓郁的地方,心情想不好都很难。
咖啡摊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地理位置,对面就是一条林荫小道,此时两边的杏花已经开满枝头,粉白的花瓣时不时随风落下,铺出了一条香径。
拽着东皇御走到树下,我们慢慢地踱步,一起喝着廉价的咖啡。这条路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学生情侣,三三两两,或站或坐,年少的脸庞上都带着淡淡的红晕。
我挑了个空的长椅坐下,东皇御则是靠在一旁的树下,踢着地上的花瓣。抿了口咖啡,我出声问他,“之前上学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和喜欢的人一起散步吗?”
“切,少做梦了,”他不屑地说,“那时候我已经在帮五叔抓鬼了,怎么会看得上这种你猜我我猜你的恋爱小游戏?幼稚!”
“噗,不会是没有女孩喜欢你吧。”我顿时笑开了。
东皇御急眼了,梗着脖子反驳,“像我这样有钱有貌,最重要是还有脑子的学霸,居然会没人追……只是,只是那些小女孩太奇怪了,非说我凶巴巴的,没意思。”
恶狠狠地将咖啡干杯,他似乎还有怨念,一脸愤懑不平。
笑着看他,趁他不注意,我猛地踹了树身一脚。花瓣纷纷散落,落了他满头白。
他气急,追着揍我,“你过来,我保证不揍死你!”
没躲两步,我就被他报个满怀,猛地挠起痒痒。笑着笑着,我的眼里有了潮湿。
东皇御,你说这样,算不算也是白首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