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皮肤不再是光滑细腻的样子,而是冒出了很多鸡皮疙瘩一样的小点,还有很多金色的凸起,看上去简直让人头皮一麻。
一下子掳起衣袖,我刚刚平复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整个手臂上都是,腿上也是,连背上都是!
这金色的凸起遍布了我浑身的每一个角落,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变大,仿佛就是蟾蜍身上那些脓包一样。
惊慌到了极点,我的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些凸起是什么,难不成我真的要变成一个蛤蟆?!
望了望外面的天,还很亮,应该才是下午。我找了件东皇御的外套,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住,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户前,一下子关起来,在里面锁住。
变异前第一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幸好,这里的桌上还有一盏煤油灯,我用打火机点上,总算给黑乎乎的房间多了一点光。
迟疑了一会儿,我卷起衣袖,将右手平放在桌前。鼓起勇气,按了按其中一个小点,那里面硬邦邦的,还有东西在撞着我的指尖,恶趣味地打着招呼。
如果说,蟾蜍的脓包里长的是毒液,那我这里面是什么?
说做就做,我找出一把瑞士军刀,在煤油灯上烤了烤,对准了手背上鼓动的金疙瘩,用力削了下去。刀很锋利,我做的丝毫不含感情,仿佛在削一个苹果。
一片完整的肉掉了下来。
那些凸起落到了桌上,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乌紫的颜色,里面骤然钻出两只细小的虫子。它们嗅了嗅我的肉,突然开始啃咬起来,看得我一咬牙,拿着刀狠狠地戳上去。
将整块肉都戳得稀烂,还不够,我打翻油灯,看着肉在火里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心里发凉。
搞了半天,我变成了这些虫子的寄生所。等到这些虫卵长大之后,无数的虫子会从我身体里钻出来,那时候我不再是我!
“啊!!”
抓着发根,我蹲在地上,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变成这样恶心我不要!
这时候,外面的门突然撞开,刺眼的光芒让我用手一下子遮住眼睛。
独眼老汉端着东西进来,一瞬间滑落到地上,摔了粉碎。他指着我露在外面的小臂,独眼里满是惊悚,“你,你变成金蟾了……你不是人!”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收缩,心中的仇恨、不安、饥饿一下子涌了上来,让我皮肤下的虫卵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我走近他,眼睛眯起,“我很饿,你知道吗?”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我的脸,“变了,变了!”
摸了摸脸颊,上面隐隐有了凸起的感觉,我反而笑了,“那你还不快滚!”
福宝浑身的毛都炸开了,护在我的身前,朝着他凶恶地大吼大叫。老汉连连后退,转身就跑开了。
这一次刺激之后,我明显感觉身体更不受自己的控制。费力回到床上,我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能够给我一点安全感。福宝在床下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小小的,显得很是可怜。
用力按着麻痹的胃,我找回了一点力气,微微一笑,“福宝,你害怕我吗?”
“福宝不怕。”它不被允许触碰我,只能坐在地上,前肢撑在身前,“我不许他欺负你,主人也不会允许的!”
想到东皇御,还有那句等我回来,我只觉得眼睛微微湿热,笑容却越来越大,“好福宝,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待会等着我们的,会是一场恶战。”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撑到东皇御回来。
独眼老汉的再次回来,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得多。这次他带回了足足二十几个山民,不敢靠近我的房间,便将外面团团围住。
“怪物,出来!我们不怕你!”
“杀了她,老瞎子,我们一起杀了她!”
我缩在床上,闭上眼睛,眼皮瑟瑟发抖,尽量不让自己害怕。
下一秒,我听到独眼老汉的声音响起,“姑娘,我们有话要问你,你要是不出来,我们可就动手了!”
福宝凑在门缝往外看,焦急地大喊,“天咫,他们带着火把来了,还有好多油,好像是要烧房子!”
不行,不能再躲下去。强撑着坐起来,我不敢开窗户和门,只能对着门缝,和他们说话,“我不是怪物,我是人,你们不能烧我。”
一个头上绑着头带的中年汉子,大声说,“你不要狡辩,我们不会放任金蟾在村里杀人的!”
“既然你们一口咬定要我死,总要让我死得清清楚楚吧?”我已经有气无力,但声音里不敢让他们听出来,“到底这个金蟾是什么!”
独眼老汉摆了摆手,让群情激奋的山民退下去,对我说,“金蟾是山鬼的化身,每隔几十年,就回来村里肆虐一番。凡是被它咬过的人,没过两天,就会在村子里大开杀戒,鸡狗都不放过。即使被杀了之后,身上还会冒出一窝又一窝的虫子,钻到其他人身上,把人吃光,杀都杀不绝……金蟾出现一次,几乎整个村子都活不下几个人,这么多年下来,我们的村子还是只有五十几口人。”
“可是我不认识什么山鬼,请你们放过我,等我的朋友回来,就会带我走。”
“不行!”山民们嚷嚷着,“她是被金蟾选中的人,必须要趁早烧了她,不让那些虫跑出来!”
独眼老汉思索了一会儿,沉声开口,“她那两个朋友看起来不好对付,我们必须要尽快动手。老六子,泼油!”
那个绑头带的汉子立刻打开油罐的塞子,往房门上泼着。其他村民也随即将捆好的稻草堆,扔到门口。独眼老汉接过一支火把,用力地扔过来,眼看就要落到油上,福宝却猛地冲了出去,一口咬住。
将火把扔到一旁,用身子滚灭,它用力地嘶吼着,“滚开,你们这些坏蛋,谁也不准烧我们!”
老六子火了,解下身上的弓箭,用力拉开,“小畜生!”
箭雨嗖嗖地落下来,福宝灵活地躲避着,即使射到它身上,它也不会受伤,反而更加暴躁地朝他们吼叫着。
我担心地喊着,“福宝,你回来吧!”
福宝摇了摇尾巴,“他们不会伤到我的,我不怕!”
可是下一秒,老六子抄起一把土,猛地往福宝脸上一洒,迷住了它的眼睛,疼得它嗷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