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水滴声)
幽暗潮湿的周围一点光线都没有,只能听见滴水坠地的声音,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班晓仰望着周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这这样的环境下醒来了,他想掀开被子起身、忽然又感觉全身乏力,眼神逐渐迷离,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嘀…嘀…嘀”
电子仪器不时的响着,一间昏暗的房间里有两张白色的床,靠门边的那张被子枕头都收拾的干净整洁、看起来它就是新的。靠窗边的那张躺着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他双眼紧闭、面色如银,身上手上还被各种注射装置安插着。男子床边是一位中年女护士,她双目注视着男子的吊瓶,好像吊瓶里有无限的联想。房间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她看起来像是医院里负责清洁卫生的大妈、弯着腰在地板上清理着什么,不时的转过头和护士说几句。
“唉、这男的怪可怜的。”
“可不是嘛!看样子是醒不了了……”
“你说、刚开始的时候还三天两头的有人来探望。”
“嘘!少说话、别议论,等会主任听见了又要写报告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张,非要跟这男的过不去…”
“嘘!有人来了…”
房间里又回归安静,只听见仪器声一直不绝于耳。
“嘭…嘭…嘭”
“快开门啊…开门…快醒醒…”
“嘀…嘀…嘀”
班晓艰难的睁开双眼,只见还是一片漆黑,天花板滴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传来,他感觉自己身体被撕裂开了一样,剧烈的疼痛感使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他努力的呼吸着、因为每吸一口气都比之前更艰难,将要窒息。
“嘭…嘭…嘭”
“听见了吗?快开门啊!别睡、千万别睡……”
从黑暗的另一侧仿佛传来了敲门声,这声音就仿佛夏天夜里的蚊子飞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班晓努力地想挣扎起身,他又一次感觉双眼沉重无比,渐渐地意识又开始模糊,直到再一次消失……
凌晨时分、高谭市A医院的值班前台坐着两个女人,年纪较长的是那天房间里给班晓换药的护士、医院里的人都叫她“杨姐”,只见她左手插在左腰袋,不时的伸出来缕前额发梢,右手握着手机贴着右耳,嘴巴不紧不慢地唠嗑着,仿佛在牵挂着远方上学的女儿。靠左边坐着的是一位20岁上下年轻护士,她叫小萍、医院新来不久的实习护士,正架着厚厚的近视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档案表,时不时还用铅笔做着标记,当杨姐说到尽情时,她还适当的接过话调侃几句手机那边的杨姐的女儿。
“杨姐、你每天都跟你闺女唠那么长嗑啊?她那么晚了都不睡觉?”
“哪能啊,她宿舍那边发生点事,估计被吓着了,我多开导了她两句…”
“什么事?”
“她一舍友的姐姐、回家路上看见对面街有献血车想过去献点血,结果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的士给撞了!”
“不会吧!这…”
“就是啊,今天中午的事,刚才我闺女说那姑娘在医院呆了几个小时后去了,前两天她还去她们宿舍看她妹妹,这事把她们宿舍都给吓着了……”
“唉!这年头、为什么好人都没好结果啊!”
“可不是嘛,多好的姑娘啊,说没就没了,她父母不得伤心…”
“咦、咱们302房病人的事我也听说了,好像也是好人没好报吧?”
“别瞎说!你一姑娘家整天神神叨叨这些…”
“杨姐、话可不是这么说,呐、我刚刚还在看那男的档案呢,‘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受害者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医理》上说就是“植物人”的意思。这男的是你的护理对象吧,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呗,听说2个月前他的事还上过电视呢。”
“嘘!别嚷嚷,瞧你那机灵劲…那男的是挺惨的,他醒过来的几率太低了。怎么说呢、造化弄人吧!”
“好啦!杨姐、你快说说嘛。”
“那是你来我们医院前一个月,那男的是在给市孤儿院新院剪彩的时候被楼上的小朋友不小心推下来的盆栽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脑袋直接昏迷过去的,大脑皮层直接坏死,脑组织损伤严重直接就成了植物人,现在就躺在302病房B床上。”
“这太倒霉了吧!听说他还是个超级烂好人…”
“可不是么,从小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长大,善良独立、聪明,靠奖学金自己努力一直念完硕士研究生毕业,前两年开始做事,把自己挣的一半有多都投给了养大他的孤儿院,今年年初的时候据说被工作单位升为经理,听说孤儿院要新建一口气又捐了好几十万,新院落成剪彩的时候邀请了他一起去见证,结果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应该还没结婚生子吧,他这样躺在医院谁来看他啊?谁来照顾他?”
“孤儿院的人把他的事迹曝光给市里的媒体,一时间感动了很多人,刚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送东西送钱的三天两头就有不认识的人来看望,后来市里面也来人了,为此还特意请了电视台来采访我们,这些都是在政治作秀,没几个当官的在乎他的死活,慢慢的大家把这事淡忘了,来看他的人自然就少了,之前大家给他捐的钱还有孤儿院的补贴钱够他在这里躺几十年了,但如果没有亲人朋友在旁边守护,他根本不可能醒过来。”
“呜、呜、呜…他太可怜了…我听小林说有时候医院里帮忙护理的护士忙起来的时候,都半个月没来给他洗漱身体和换…他太惨了吧!”
“嘘…别瞎说,这事我告诉你可别乱说啊,有一次孤儿院的人来看他,发现他的排泄物已经在被子里发霉了,房间一打开就一股恶臭,这事后来闹到院长那里去了,管理我们三楼区的张主任因此被院长臭骂了一顿,因此啊,张主任巴不得那男的早点死了,每天给他换的药都在减少分量,是我每次都偷偷的补回药量,张主任还不许王妈给他定时擦身体,唉…”
“啊?主任这么…难怪头发都掉光了,原来是尽做缺德事啊。”
“瞧你那嘴…去去去、把211A的吊瓶给换了…”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