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示意我们丢掉手里的枪。一番磨蹭之后,我们的武器都到了他的手里。他依旧不放心,要求我们站着不动,把女老大当做人质,推着她慢慢往山下走去,走了几米又回过头来强调要我们原地不动。
他几乎得逞了,然而只是几乎!因为我还有一支缴获之后从未用过的手枪,我一直将它藏在身上,从未在他们面前暴露过,他自然不可能知道。
隐藏一点实力是何其的重要?我趁着他刚刚回头看过我们乖乖的立在原地的时机摸了出来,开保险、上膛,然后稳稳的指着他的后背。
矮粗的家伙看见这架势,兴奋了起来,朝他大声喊起来。
他回头了,然后我就看见他惊愕的怪样,接着一股青烟从枪口蹿出,一朵红艳的花在他右边肩胛骨下沿慢慢显现、怒放开来,这期间,我不断的扣动扳机,在他的后背播下一颗又一颗的花种。
女老大也早反应了过来,回身一巴掌将他扇倒了,可惜了,我原本还想仔细欣赏下他慢慢地、一点点的扑地的样子。矮粗的家伙早耐不住了,冲过去用脚尖亡命的朝他身上招呼,拼尽全力、全无招数,一直踢出十多米远才被女老大叫住了。
瘦长的家伙从地上捡起女老大的手枪,递还了给她,她接过枪,做了个上膛的动作,然后就指着自己的脑门扣下了扳机。
我们几乎都愕然了,但只听得“咔哒”一声,并没有子弹射出,才明白过来:那根本就是一支空枪。
看来他的倒霉是注定了的,纵然我身上没有枪,女老大照样有机会。可笑他死了都不明白自己依仗的竟然是一把空枪。我看着女老大从衣兜里掏出几颗子弹来慢慢塞进弹匣,不由得心生感叹:好有心机的女人!原来堤防着他的并不是只是我。
瘦长的家伙只在他尸体上搜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显然是毒品。摇了摇头撒在了他的脸上。矮粗的家伙再次发泄了几脚,似乎脚腕的伤已经完全无碍了。我们继续赶路,不过调整了方向,斜着绕过了村子。并没有依照他的指点去寻找东西,显然那也是骗人的言辞。
境况越来越糟糕,我们最后抵达的落脚点就只是一个口子小、里边深的岩洞。幸而还算平整,足够我们容身,离小溪亦不远。
我有些感触,没想到混入了黑帮照样落得栖身山洞,这并不比我只身闯荡强多少。更为糟糕的是:吃的所剩无几,弹药基本枯竭。若不能进行一次强力的行动来大幅度的改变,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将沦为“难民”的范畴。
稍作布置,勉强安顿下来之后,谁都不再言语,或坐着、或躺着,各自想着心事,但一定都与眼下的困境有关。
我慢慢的理出一个逻辑:黑帮干的是暴利的勾当,只要能够行动,生计自然无需担忧。而决定能否开展行动的惟一因素就是弹药的紧缺,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它的就都不是问题。哪里有充沛的弹药?他们的组织里有,但已经公开交火,若要强抢,本就处于弱势,如何成功?还有一个地方有弹药:军队的军火库!
这个念头几乎让我欣喜,军队的军火库一般处于隐蔽的地方,外人难以发现,小型的军火库不过配备一个班组进行看守,以偷袭的方式完全具备成功的可能。就算是再小的军火库也足够咱们撑死的,而且可以将军火带出来直接开展军火生意,黑帮需要枪弹,甚至这乱世里稍有本钱的百姓亦会有需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卖军火比卖毒品要安全,设局暗算一个军火买卖团伙需要的勇气绝对超过骗取一个贩毒组织所需勇气的很多倍。从私心的角度:与越南军队为敌简直就是我的本职工作,就算危险,总比死于贩毒更能让自个安心。
找军火库可不是容易的事,但我相信他们会有相关信息。
反复推敲一番,感觉他们并没有不接受这种提议的直接理由。原本就是政府的“敌人”,对于他们而言,压根不存在损不损害国家利益的概念,就算骨子里依旧藏着爱国的情愫,这么多年的战争不熄也必定早使他们对这个国家心生麻木甚至厌倦了。
我示意大家“开会”。一个个木然的蹬着眼睛围坐到了一起。我用一块石头在地下画着图形,反反复复的比划了很久。瘦长的家伙最先领悟,然后传递给女老大和矮粗的汉子。
现场默然了,我静静的等候着他们的表态。
粗矮的汉子只安静了几秒钟就兴奋了起来,双手都竖着大拇指举到了我的面前,女人沉思了很久,一个灿烂似霞光的笑容渐渐绽放开来,朝我点了点头。
瘦长的家伙开始在地下画起了地图,他们之间开始了商量。我已经不关心了,他们是在讨论哪个地方有军火库。对于我,哪里都一样,只要是在这该死的越南就行。
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伙食的拮据了,粗粮还算够吃,肉干已经是最后的残余。我跟前的分量和往日并无减少,但他们跟前就少得可怜了。这肉干似乎成了他们表达敬重的道具,若在往常,这必定是该留给女老大的,或许是刚刚立下解围、清理门户之功又提出了下一步的战略路线,让他们采取了这样不均的分配方式。
我把肉干撕成四份,每人一份,然后在他们的推辞中傻傻的笑着,似乎完全不懂他们的意思。这种装傻很管用,他们接受了我的安排。这很好,既然我还身在其中,维持一种良好的关系还是极其必要的。
计划已定,自然是越早执行越有利。第二天的一大早,矮粗的家伙和瘦长的家伙就出发去打探。
不管在怎样一个环境里,看着自己的想法被大家接受,并且欣然去努力,这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不知道怎么说,但里里外外都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会让你忘却暂时的难处,忘却这岩洞的凄苦,隐隐激发着一种力量、一份期盼。我很奇怪自己居然还会心生希望,这原本不属于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那么,这算不算是重生?无论占据身体的是原本的我还是悄然侵入的死神,应该都算是重新活过来了,只不过在一定程度上,不再是原先的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