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看到方国珍的士兵作战的情状后,台州城的守军惊呆了。
高大的城墙下,滚滚而来的方国珍的贼兵没有扛着云梯擂木推着冲车,却是推着五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垫着的大木板向着城门飞奔而来。
而且,只有东城门口有战事,其他三门竟然都没有动静,焦鼎被方国珍的这般行为给整懵了,贼兵要干什么?声东击西?一旦我抽调三门的士兵去支援东门,他们就回乘虚而入?焦鼎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他下令其他三门的士卒按兵不动,严防反贼破门而入,而自己却是亲自到了东门督战。
东门外,贼兵如蚂蚁般涌来,看这模样,怕不下有千人,除了数百推着大木板的贼兵外,其他人都手持着弓箭,只有最后面的数千贼兵拿着朴刀。这般奇怪的行动让焦鼎为之一愣,但他还没有丧失战场的判断力,眼看着贼兵就要靠近东城门了,他连忙喝令在城墙上的元兵放箭。
箭如雨下,夺命的利箭如飞蝗般射向方国珍的部队,然而,方国珍脸上却带着笑,他似乎看见的胜利在向他招手。
所有的弓箭兵都是方东海带着的,他见得正在起冲锋的士兵在元兵居高临下的攒射下,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不禁双目尽赤,然而他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这群贼兵怎么回事?来攻城也不带盾牌和云梯?难道故意前来送死,还是他们内部起讧,这支部队被主将抛弃了?焦鼎看着守城的元兵射死了一批又一批的贼兵,心中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是疑虑重重。
“放箭!”忽的,战场上有人一声大喝,却是方东海见自己的弓箭兵已经到了城墙下。可以依靠弓箭和城墙上的士兵对射了,大声下令道。
顿时所有携带者弓箭的“风字营”士兵便都立住脚,搭弓射箭,向东门城楼上射去,箭雨如潮,城楼上立时传来一阵阵惨叫。
焦鼎在城楼上。由几个亲兵帮他支着大盾,他不断的大声呼喊着:“放箭!”然而,回应他的元兵却是寥寥,他这才现,由于方国珍地贼兵攻城都集中在东城门外,攻击的宽度不过十几丈,而他在城墙的这段距离上布置的元兵已经在刚才贼兵铺天盖地的箭雨中损失殆尽了,毕竟城墙的宽度是有限地,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集中在这个地方。而与这里相距较远的城墙上的士兵往城墙下射出的箭由于距离和角度的原因,威力已经小了大半,再也不能给方国珍的贼兵带来多大的危害了。焦鼎只觉得自己手足凉。然而听着城墙下贼兵出的“杀!”地声音他仿佛听到了死神吹响的号角,连忙大喝道:“章界柯,给我把两边城墙上的兵抽调一些过来!”
就在焦鼎调兵遣将地时候。他先前看到地那些推着大木板地贼兵已然来到了城门下地护城河边。只见他们齐心协力地将推着地两丈宽三丈长地大木板奋力地推向护城河里。由于大木板被几十人齐齐推动地巨大推力和水面地浮力。所以大木板竟然死死地卡在了护城河上。宛如搭建了一座浮桥。
方东海在阵后指挥着他“风字营”地士兵不断地放箭以压制城门上地士兵。好让推木板地士兵将木板推到制定地位置。为抢占城门地士兵搭建一条渡过护城河地通道。看到那些士兵已经将大木板推到了制定地位置。已经有了人开始通过大木板向城门口冲了。方东海不由得对方国珍大感佩服。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宛如登天之路地护城河竟然就这般被方国珍让人制作地几块大木板给解决了。这让他如何不佩服。
焦鼎站在城楼上看着先前推着大木板地贼兵已经消失在自己地视野里了。知道他们已经靠近了城门。不由感到有些担忧。他在心中暗暗问自己:这群贼兵要干什么?难道他们要挖地道?不对啊。这不是还有护城河吗?哎呀。他们要挖塌城墙!焦鼎只觉得自己地心跳加快。他立刻喝令道:“快。滚石。热油!不能让贼兵把城墙挖塌!”
立刻有人抬着巨大地铁锅往城墙边靠去。想要将热油泼下城楼。然而。还没等他们到得城墙便。就被无数支激射而来地羽箭射死在城墙上。他们手中抬得热油顿时倾倒在地上。溅起地热油反而烫得守城地元兵哭爹叫娘。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焦头烂额地焦鼎只觉得脚下地城楼都动了一动。他立刻意识到不妙。暗想:莫不是城墙塌了?然而他这个念头刚起。就见无数个冒着火花地铁罐子落在了自己面前。他正在诧异贼兵扔这玩意儿上来干什么地时候。就见得火光一闪。然后是“砰”地一声巨响。顿时他就人事不省。倒在了城楼上。而城楼上由于有先前泼地热油。此时一见火。立刻燃起了冲天大火。
守城地元兵只听得一声巨响之后。他们地总管大人就倒了下来。而城墙上也燃起了熊熊大火。顿时不知是谁带头。开始逃跑。城墙上地攻击力顿时弱了下去。
此时,着了火的城墙下,方明德正带着手下的人将装满了火药的陶罐子放在城门洞里,就在刚才,他们通过大木板渡过了护城河,然后再向城楼上扔了一轮“手榴弹”后,便将挂住吊桥的铁链炸断了,吊桥一倒下来,就露出了他们这次攻击的目标,木质包铁皮的城门!
对于他们来说,炸城门,还是第一回,以往,他们都是站得远远的扔完手榴弹就可以了,而这次,他们却是每人带了一罐大概两公斤左右的黑火药。
看到手下人将火药罐子放在了城门下,年轻的方明德只觉得自己的手微有些颤抖,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必须迅炸开城门好放大军入城。于是他立马让所有的人退后,而他们自己却是亲手拿过火把,点燃了那几十公斤上百斤火药的引线,而后,猛地向后跃出卧倒。
“砰!”“嘭!”
两声巨响,前一声是火药爆炸的声音。而后一声却是厚重的城门和那些堵着城门口地杂物倒塌的声音。
“城门已破,兄弟们杀啊!”
“杀!”无数人从出了让守城元兵抖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城高河深,防守严密的的台州城,破了!
随着厚重的城门和那些原本堵着城门地杂物倒下,带着他的“雨字营”的人炸塌了城门的方明德立刻让所有人将带着的手榴弹在火把上点燃后一股脑扔向了城门里的元兵中,登时传来一阵“砰”的巨响,那些剩余的杂物被炸得四散飞溅。砸得元兵惨叫连连,而那些挤在一块儿的元兵更是被炸得肢体横飞,血肉四溅。乱成一团,胆气也几乎丧失殆尽,再也没有人能敢冲出来和方国珍地人交战了,而这时,先前方东海带的那数千朴刀兵已经趁机涌了上来,冲进了城内,开始绞杀那些只顾得仓皇逃命,再也无力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地元兵来。
此时,方国珍已是满脸笑容。他让先前围住其他三门的人各留下一千人堵在城门外,不放一兵一卒逃出来,而让其他人火赶往东门,一举从东门突入,争取一举拿下台州城。
元兵一方面主帅被炸死,无人统领,组织度极差,另一方面,他们虽然算是朝廷的正规军。但是却从来没有打过仗,就连操练也只是三日一回,有时甚至四五日间才操练一会,而方国珍手下的士兵却是大多和海盗、山贼真刀真枪的干过,见过血,加上方国珍给士兵安排的伙食又是极好,一个个可谓龙精虎猛,而且方国珍的士兵每日都操练,还学习了方国珍传授的精巧的格斗技术。所以在方国珍地士兵突入台州城后和元兵交战过程中。四处溃散的元兵根本不能给方国珍的士兵带来任何威胁,整个战局基本上属于一边倒的局面。要不是方国珍的士兵不熟悉台州城内的情况的话,甚至可以以极小的代价以最短的时间肃清台州城内地元兵。
万事万物都自有其利弊,先前焦鼎为了防止方国珍的贼兵破门而入,故意将四门堵死,可是没想到方国珍还是炸开了城门而他自己也战死在城墙上,而那些溃散的元兵此刻却是叫苦不迭,他们被方国珍的兵从东门赶得四散溃逃,哪知道逃到其余三门处却现城门被尽数堵死,他们好不容易才挖开堵着城门的杂物,而方国珍的追兵已经追到他们身后了,他们只得一窝蜂的往那才打开了一点点的城门挤去,一时之间被踩死踩伤的人不计其数,再加上方国珍地人追在他们**后面砍杀,因此他们中侥幸逃出去地实在寥寥,然而,就在他们中的那些幸运儿费尽了千辛万苦逃出了城门之后,他们却惊恐地现城门外却有几百人正严阵以待的等着他们,他们的精神顿时崩溃。狗急跳墙,他们中的一些人血气一,便疯狂的向着方国珍的人冲去,然而,疲敝之卒的血气之勇如何敌得过以逸待劳的精锐之士,那些为数不多的逃出城门的幸运儿就那般被斩杀当场,台州城南、北、西三个城门外的土地俱被鲜血染红,而护城河更是水流如血。
“仲达,传令下去,让各级军官约束自己的手下,严禁骚扰百姓和肆意抢劫,有趁乱胡来的,可当场处决!”方国珍骑着一匹在黄岩县的时候缴获的高头大马看着台州城内乱成一团的士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向旁边的陈仲达说道。
陈仲达此刻见得无数的也不知是元兵还是普通百姓的人被自己这方的人砍死在大街上,其状当真惨不忍睹,心里也有些受不了,听得方国珍的话,连忙叫过几个亲兵跟着他去传令了。
偌大的台州城乱了一整天,从上午一直到傍晚,都不断的有人被杀死在城里,台州城里的所有街道都被元兵和一些趁机作乱的人的尸体堆满了,肆意流淌的血浆让人根本下不去脚,好在方国珍那道不准扰民的命令下得及时,台州城里待在自己家里没有出来的普通百姓倒是没有受到多少侵害。到了晚上的时候,台州城里的乱兵终于清理光了,而方国珍手下的所有人也都累的快瘫倒在地了,毕竟,他们几乎是整整厮杀了一整天,方国珍只得下令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外,所有的士兵在饱餐一顿后,都去了临时安排的军营休息了,而此时正待在台州总管衙门的方国珍却是还未能休息。
他在思考如何处理台州城内的那些富商。
按理说,作为穿越人士的他并没有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存在的歧视商人的思想,应该是欢迎商人的,毕竟,无商不富嘛,然而,此刻,他却不得不派兵将所有还在台州城内的富商都看管起来,因为,他们根本不买方国珍这个反贼的仗,要想让他们为方国珍效力,当真难如登天。
“二哥,要不我们把那些富商都给做了?”方国珍喝了一口茶,向旁边椅子上坐着的方国璋道。
“不行,没有商人,那我们的粮食、兵器从哪里来,总不能光靠我们自己造吧,就是造,也没有生铁等物资啊!”方国璋一口就否决了方国珍的提议。
“要不这样,三哥,我们去看看有那些商人支持我们,将那些支持的留下来,那些不合作的就杀掉?”满脸尘灰还来不及清洗的陈仲达道。
“这也是个办法,但是我们如何能保证那些人是真心支持我们,还是跟我们虚与委蛇?我看还是都杀掉得了。”方国珍一脸的决然,顿时让方国璋和陈仲达有些不能接受。
“可是,三哥,那样我们以后就很难得到商人的认同了,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陈仲达还是不同意方国珍的意见。
“仲达,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对普通百姓征收的赋税这么低,那我们的军饷哪儿来?虽然我们现在不缺银子,但是只进不出,总有一天咱们的银子会花光的啊,而且咱们猛虎军以后还得扩大,那现在的这点银子更是远远不够,我们总不能让兄弟们都饿着肚子跟着咱们吧!而那些富商却各个脑满肠肥,我们不宰了他们如何给兄弟们饷?所以我觉得那些商人必须杀,当然不能全杀,我们可以把他们的外围人员保留下来,充当我们自己进行商业活动的帮手。”
“老三,你的意思是我们把那些富商家的主要成员都给杀了,然后抢了他们的家产,留下帮他们干活的伙计帮我们干活?这个想法是不错,可是就算那些伙计愿意帮我们干,我们也没有人去干啊?”方国璋问道。
“这事关系到咱们的军饷,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所以还是二哥你去吧,你的“天字营”我先给你带着。二哥,你可以在咱们军中找些头脑灵活的人去干,给他们每人一些干股,这样他们就会努力的为咱们赚钱了,也不用担心背叛的问题,对于那些以前在别人手下干过的伙计也可以给他们干股,这样不怕他们不给咱们好好的赚钱!”方国珍满怀信心,似乎看见了满地的金银在向他招手,而方国璋和陈仲达却均想:高!实在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