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到底是想怎么做?”自己的建议她不满意,她到是给个说法呀。
烦得不行,又呕得很,禇昑恩甩手,捏成团的烟盒被他大力的丢进墙隅。
怎么做?
一团乱麻,自己的想法很卑鄙,可却是她最真实的内心,水眸看他,咬咬唇,简浔轻声说,“能不能请你暂时不要出现,等糖糖长到可以接受真相的年纪,我会告诉她一切。我还会告诉她爸爸爱她,会让她来找你。”
“简小浔你别太过份!”她话刚完,禇昑恩已是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居高临下的眸光透出骇人凶光。
肩头很轻微地颤了一下,简浔错开眼,不与他对视。
血液逆流,禇昑恩鼻息渐炽,被她气得真想痛痛快快和人打一架。恼怒,他胡乱耙了下头发,瞪她双目如火,“简小浔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对我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我立刻带走糖糖!”
“你敢!”她也怒,蹭起身,炽眸镶嵌,“如果你敢用强横的手段带走糖糖,我大不了死在你们面前,让糖糖一辈子恨你!”
“这就是你想的,和我鱼死网破?”这女人太倔,禇昑恩真的很想掐死她。
简浔深呼吸,“我不想,我不希望糖糖受到伤害,可你不要逼我!”
都到如今这地步了,究竟谁逼谁?
主宾被她颠倒,禇昑恩怫然作色,“我不是逼你,我只想认回我女儿,这有错吗?你让我暂时不要出现,那是多久?一年、两年?糖糖可以接受真相的年纪和她可以理解我们的年纪完全不同,再这么瞒下去,她会恨一辈子的人难道不是你?!”
他声音微急,话也说得很重,鹰眸眨也未眨,目光如炬。
哑口无言,沮丧、挫败、痛苦,简浔又无力的瘫坐到沙发上,“我不想糖糖恨我,那样我会生不如死。”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他凝起怒意,跟着坐回去,“糖糖的问题上我不会退让,你死心吧。”
可恶!
简浔眼角瞥他,恨得牙痒痒。
知道她在心底把自己诅咒了千万遍,禇昑恩面色不变,“糖糖不仅是我们的女儿,更是禇家的孙女,爸和妈年纪都大了,既然糖糖存在,我就不允许任何人阻止她和禇家相认,爸妈没时间也没精力陪你拖那么久!”
“你可以找另外的女人生啊,只要你想,糖糖不会是你唯一的孩子!叔叔阿姨到今天还没抱上孙子,那是你不孝,跟我没任何关系!”
死女人!
气得眉心骤然作跳,禇昑恩又坐不住,精壮身子再次绷紧,咬牙,阴冷的嗓音从他喉间溢出,“七年来我都没生孩子,在知道有糖糖以后,你竟然还敢叫我和别的女人生?真不想活了?!”
简浔咬唇,说实话,心里还是有歉意,糖糖的问题上,她确实对不住禇家人,但她不想把糖糖交出去。
“好吧,我答应你,尽快让糖糖知道你是她爸爸,你也要配合我,把她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另外,你有探视糖糖的权利,但糖糖得跟我。”事已至此,也就不要再拖拖拉拉了。这男人当年就不是软脚虾,如今更不可能默默躲在背后,刚才全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作梦!”禇昑恩不松口,“你已经有了糖糖七年,而这七年里我和女儿的相处一片空白,你欠我这么多,凭什么现在是我退让?”
“怎么是我欠你?我欠的只有糖糖!”简浔生气,清眸铮铮。
“对女儿你是剥夺她应该享有的父爱,对我你是剥夺我应该享有的幸福感。七年来我和女儿被你害得见不上一面,说不上一句话,而你却心安理得快快活活过了七年,简小浔,我没找你算账已经是我仁慈,你还敢对我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你胆够肥!”
他字字连心,却也句句在理。简浔抿唇静音,目光移开,低眸盯着自己修长紧绞的指,“反正不管怎样,我和糖糖不能分开。”
“那就一起回家!”他跳口而出。
回家?
简浔双肩轻晃,是在冷笑。
她脸偏向一侧,去看落地窗外被阳光笼罩一层眩目光晕的花圃。七年,这个“家”什么都没变,可人心不同,住不进来了……
知道不能逼她,禇昑恩也冷静沉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坚决不放弃女儿的抚养权。这样,她或许会回来。
“禇昑恩,你还爱莹莹吗?”气氛沉闷的时候,简浔突然回眸看他。屋外阳光太炽,刺得眼睛生痛,宛如被尖利的东西蜇了一下,泛着些水光。
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禇昑恩瞳骤缩,也是被阳光晃了眼,微微眯起眸子看她。
“你还爱莹莹吗?”他不答,没关系,简浔又再轻声问。
爱吗?这个问题七年来从来没有想过。此时被她一挑,禇昑恩长眉紧锁,很认真的想。莹莹是他一次正式带回家,一次有成家**的女人,两人建立男女关系不久,她便大病就医。杨钢说自己对莹莹不是爱,只是抱歉和偿还,可如果那不是爱,什么才是爱?对简小浔的感情吗?他们的结合狗血戏剧,相处也并不融洽,是因为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到后来慢慢才有了家人的感情。这是爱吗?不知道!莹莹离开时他醉生梦死,简小浔离开时他烂醉如泥。对莹莹他是追思、惆怅,对简小浔是烟不离手,念念不忘,每每想起,心口位置会浅浅作疼。他爱两个女人?或者两个女人都不是爱?
想不透,禇昑恩干脆不想,“莹莹已经离开,现在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他避重就轻,简浔酸楚浅笑,“人是已经死了,但她活在活着的人心里。所以没办法忘记,不是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别告诉我你不肯复婚是因为还在吃她醋!”会有这个可能吗?禇昑恩炯炯看她。
简浔深长呼吸,目光幽深,晕开阴影,“当年那段婚姻,我承认自己很失败,也很无耻。而你也没真心对待过我。但最后离婚的时候,我们彼此都是分得无仇无怨,这点你不否认吧。”
“既然无仇无怨,现在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误会,更有个可爱的女儿,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复婚?”想不明白,禇昑恩急,声音拔高一截。
简浔轻颤长睫,沉静看他,“因为每当莹莹忌日的时候,你不可能忘记当初我做的一切。当然,对我自己来说,我更不可能忘记。还有就是我爸爸,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因为当初我执意要嫁你,他身体彻底废掉。糖糖一岁的时候,他因为多病并发,离开我们。所以禇昑恩,我这辈子不可能原谅我自己,就算全天下我随便嫁个男人,我都不会再嫁你。”
太突然,太震惊,禇昑恩怔住,俊脸呆滞。
拿起冰水凶猛的喝了几口,仰面,简浔咬呀,死命逼退滚烫的泪。既然曾经全是伤害,又何必背负沉重枷锁再生活在一起?
“当然,我爸爸的离开与你没有关系,是我不孝,是我把他气得离开我们。可是禇昑恩,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无论莹莹,或者我爸,都是我们心中不能忘记的伤害,与其两个人复婚生活在阴影里,不如分开过得轻松。”
真不可能了吗?
禇昑恩心脏抽痛,不甘,不愿,不想放弃……
“叔叔的离开我有责任,当初是我对你不好,所以他才会气成那样。如果我们再在一起,我会真心真意对你,我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给女儿,一辈子好好待你们,叔叔九泉之下会同意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简浔却是坚定摇头,“不会!”
不会?!
瞪大眼,禇昑恩又急又气,“简小浔,别这么固执行不行!糖糖已经这么大,她是无辜的,父母间的纠葛为什么要她来承受?好,今天你不答应复婚,我不强逼你,但你不可以阻止我们和糖糖相认。事到如今,还有一个办法。”
不用复婚,他也和糖糖相认,又可以对糖糖瞒住妈妈的欺骗,会是什么办法?
简浔疑眸对上他的眼,禇昑恩微沉嘴角,顿了片刻才说,“你和糖糖搬回来,我和你保持现在这种关系。”
柳眉浅蹙,简浔沉默,眉心袅绕轻愁。
为了糖糖,要和他同住一个屋檐吗?
思忖片刻,简浔又才轻轻说,“我没太多时间陪糖糖,都是我妈在照顾她。”
“阿姨也一起来,我很欢迎。”先就这样吧,希望时间能磨去她身上的棱角。
从内心来讲,简浔不希望女儿受伤害,可真要搬过来,她又一万个不愿意。
老天爷,我到底该怎么办?
心如猫抓,简浔愁眉不展。
b市另一端
“啊啾……啊啾……”坐茶几前查英文词典的糖糖猛打喷嚏。
“怎么了糖糖?是不是感冒了?”不知道女儿和禇昑恩谈得怎样,简妈妈正坐沙发里发愁,忽听外孙女喷嚏连连,紧张的挨过来。
揉鼻尖,接过外婆递来的纸巾,大眼睛望外婆,糖糖瓮声瓮气的说,“外婆,糖糖整个早上都在打喷嚏,是谁在想糖糖么?”
是呀,你妈妈和爸爸正为你的问题争执不休呢!
摸了摸小家伙光滑的头发,简妈妈慈爱的笑,“可能是妈妈在想糖糖有没有乖乖学习,有没有听外婆的话。”
糖糖笑,眼睛弯成月牙儿,“也有可能是爸爸在想糖糖呢!”
小家伙童颜天真,笑容清澈,简妈妈看在眼里,疼进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