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眼的卫檀衣刚要转头过来,他又立刻缩回了水中。“就是活剥人皮,所以当五角镇绩缠上后,就和你的身体连为一体,要切断它,无异于断手脚。”
韩如诩沉默下来,半晌,又嗫嚅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除了硬切断。”白天在客栈里那如同断指一般的痛他现在还没忘记。
“还有一个可以破解任何巫术的方法,只不过……”卫檀衣没有将话说全。
“……是其中一方得死吧?”没有原因地韩如诩猜道,
“确实如此,再强大的法术也敌不过人的生死,”嘴角忽然弯成一个笑的弧度,“如果非死不可,韩大人是会选择自己死还是杀了我呢?”
出乎意料的,韩如诩并没有回答,耳边只有哗哗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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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架不住接二连三的无理取闹,云襄有些恼了:“我便是去了又如何!郑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师傅看重的人,我不过去与他见面,又不做什么,你为何这般不依不饶?”
云晴脸上早没了往日娇憨可爱的神情,只一副眼眦欲裂的女罗刹样:“你与他甚相干非得去见他,师父看重他师父自己怎么不去?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许你去!”
门外早聚集了一圈又一圈的同门师兄弟姐妹,众人都在好奇着云襄该如何摆平这个缠人的师妹。要说往日里下山办事,便是带上她也无妨,可郑聪上山提亲在前,云襄若是去会他必是不方便外人在场,而云晴性子又烈,一众师兄师姐都有些替云襄担心。
“平日里依你是因我将你带回来,知你不愿与他人相处,可与郑公子见面是我自己的事,你去又能做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是你的,不许我去?”云襄看来是真的动怒了,嗓门尖了不少。
早过了与郑聪约好的时间,她自然不免心烦,此人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的英俊男子,谈吐文雅举止得体,虽没有太深的感情,却也算得上是有些心动,加之又有他父亲的遗命在先,二人的关系多了几分暧昧,云襄日里与山下男子少有接触,心里也想若能成此事也算是自己后半生有了着落,可谁想云晴如此霸道,连会面也不许。
也不只是门外的谁嘲笑似的说了一句:“云晴师妹你还是放手吧,大师姐再是疼你,将来也要嫁人的,不是郑公子也会有别人,你还这么不懂事这么粘人,难道是爱上大师姐了么?”众弟子一片哄笑。
云晴瞪起漂亮的眼狠狠地望过去:“是又如何!我就是爱着师姐,就是要一辈子只和她在一起……”话未完脸上已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那手犹未垂下,云襄满脸愤怒:“你胡说些什么!爱与不爱岂是你这年纪能懂的,你又凭什么强求我要如你一般,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似是没想到自己会挨打,云晴竟愣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今后你再黏着我,我就真的不客气了!”云襄愤愤然抛下这句话,冲破人群下山去了。
云晴站在房内,待人群都散了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抓起桌上的茶壶茶杯用力摔向门外。这一天云绮山的杯壶碗碟几乎都叫她摔了个干净,众人只道让她发泄了也好,早些醒悟回归正道,却怎料云晴摔完东西,当夜便下山去,从此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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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自然要睡觉,这怎么睡觉成了大难题。
“我是绝对不会和你躺在一张床上的!”韩如诩首先撩了这么一句,与别人同塌而眠对他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正好敝处床铺狭窄,委屈韩大人坐在床边睡吧。”卫檀衣笑眯眯地朝床走去。
开玩笑!他现在就穿了一层单衣,还是剪开了侧线的——不剪开怎么穿得上去,那手还长在一块儿呢——夜里坐在地板上睡铁定要着凉。“为何是我坐地板!”问得其实相当心虚,这是在别人的房间里,哪有自己雀占鸠巢睡床的道理。
卫檀衣突然一副犯难的神情:“韩大人不嫌弃想要睡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下的床铺有些时日没换洗了,这么晚叫淬思再出门买新的被褥怕是太不近人情了。”对面的脸成功地抽搐了。
最后不得已,两人趴在桌上睡,卫檀衣睡前特意掀了掀被角问他要不要披上,被声色俱厉地拒绝了。
虽说是夏天,夜里也凉,韩如诩被一股冷风吹醒,才发现窗户没关严,习惯性就要起身去关,只听身后咣铛一声,睡得正香的卫檀衣被他扯得连人带凳子一起滚到了地上,害得他也不得不弯下腰。
“装什么死,赶紧起来!”手臂折成奇怪的角度,由于另一头下坠还扯得生疼,韩如诩被小风吹的身上一激灵,心烦地踢了地上那人一脚。卫檀衣却像是死了一般毫无动静,人躺在被子里,青丝散了一地。
死了?不会,若是死了这烦人的丝线就该解了。韩如诩拖不动他,气恼地蹲下身来,想去捏他的鼻子把他憋醒,却不想手才伸过去就惊得僵住了——那鼻下并无半点呼吸!
“卫檀衣!你还活着没有,赶紧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韩如诩立时慌了,抓着他的肩提起来一阵猛摇,可也不见他醒来,倒是一头散发摇得乱七八糟,停下时脑袋无力地向后仰去,露出了额头上那道伤疤。
韩如诩心里一咯噔。上次无意瞥见后来不以为意,此时凑近了看才觉得那伤势格外恐怖,绝无半分作假的痕迹,定是有粗大的钝器重创后才能留下这么狰狞的伤疤。若这么说,他执意不束发,而要效仿塞外胡人包头巾,许是不想人发现这道伤吧?忽然有些同情,绑着的那只手探出去,想要触碰那伤疤。
指尖就要触到肌肤那一刻,卫檀衣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一瞬间射出的眼神极其冷冽,仿佛来自八寒地狱,有着诉说不尽的怨恨。韩如诩忽然间想到了几个月前半夜敲门那一次看到的他,似乎也不及这个半分。
“韩大人深更半夜不睡觉,想对我做什么?”那寒气蓦地一收,又换上了他所熟悉的不怀好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