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晨会安排表上的内容,今天的议题应该是顾氏和海安对于城北制药工厂新建的计划,顾氏主营建筑,负责承包这一次的工程,并且像往常一样给出了令人满意的价格。
然而助理却忽然来告诉他们,顾氏不肯再接这项工程。
“这项工程的违约金高达千万,他们连图纸都还没交就已经说不干了?”官佩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是为了私人恩怨,顾悦雯也不可能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不算违约,”靳云渚把助理递过来的文件看过后往桌上一丢,“是市政府和环保局认定在上游的城北建造制药厂会污染水源,所以又下文书说工厂的审核没法通过。”
“但是这么多年来海安的废水处理一直都做得很好。”官佩瑜心里有些发凉。
“做得很好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纰漏,只要被抓到一点错处,他们就有理由作出针对。”靳云渚看着合上的文件,神情却是淡然,“只怕有心人。”
“是顾悦雯?”官佩瑜皱起眉,“她有必要这么和你作对?”
“官不离商,就算顾明华是市长,也不会无缘无故公开和海安这么叫板。”
“所以说还有第三方介入?”
“那块地之前的竞标对手是明家。”靳云渚轻描淡写道,“如果工厂要换建址,那只能选择城南西北角的那块地,而今天早晨,那块地的所有者明家,已经把它的价格,从六百五十万,上抬到了一千万。”
“那块地水利不便交通不好,就算再宽敞,也顶多值四百万,”官佩瑜忍不住握了握拳,“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靳云渚拿起笔开始修改晨会安排表,“工程款还没有下拨,他们不过是不许建厂,地还在,钱还在,一纸文书改变不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块地不用来建造工厂?”
“接下来就看你的意思了,”靳云渚微微一笑,把纸笔转了个面往前一推,“董事长。”
官佩瑜看着表上被划掉的几行内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这一周的晨会比原定时间推迟了整整一个小时。
不少人听到了关于顾氏变卦的风声,在会议室惶惶不安,直到看到靳云渚和官佩瑜从容而淡定的神色,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才微微放了下来。
各个部门的例行汇报之后,靳云渚从助理手里拿过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
“这是今天早晨政府刚下的文件,文件上说考虑到水质问题,驳回海安在城北建立制药厂的提案。”靳云渚将目光转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官佩瑜,给了她一个肯定和鼓励的眼神,“而在十分钟以前,董事会也已经同意把那块地改为他用的做法,所以我请了董事长来宣布董事会作出的决定。”
官佩瑜回了他一个微笑,随后捧着文件站了起来,环视各个部门的领导人,“这么多年来,海安在制药这一块赢得了绝对的口碑,而在座的诸位也为此出了不少的力,而一个成功的企业不仅需要不遗余力地做好自己的本分,更需要跟随大环境的改变进行合理的转型。这些年来中国各个城市都在迅猛发展,城市改革也愈发完善,但是这也间接推动了生活成本的上涨,和少部分人的生活困难。
所以董事会决定,让海安集团着手致力于惠民,将城北的那块地一分为二,一部分为私人疗养院,一部分作为福利院,还有一部分作为药品研究所,这不是单向的慈善,而是一种同样也有利于海安的做法,半公益半营利的社会机构更能为海安带来更好的声誉。
更重要的是,要让某些出尔反尔的合作商,看到海安集团的态度。”
原本靳云渚所在的福利院就在拆迁之列,是他一直压着才能保存至今,而官佩瑜决定把城北的地划出一部分,建造一个设施更加完善的福利院,同时也给开发区的那个旧址腾出来,方便与当地同步开发。
这个决策下达之后,靳云渚第一时间请来了媒体,将这件事公诸于众。
这么做无疑是堵住了顾明华的退路,一旦民众知道了这个消息,那顾明华若是再设法阻挠,那么年终换届的时候,他的连任或升迁将会收到影响。
记者会由靳云渚出面,官佩瑜则是早早地回了家照顾小七。
厨房里飘出的香味一直飘到二楼,官佩瑜喂完小七,突发奇想就抱着她进了厨房。
保姆手法娴熟地切着土豆丝。
官佩瑜忽然就觉得自己不像个称职的妻子,她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做不出来。
“还有一会会就做好了,”保姆以为官佩瑜是来催促的,“我没想到官小姐今天会早回来。”
“我不饿,你不用着急,”官佩瑜目不转睛地看着砧板,“你切菜这么熟练,大概练了多久?”
“这个不用特意练,常做就会了,”保姆笑了笑,“官小姐想学做菜?”
“不不不,我只是问问。”官佩瑜缩回脖子,本能地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
她忽然想到连周晓琪都做过一桌子菜,虽然靳云渚一口没吃,但是她心里还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傍晚的时候靳云渚打了电话回来,说是没办法回来吃晚饭,官佩瑜一个人对着菜色丰富的晚餐,只觉得兴趣寥寥。 回房的时候打开电视,刚好就看到靳云渚进行记者发布会的重播,他穿着正装,面对镜头时带着从容而迷人的微笑,谈吐流利思路清晰,往那一坐边让旁观者如沐春风。
他对外永远都是这样,完美淡定得无懈可击。
摇篮里的小七也跟着哼了两声,官佩瑜顺手就把她抱到电视机前,捏着她的小手指着电视,“小七,叫爸爸。”
小七乌黑的眼睛的眼睛眨了眨,就这么巴巴地看着官佩瑜。
倒是在脚边转悠的元宝叫了一声。
官佩瑜忍不住坐在床边,用脚轻轻踢了踢它的桃心屁股,元宝立马将狗腿子本质发挥到极致,贴着她的脚腕蹭了蹭。 官佩瑜看了会电视,把小七哄睡着后便洗了澡靠在床头随手画着画,靳云渚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床边,一面解着领带,一面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看了眼摇篮里的小七,“早点睡。”
官佩瑜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点了点头,“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差不多了,只是明家找了人来,说明天有个案子要协商,”靳云渚顿了顿,“那个案子原本的代表是傅子白,但是她请了半个月的假。”
“明家找的人是谁?”官佩瑜放下手里的笔和画册,抬头看他。
“明曼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