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佩瑜累得有些虚脱,洗完澡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就想往床上躺。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官佩瑜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放轻步子走到隔壁的儿童房里,看到父女俩正在搭积木,靳云渚在旁边循循善诱,靳七语搭得认真,却没给自己的父亲多少反馈。
画面和谐美好,却少了孩子脸上一份纯真的笑。
官佩瑜心里有些揪紧,刚踏进门,靳七语就从积木中抬起头,黑亮亮的大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饭?”靳云渚把屋顶的积木递给女儿。
“不急,我先陪你们玩一会。”官佩瑜走到靳七语另一边坐下来,动作有些小心翼翼。
靳七语没吭声,继续低头搭自己的积木,元宝在小主人脚边转来转去,最后趴在了她的毛绒卡通拖鞋旁边。
“这个窗户用蓝色的挺好看。”官佩瑜把一小块积木递给靳七语,柔声说道。
靳七语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官佩瑜手里的积木。
官佩瑜只觉得满心的暖意涌上来,她从来没试过这么谨小慎微和一个人相处。她的女儿是如此的精致可爱,却又安静得让她感到心酸和难过,官佩瑜心理很清楚,靳七语的性格变成这样一定和自己有关。
隐匿已久的敏感与脆弱再度回归,她此刻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女儿的母亲。
因为靳七语愿意接官佩瑜手里的积木,官佩瑜心头的重负一下子卸去不少,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年多来第一顿饭,然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少儿节目。
靳云渚把元宝抱上沙发,让它窝在靳七语旁边,自己和官佩瑜则是坐在两边。
官佩瑜完全看不进电视,满脑子都是如何让靳七语变得开朗起来。
入夜后,保姆带着靳七语去洗澡,官佩瑜靠坐在床上,翻着靳七语的两周岁写真,上面的小人穿着一身红色的滚边唐装,眉心点了个红点,雪肤花貌,活脱脱一个小美人胚子。
“为什么小七的性格会变成这样,”官佩瑜看向坐到自己身边的靳云渚,“是不是因为我一年多没有陪着她?”
她都不敢想,靳七语是不是还记得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靳云渚让她把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写真集,“我想你没能陪小七,就让她提前半年去了幼儿园,结果没几天就看到她变得闷闷不乐,调查之后才发现她的同学经常说她没有妈妈。”
靳云渚说得很慢,说话时仔细观察官佩瑜的表情,果然看到她捂着嘴哭了起来,又连忙去摸她的头发,“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她。她问我妈妈在哪,我给她看你的照片,说你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过一段时间过来,在这期间我找了无数心理辅导老师,她全都拒绝交流,整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积木画画。”
“我会弥补我犯下的错……”官佩瑜哽咽道,“明天开始让我带着小七。”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预约了一个育幼师和一个有名的儿童心理学专家,她们明天一早就会过来,你到时候可以和她们聊聊。”
官佩瑜靠在靳云渚的肩头,轻轻地点了点头,泪珠子却还一个劲地滚了下来。
“不要这么难过,”靳云渚坐直了身,从一旁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眼泪,还不忘吻了吻她的额头,“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问题是克服不了的,小七长大了会慢慢懂事,你不用着急。”
官佩瑜知道靳云渚心里也万分着急,毕竟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看着女儿一天天消沉下去,心里比谁都难过。
这一晚官佩瑜把小七抱到了自己的床上,让她睡在两人的中间。
“小七,这是妈妈。”靳云渚把女儿推到官佩瑜一边,却发现她又朝自己怀里缩了缩。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官佩瑜心如刀绞。
不管靳云渚推几次,靳七语都执拗地往他的怀里钻。
“没关系,”官佩瑜看着女儿背对着自己的小身影,努力忍着泪意说道,“她只是还不太适应,不要勉强她。”
靳云渚只得作罢,不然闹腾下去谁都别想好好休息,何况官佩瑜还劳累了这么久。
他想了想,把女儿放到了床靠墙的里侧,然后让官佩瑜睡在了最外面,自己睡在中间。
官佩瑜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哭,整个人半缩在靳云渚怀里,而后慢慢睡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靳云渚的怀抱依旧温暖宽厚,抚平她杂乱不宁的心绪。
这世界上最让人感到安心温暖的地方有两个,一是恋人的怀抱,二是家里的床。
如今她两样都占全了,剩下的不足她会慢慢去补上。
靳云渚一手让官佩瑜枕,一手让靳七语枕,早晨起来时却发现只有靠里的胳膊有些发酸,睁开眼发现官佩瑜已经不在床上。
他把还在熟睡的靳七语抱到隔壁的儿童房让保姆看好,自己穿着拖鞋去找官佩瑜。
当他打开书房的门时,便看到官佩瑜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旁边是一叠刚打印出来的资料,他拿起一看,发现全都是儿童心理障碍的案例和治疗建议。
靳云渚放下手里的纸张,把手搭在官佩瑜的肩膀上,“今天专家和育幼师就来了,你有什么可以问她们,不用这么早起来自己查资料。”
“我只是希望自己跟她们交流起来方便沟通一些,”官佩瑜勉强地微笑了一下,随后继续打印页面上的内容。
刚打印出来的纸还带着一点温度,官佩瑜把所有打印出来的东西整理装订好。
靳云渚看着她红着眼睛整理资料,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理好了就下来吃早饭,我先换好衣服下去等你。”靳云渚俯下身,搂过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额头。
回到卧室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容烈漠然的声音在那头响起,“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今天就算了吧,”靳云渚看着床上官佩瑜睡出来的一团皱印,微微垂眸,“婚礼推迟,具体时间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们,记得把浪费的人工费补给工作人员。”
“我知道了。”容烈没有多问,答应后挂断了电话。
靳云渚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拉开落地窗的帘子,看着天边一片灿烂绚丽的朝霞。
他提前就部署好了要在回来的第二天给官佩瑜一个惊喜,把他们之前缺的结婚典礼补上,但是如今看来官佩瑜整颗心都在女儿身上,这个时候举办婚礼有些不合时宜。
正当靳云渚沉思之际,隔壁忽然传来了靳七语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