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儿来,看着地上躺倒的几人,包括那肥老九。犹豫再三,本想将他掩埋。毕竟在他潜意识中,仿佛以往是有苦衷或者诱因。可是,我现在仅仅是个不到八岁的孩童,怎么可能将这么肥胖的老九拖拽走,并挖坑掩埋呢? 对不起了!就当是你赎罪了。
我转身离开破庙。心想:报警的话又不知如何解释,找人帮忙又害怕被人认出,只好先离开再说。
偷偷回到白大伯家中,一进门。坏了!白大伯和小娟都已回来。白大伯正瞪目盯着我,唇须被气地吹得老高。“啪”的一声,以掌拍桌说道:“你这孩子去哪里了?我和小娟急的够呛,到处找你。而且你还这样跑出去,难道忘了一年前那人交代…”
虽然白大伯算是家仆,可我已把他当做亲大伯一般,不敢忤逆。“噗通”跪下,怯生生说道:“对不起大伯,我…我因为在家中憋闷,看您和小娟,为了养家如此劳累。我…我只能做‘废人’在家混吃混喝,心中很是痛苦。所以,才想出去转转。小寒以后不敢了。”
白大伯赶忙过来把我扶起,说道:“少爷不可,不可!起来说话。”把我扶起后,叹口气,接着说:“我明白你的心思,谢谢!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大伯知道。可是…可是其中有很多牵扯,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只能暂且忍耐!”
想起白天种种,我借机追问:“大伯,到底是什么牵扯?与仝家还是与娘有关?你就告诉我不好么?我保证不去惹事儿!”可不管我怎么哀求,白大伯仍不肯告知。甚至最后又要发火儿,才算罢休。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看看同床鼾声如雷的白大伯和对面吊床上呼吸轻柔的小娟,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白天事情和大伯口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有时候人心很怪,一个秘密不让他知道,什么事儿没有。一旦让他知道,必想一探究竟。尤其是当人反复叮嘱,你不能知道时。那对内心地折磨更是巨大,难忍!
翻身起床,悄悄开门出去,掩上房门,来到街上。深夜时分,街上除了星星点点的路灯,就只剩天上的繁星了。四周虽不算漆黑,可全无人气。坐在门旁石敢当上,仰望星空。繁星点点,被飘动得淡淡云雾遮蔽时隐时现,好似星星也睡不着,在向我眨眼。
此时我很想和星星对话,问他:“难道别人家孩子都像我一般,苦恼无数么?还是说我是自寻烦恼?为什么不踏实下来,学别人家孩子一样,上学、长大、工作、养家。为什么要追寻那不该我知道的秘密呢?哎…人皆自烦恼…”
忽然一惊,完了…破庙中的事儿,还没来得及报警…
同时,眼角余光中红光一现,仅这一瞬间。好似恶魔出笼,血池喷涌,让人不寒而栗。扭脸看去,天哪!大火!而且那个方向是…仝家老宅?
疯了一般向老宅跑去,相隔老远都能看到火光冲天。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啊!”周围邻居纷纷被叫声惊醒,听到身后有人吆喝着:“快!快去街口小卖店打电话,报火警!”,还有很多人自发去接水。不去管他们,我一溜烟儿已跑到老宅门前。
无情的大火如魔鬼张开巨口,吞噬着一切。太可怕了!这种火势怎能轻易控制呢?无力坐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这一切的一切,随着大火,即将灰飞烟灭。
我是心疼老宅?心疼旁系那群白眼儿狼?心疼儿时的记忆?到底在心疼什么?我不知道,真的。
听到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料想街坊邻居赶来救火了。一激灵,我不能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要躲起来。找到远处一棵大树,三两下爬上树,往下看去。果然,附近居民全动员起来,开始泼水救火。可惜,杯水车薪。
站在高处向大院望去,一切都被火舌吞没,什么也看不见了。依稀能辨的就是后院儿,母亲最爱的池塘和塘边那座凉亭。可没过多久,“轰隆”一声,全没了。
不多时,远处消防车警笛声响起。还是消防车给力,不到半小时,大火就已熄灭。还好,并未殃及周边住户。可是仝家,就此没了。彻底从历史中,消失殆尽。
趁众人还在救援时,悄然离开。我知道,难有活人了。回到大伯屋前,看门竟然开着。想必大伯醒来,看我不在身旁,又出去找我了?或者协助大伙儿灭火去了?一只脚刚踏进门内,咦!不对!这味道?急忙进门,点着灯光一看。瞬间,我崩溃了。
眼前如地狱般场景。白大伯仍仰面躺在床上,头冲大门,可是脸却狰狞的倒翻看向门口,脖子几乎被人砍断,满腔鲜血已全部飞溅在墙壁之上。
我捂住嘴,差点呕吐出来。“嗝喽喽”干呕了几声,眼泪直流。突然!“滴答,滴答”声从旁边传来,小娟?小娟怎么样了?
长身去看吊床。小娟…小娟竟也…
这是畜生么?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哇”的一声,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不久,警察到了现场。我仍假装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中。可却避免不了嫌疑,既然我腿脚不便,不会出去,三人在屋为何只有我幸免于难?任谁也会怀疑。最巧的就是仝家大火,一样和我有联系。如何解释呢?巧合?
就这样,我被当做嫌犯暂时羁押了。稍后,警方会聘请专业医生对我做身体机能检查,确认真实性。
完了!本与我无关,可是却都与我有所联系!
哎,我无心想自己将会如何,只是沉浸在痛苦之中。仝家、白大伯还有小娟。小娟还是个孩子…
一夜铁窗泪,心间痛难眠。第二天清晨,我被移交到刑警手中,跟着就被带至前营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位刑警将我带进检查室,内有一位女医生负责。看到我似乎十分惊讶,问那位刑警:“这…这还是个孩子…恐怕十岁还不到吧?那怎么可能…”
刑警只说:“这是程序,我们自有排查手段,不会冤枉任何人,更别说孩子。”
不再说什么。女医生认真为我检查,并询问情况。最终,结果显示:因极寒伤骨,并产生局部细胞坏死难以修复,从而对行动能力和部分皮肤造成了损伤。目前虽在逐渐恢复,但仍无法达到正常人的运动能力,还需要专业调理。
我不知这是实情,还是那位医生阿姨想帮我。毕竟结果对我有利。走之前,我深深一揖,以示感谢。
晚上还是那单间儿。隔着高窗向外看去,今天乌云密布,不见繁星。如同我此时心情一般,看不到希望。
就这样在里面又待一天,第三天一早又被带入审讯室,破庙中的案情也被发现,似乎仍与我有些关系。毕竟是个孩子,没有什么手铐脚镣,只是让我坐着。刑警开始各种提问,想了解这几件事我所知的一切。
直到第五天,现场勘查、搜证鉴定结果和医院检查结果同时送达。证明,犯罪迹象均来自于成人。终于,还我自由了。可是,我以后能去哪里呢?
现在我完全属于孤儿了,只能被送去孤儿院或找人监管。一位刑警大叔好心,送我去了当地孤儿院。真巧,目前满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或者与别处沟通移交,可就算如此仍需最少一周。期间,只能找人做临时监管才成。
好么!我就像皮球,被踢来踢去。孤儿…谁能理解他们心中的苦楚呢?
在警车上,那位送我过来的刑警沉吟半晌,突然问道:“小寒,介不介意来叔叔家?”这句话,仿佛腊月寒冬有人给你送来热汤般温暖。我愣住了,盯着大叔的脸,不知如何回答。
看我不答话,大叔又说:“就这一周,也不能把你随便安置,我家还有空房,别客气!”
那好吧。
我真不客气地来到大叔家入住了。可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