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立即踏上了返回蓝翔新村的公交车,准备去拿衣服等行李。
其实,我没什么行李,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包而已。
当我再次返回工厂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我拎着包来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后,首先想把床擦洗干净。可没有水洗抹布,我正为此无比困惑和懊恼时,有五六个男的在门口张望。
他们和我搭讪,原来他们是厂里的机修。正好,我从他们那打听到了哪里才有水及在哪买生活用品等问题。甚至,有一个人还热情的用他自己的盆帮我在楼下洗衣池里装了一盆水端了上来。
当我去市场置办了床单、被套、床帘、棉絮、脸盆、桶、衣架等生活必须品,并铺好床挂好帘子后,这才算有个坐的地方,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窝。
晚上八点后,舍友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只是,到了十一点多,我惊奇地发现只有我们七个人在各自的床上躺着,还有五张床是没人的。我有些奇怪,一问才知,原来她们上夜班去了。
深夜,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禁有点小小的激动,毕竟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打工,第一次步入社会。我的打工生活就要从这里开启,我,特别期待和好奇。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在老工人的带领下,走进了纺织车间。
震耳欲聋的机器的轰鸣,满天飞扬的灰尘,我顿时觉得又吵又脏。灰尘似乎尽往我的鼻孔、嘴巴里钻。
见我走了进去,有人好奇的看着我。
这时,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群戴着白帽子,白口罩,系着满是口袋的白围裙的女纺织工们围绕着机器快速地走来走去,偶尔也停下来,手不知在摆弄着什么,只见灵巧的双手上下飞舞着。
这里的一切,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新鲜和有趣。
我正出神入化地静静地观察着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大声的嘶吼着:“你是新来的吗?”我扭过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胖的阿姨。我点点头。
于是,她递给我一套崭新的帽子、围裙,还有口罩,并示意我立即穿戴好。然后,她把我领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那,大声叫嚷着:“阿芳,给你个徒弟。”
从阿芳师傅那一打听,我终于知道她们为什么绕着机器跑了,原来是检查看有没有被扯断的纱线,万一有,便把它接上去。
听说一天要接成千上万个线头,老工人要同时看五六台机器,当然,新手哪怕只看区区一台,也会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
阿芳是一个善良、热情、十分有耐心却话不是很多的女人。她在正在不停转动的机器上教我如何接线头,并频频示范给我看,尽管她已经把速度放到很慢很慢,可我仍然眼花缭乱、一头雾水,给我的感觉是她在变魔术。
尽管我丝毫没有掌握接线的技巧,可是,清脆的下班铃声响了起来。我随着众人涌出了车间。一踏出门外,顿时感觉空气格外明快和清新。
有人说,纺织工人都是一个个大嗓门,我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异常嘈杂的车间上班,恶劣的环境逼迫你要嘶喊,日子一久,就习惯成自然了。
食堂免费供应猪血豆腐汤,据说这种汤能清肺除尘,每天都必须吃。
看见她们各自捧着个饭盒从厨房出来,我有些纳闷。阿芳告诉我说,他们是早上上班前就把把自己放好米和水的饭盒放到厨房里了。厨房有专人帮忙蒸熟。
菜呢,自己自备。有人偷偷的在宿舍门口的走廊上用煤炉炒菜,也有用电炉炒的。当然,大部分的人在啃着白塑料袋里装的咸萝卜干。
可我没有买米和饭盒,所以,只能去外面吃碗粉丝权当作午餐了。
听说中午休息一个小时,所以,饭后,我只好跑步去市场买饭盒,买米,买咸萝卜干。
我们厂是一个月换一次班的。一个月后,原来上白班的改上夜班,原来上夜班的改上白班。而我因为是学徒工,所以,继续上白班。
那天,那个上夜班的钟玉红改上白班了。
那天晚上,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有一天,晚上九点多,钟玉红的老公来宿舍看她。这本来也是挺正常的。
让我非常吃惊和纳闷的是,晚上十二点过后,他老公居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害得我都不敢上床睡觉。
奇怪的是别的女孩却若无其事一般,照样呼呼大睡。我百思不得其解。
心想:他们在厚厚的床帘内在干嘛呢?为什么他还不离开?
后来,我实在太困了,只好上床,但不敢脱外套,更不敢闭眼睛,毕竟宿舍里还有个男人。
就像和狮子同处一室,我能酣然入梦吗?
哎呀,怎么搞的?他们夫妻俩约会,干嘛不去旅馆开房或者去外面租房?
怎么可以把工厂女生宿舍当作旅馆或自家的卧房呢?
难道仅仅为了节省自己的那一点钞票,而让同宿舍的姐妹们困扰和不安?
这未免太自私了吧?
还有,这是什么工厂,怎么没有人管,怎么没有任何安防措施?
真是乱套!岂有此理!……
虽然自己很困,眼皮早已打架了,可我仍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千万不能睡!于是,我强迫自己努力睁着眼。
可后来,我还是不知不觉睡了。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后,吓了一跳。连忙检查自己看有没有什么事,当发现自己衣衫整齐,确信什么事都没有时,我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起床后,我一边哈欠连连,一边梳洗,一边偷偷的仔细观察一下别的姐妹们,惊讶的发现她们竟然没有半点异样的神情。
奇怪,是不知道我们宿舍里有个男人,还是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据我所知,宿舍里最小的那个女孩才十四岁呢,她就住隔壁床,难道她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