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得云淡风轻了,他反倒踌躇不前了,似是憋了长久一口气,萧何反问道:“你知道他家现在为了你闹得都告上公堂了吗?是我极力压制,他们才没找上门。”
“啊?”轻竹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又不是我害他的。难不成我那日去通风报信反倒让他们拿来说事儿?”
萧何走过去从方桌上拿起一些股权契约,递给轻竹,“这是柳逸然,托人转交给我的,但里面夹着一封信,其实是想保你衣食无忧。”
也就是说实际是送给她的,轻竹纳闷的接过,不大看得懂,“这些是什么,房契?地契?”
“是他生前掌握的几座金矿的全部份额,他毕生的家财。”萧何沉重说道。虽万分不想那生死未卜的男人在阿竹心间留下一丝划痕,可这么大份礼,他瞒不下,也没法违背良心去吞一个死人的东西,既是送给阿竹的,那让她做主便是。其实信里提及到,叫萧何可以不要跟轻竹说,他只想她余生丰足而已,别无他求。或许因为知道只有萧何才能管理好那些金矿,知道萧何不会告知轻竹,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轻竹手里的竹简蓦地变为极其沉重,秀眉拧了起来。但此刻除了对他的愧疚,却是半分感激都没有,那个男人从不知自己想要什么,这些金矿砸下来只会让她感到压力而已。而对他的愧疚,是愧疚他这么傻,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这么一个对他并不上心的女人。
“要不我们拿去还给他家人吧,我实在承受不起呀。”轻竹最终决定道。
萧何想了会,认真劝诫她道:“你可想好了?一来,柳家人除了柳逸然,并无人在经营金矿,他生前既是托付给你,也是托付于我,或许想着我能帮他打理金矿?二来,这,是他对你的一番心意,他冒天下之骂名也要将财产给你,你确定要辜负他?第三,他如今尸首并未找到,生死不明,若是将这矿产还回去,若有一天柳逸然活着回去了,以柳家人抽筋剥骨的性子是势必不可能再还给他的,若是放在你这里,你随时都会还给他对吗?”
说是这样说,可落日峰是什么地方,据说那底下是个冰冻彻骨的水潭,柳逸然那瘦弱身子骨掉下去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鱼分尸了,活着回来的几率太小太小了。
可就碍于前面两点,轻竹觉得萧何说得对。看来也是柳家人对他一个病弱少爷并不好,柳逸然才不会留一文钱给他的父母。他生前她已经辜负他透了,死了还要让他的灵魂在底下不安吗?
眼中透过浓烈的挣扎,半晌轻竹抬起眸子问,“他和吕晴成婚这两年,可有诞下子嗣?”
“没有。”萧何摇头。
轻竹点点头,最终决定道:“把这份财产分成三份吧,一份给柳逸然爹娘,一份给吕晴,剩余的我们自己留着。接受他一部分心意就够了,全部……我心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