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嘴唇,心说这也是没法的,毕竟自己从前虽然跟着书法家习字,但在前世的书法家拿至今时,怕不过是个门外汉,加之她不过是为了求静心才去习字,自然不会去研究字,来这里后,虽然也习字,却也只是为了习字,戈承给她字帖,她便照着习字,一步一步的走来,故而疏忽了这些字的深意。
只是这定安王爷也着实有些苛刻,毕竟在他看来,她只是个六岁的娃娃,怎么会要求一个六岁的娃娃懂得那么多呢。
果然还是弩车的缘故,这定安王爷全然将她看的太高,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自己这番窘迫,惹得定安王爷一叹,也许当真是个好事也说不定。
“云轻却觉得,不尽然,要知这字儿无需识得,毕竟是自己在写字,而非是字在扯笔,这孩子能写出一手好字,却不识俗世文墨,不见得就是坏事,汝想若知太多礼数,便会为之束缚,也便写不出灵气。”一旁,戈承眼睛略微眯起。
定安王爷点了点头,心说的确如此,如今的学生大多是中规中矩,字也学着前人字,前他还听两名学生争辩,争论二人的字哪个更似前人,他与太师二人闻言相视一叹,学是当学,毕竟起初识字,以前人为优,然这二人早已弱冠,却依然以此争先,便是后,也没可能再有造诣。
“小舟也这般觉得。”小舟也眯着眼睛,伸出八字手,托着下巴,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人小鬼大的模样让二人忍俊不止,她嘟了嘟嘴巴,干脆的扮了个鬼脸,然后跑出去用早膳。
定安王爷让左右退下,甚至连胡劳之与白林也都在门外候着,显然是什么话要对戈承说与,所以她便不适合在此了,只能寻个借口早早的离开,也算是识趣。
小舟走后,定安王爷说起姬廉的事,说昨姬家的四小子又被太师给抓个正着,训的那叫个狠,上打的跟退鳞一般。
戈承闻言笑开来,道:“恩师说这话,想来是知道昨在南馆的事儿了。”
“的确,你们二人一向交好,怎么就吵了起来。”定安王爷手上翻着书卷给戈承看,让他来辨别是否为真迹。
他这番说起来,便是想从中做个和事老儿,毕竟姬廉那孩子他是看大的,知道这孩子总是有些冲动,也都是随了自己那老友,这父子二人根本就是一般的臭脾气,其实心眼都是软的。
至于戈承,又是他的学生,他一把提上来的,对他也是有些了解,知道这人便是气恼,也是会留面的人,对那姬家四小子,也是在意的紧,二人同进同出,想什么都会给彼此留上一份,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会吵起来,那姬家四小子更是将人家的馆给砸了。
这若是一般酒楼也就罢了,偏偏是在南馆,唉,这……这当真,当真是让朝堂上下给看了个大笑话。
“恩师过思了,云轻并非与姬侍郎大人争吵,只是因为这侍郎大人着实有些荒唐,竟然将郡主带去了南馆,云轻与侍郎大人略有言辞不和,侍郎大人又有些许酒醉,这才起了摩擦,云轻未能将侍郎大人带离南馆,的确是云轻的疏忽。”戈承轻揖说道:“只是此事虽然荒谬,却不至于闹的满城风雨,毕竟多少要卖太师他老人家的面子才是,怎么……怎么太师他老人家还责打了侍郎大人?”
说打的凄惨,戈承是不信的,毕竟姬廉没有站着挨打的道理,但挨打倒是有可能。
可是,砸了南馆许是有些过了,可此事对一向行事张狂的姬侍郎来说,只能算是小事,这种小事应当是常常发生的,怎么太师大人会因此责打?
“这件事,说来可笑。”定安王爷冲戈承一招手,示意他附耳过去,戈承照做,他便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戈承听了定安王爷的话,嘴角抖了抖,翘了起来。“如此,当真是活该。”
再说小舟这边,小舟跑下去后,一直在下面徘徊的三尺松了口气。
王爷一向最讨厌人私闯书房,郡主这般跑过去,还弄出声响,却没有被责罚的样子,当真是王爷很是疼宠。
小舟随三尺一起去后园,先给定安王妃请了定省,然后便去前厅用早膳。
王府的早膳其实并不算丰盛,许是因为定安王妃礼佛吃素的缘故,所以王府的膳食油荤较之其他官家要少许多。
幸而小舟非无不欢之人,也习惯清淡,并未提起过什么,反倒是三尺担心郡主觉得膳食清淡,便一一解释。
“郡主您瞧,这些看着平常的东西,其实都是经过王府中的厨娘精心烹饪,比如这个汤水吧。”三尺搅拌了下面前澄清的汤水,然后为小舟盛出一碗来。
“这个汤叫做拜寿汤,要提前熬制十,这显然不够火候,不然应当是水清色。这里面添加了是添加了墨西盎与万俟椮,这两样东西都是王爷为了给郡主您调养子,特别吩咐灶房准备的,还一再叮嘱,一定要让您喝上些。”
“恩。”小舟点点头,可以猜测出,这是定安王爷察觉她子太过柔弱,所以寻来的药物,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顾忌,若是不喝……小舟喝完碗中的汤,感觉汤有些酸,一旁三尺显然知道,连忙奉上蜜饯盘子。
三尺随后一道道的介绍起来,小舟有些惊讶的发现,甚至在自己看起来很寻常的酱汁鱼丁,也非是寻常鱼丁,而是在鱼丁其中添加了有些略苦涩的乾参沫,只是担心她嫌苦涩,这才包裹在鱼丁中。
她手中咬了一口的枣糕,也非是她平所吃的红枣,而是他国上供的贡枣,水也非寻常井水,而是冰窖里储存的额耳山冰融水,只因这冰融水较之都城的水甘甜,自然,这枣糕中也是掺了些略苦的药物。
这定安王爷是打定主意将她的子养好,全然未想过小舟此时哪能一下子进补这么多东西,小舟心中也明白,所以每一样只是碰了碰,并未多食。
“不知道王妃是否用膳?”小舟心里觉得这药膳着实是有些多了,想着也许可以分给定安王妃一些。
自然,这所谓的分,不可能是这动过的膳食,小舟是寻思这药膳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停的,许午膳开始,可以与王府中其他人一同享用,这般便不至于浪费,也不至于补过头。
“王妃已经与王爷一同用过了。”三尺又为小舟添了些饭,她是恨不得小舟能将这桌子上的膳食全部吃掉,然后长得壮壮的。
小舟叹了口气,将筷子放置在一旁,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听三尺说王妃已经与王爷一起用过膳了,她便有些好奇的问道:“说起来,王爷今早没去早朝,还是早朝回来了?”
小舟之所以这般问,是因为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书,说古代百官每天都要上早朝,早朝为五更,也就是四五点钟的样子,有时候天都没亮,所以很多官员都会饿肚子去见帝君,如果碰上喋喋不休的帝君,或者碰到个递折子,然后絮絮叨叨个没完的人,饿着肚子的官员也许会很悲愤吧。
唐代官至宰相的刘晏,曾经也遇到这个事,只是他这人有意思,五更时去早朝,因为天气寒冷,看到一处卖蒸饼的铺子,便叫下面的人去给他买饼,然后他以袍袖裹着,悄悄在朝堂上吃。
宋朝也有怀揣羊去上朝的故事。小舟也明白,定安王爷必然不会那般,只是有些好奇,这定安王爷要怎么应对。
“咱们王爷是先帝下过诏的,只要不是有大事,咱们王爷大可不必去上早朝,这事儿盛帝也曾经下旨,免去王爷一切君臣之礼,只是咱们王爷谨慎,这才一直不曾失了礼数,不过今个倒是真的没去,不是那戈修撰大人来了嘛,王爷也就让人去给盛帝说了声。”三尺见小舟放了筷子,便叹了口气,觉得这郡主吃的也忒少了些,这比昨个还要少上一些。
她哪里知道,小舟不是不饿,是怕补过了头。
小舟听了三尺的话,有些呆呆的问道:“若是说王爷有诏书在,可以免去早朝之礼,戈大人今……”
这是朝堂,并非是寻常职场,只要请个假便可,职场扣些工资,官场可不只是扣俸禄那么简单,这属于大不敬。
“说起戈修撰大人,这官职还当真是有些古怪。”三尺并非不忌讳,一则是因为她所受的教导并非是闺秀教导,反之更偏似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二则只是因为她的位置,以及所在的地方,那戈修撰怎么也算是王府中的学生,郡主既然想知道,她岂有不说的道理。
“按说修撰这个职务说大根本不大,不过是个六品罢了,可是圣上并未给戈大人赐下官宅,反而恩赐他住在翰林院中,甚至常常唤他在边伺候,说是御前行走,也不为过。”三尺说着皱眉,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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