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且慢说……”皇帝扶着龙椅,却站起了身,脸上稍有怒感,“究竟是谁,竟如斯大胆,朝臣之后,也敢痛下杀手……”苍白的手,显得枯瘦,隐隐捂着嘴里,重咳而出的声声躁动。
“这……这……”朝下那中年之人,话说至此,却迟疑了。这时,站在边上的凌羽却悻悻然的,开了口,“禀父皇,行兄之人,正是三皇兄——凌风,所为!”
凌风!
“凌风……”皇帝喃喃念,顿时,枯槁的身资,顿时变得无力,退后龙庭之上,久久静默,任谁也揣测不出这个当朝天子,究竟此刻在想着什么,然而,却也非然,发之看凌羽此刻脸色,皇帝所想,据他大致所猜,相距也离不甚远了。然,皇帝此刻,却多有忧虑,事关凌风,却叫他如何为之!
“皇上做主啊!”站在殿下良久的那中年臣子,却见皇帝因此而犹豫在当地,他赶忙道,“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这个朕无须卿家来教……”那中年之人,听皇帝如此之说,也自之践越,也是乖乖闭上了嘴。只是心中,却有着怨恨之意。现今全朝臣子,谁不知当今圣上特意召回当年被贬的两个皇子,意想在有生之年予以重用,也想好好享享齐人之福,谁知如今却发生了这等事。
如此的,一直静谧,任是谁,也不再开声。终于,皇帝横起一眉,问:“他们是因何事起执的!”
“啊?……”那中年臣子,却错愕了,呐呐道:“是,听说……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青楼女子!皇帝当下,却似被惊吓到了的一般,他竟然,为一个青楼女子……而犯下此等祸事。
此时,殿外经人禀报,“太子求见……”
“太子!……”皇帝纳闷,“他来做什么?”
一道影,绰绰然的,于世而卓立的,翩翩公子,是那太子,进得殿前,一句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恩……”
与凌羽眼神相对上的那一刹那,两人但只笑了笑,并无他言。
“皇儿来此,有何要事?”皇帝询问。
太子,等的就是皇帝的这句话,但只笑言:“儿臣听闻,三弟犯了点事,特来看看,唉,三弟也太不经事,怎的就惹下这等祸事呢,这叫父皇,还该如何衡量决断才是啊!”
“太子殿下,……”凌羽却朝着太子开口,俨然的,凌羽对太子的这等态度,极是不满,“父皇如何决断,父皇自有英明之智,你又何须多加烦忧呢!”
“诶……”太子推脱,道:“四弟这话说得有欠妥当了,为兄这不也是关心自家兄弟的情况嘛!”
“你是在高兴吧!”凌羽冷冷的讽刺。
“凌羽!……”太子却怒了,喝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叫我该高兴!……”
“住了……”皇帝喝令,“这事朕自有打算!”
“皇上……”
“父皇……”
“把那青楼女子给朕带来!”
任谁,也料想不到,皇帝竟做此决定!
……
时近黄昏,夜有将近,风也稍凉。一行长长的斜影拖拉而过,影上宫廷,那扇朱门之内,便是天子之居么?画扇想着,却在此时,身旁的引路宫人道:“姑娘,这边请!”兜兜转转之下,转过回廊,却来到皇帝的书房之中。经过通报,内中一声苍老的声音示下,独独画扇一人,被召了进去。
书房之中,并无掌灯,暮色,折射进纸窗之内,照得这原本该漆黑了的书房,一片暖熏之色。“民女,见过陛下!……”画扇低着头,朝跪道。
“坐吧……”那个一直背着他的苍老之人,没有转过身来正面看她一下,但其语气中,却似乎非是如此简单。“你叫什么名字……”
“画扇……”画扇简洁的答。
“你该知道,朕召你进宫,是为了何事!”
“……”画扇无言,静待皇帝下话。
“凌风……”皇帝沉吟了一下,道:“……是朕的儿子!”
画扇望着那个苍老的背影,此刻越近夜,越显悲凉,“陛下,你会处死凌风吗?”画扇幽幽的问道,只是令她不能释怀的是,凌风口中,那个曾经如虎如狼的父,为何此刻,单从背影之上看去,竟如斯的悲凉。
“国法难容!”皇帝的这一句话,让原本存有一丝冀望的画扇,顿是颓废,顺着皇帝的话,喃喃道:“国法,……难容!”她连退了几步,怔怔的道:“意思就是说,非死不可?”
“朕……”皇帝缓缓的转过身来,双目炯炯,对上画扇此刻的失落,道:“可以保他不死!……”
“不是说,国法难容吗?”画扇不解的问,“您身为一国之君,却又如何徇私,又将如何面对天下臣民!”
“他很看重你吧?”皇帝没有回答她的话,却起了另外的一个话题,“不然的话,他不是这样冲动的孩子,竟跑去杀人!”皇帝下了阶,拄着一根龙头杖,一跌一撞的,步至画扇的跟前。“你能帮朕一个忙么?”
“什么忙?”
“叫凌风回来,守在朕的身边,永远,永远也不要离开!”
画扇怔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垂暮之人,经在桑榆之年,已如风中残烛般,随时即可扑灭,只是不想,这却是当朝国君,天下之尊。“他不会回来的!”画扇明了的道,“您也该知道,他不会再回来的!”
“你难道不想他活着吗?”皇帝听闻画扇如此说道,却又这样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