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交谈,太子却留在了皇帝的寝宫之中良久。直到太子出了宫门,天已微微亮,等候在殿外的所有人,早已归去,只剩下宫门之处,那守护者。太子望着微微亮的天色,久久凝望,许久,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的,竟朝着此个皇宫之中,那处甚是冷清的地方,踏步而去。
西宫院落,依旧寒风萧瑟,无边落叶纷纷,沓然一地。此地,自凌羽回宫之后,每日的必来之地。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他从不让人来清理此地,任是让它无边叶飘零,淹膝而过。
此时寒风,略显几分凄楚,飘扫过那漫膝黄叶,纷纷扬扬而起,飞了满天,落了满地。
“花开花落飘满地,此时寒风催人唳!……”就在太子的步伐,刚进得这西宫墙院之内,在正院之处,却幽幽的,有这么一句话响起,飘入太子凌霄的耳中!
是凌羽!
太子蓦地一怔,停了一下,却又继续朝西宫院内走去。望着院内,那侧做霉台,涣涣几分庸懒之人。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凌……四弟……”太子终究还是如此唤出。
凌羽侧坐霉台,手中,却擦拭着自己的随身宝剑,缓缓抬眉,但见太子一瞬,却是凛冽一笑,眼中,有着盼望许久的期待,道:“你来了啊?……”望将太子身后,无带一兵一将,无有一随一从,却在凌羽看来,却大吃了一惊,暗讽道:“太子今天好雅致,才一大早的,就肯大驾光临我这西宫寒舍,难得,难得啊!”
“你知道我要来?”太子轻轻挑眉,但看凌羽架势,他又自笑一声,暗笑自己这一句话白问多余了。单看凌羽,这架势与这腔调,便早是知明知了的了。“那么,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也应该我这次,是为何而来的吧?”
“当然!……”凌羽邪魅一笑,举着自己手中的宝剑,如至宝般观看,眼中尽是怜惜。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料之中,不失一分,不差一毫!”说着,凌羽暗暗的笑了起来,竟然起身,对着太子道:“这点,你该有料到的吧!”
“没有!”太子如实道。但凌风闻他此言,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凌霄啊凌霄,枉你坐拥东宫太子之位十多年,就连最简单的帏滔运算你都不懂!”凌羽又是嘿的一笑,道:“也是,除去了我兄长的这个敌手,大皇兄那笨蛋,又怎会懂得争权夺利这等事呢,久而久之,连你也给这华丽的皇宫给养傻了!”
“皇弟……”太子似乎被触怒了一般,朝狂笑不止的凌羽,猛的就是一声喝出。而后,却又发觉自己稍有失态,便又拢了拢声,道:“我今日到这西宫来,无非就是想在父皇死前,遵守他的遗愿,来让你去请凌风回来,见父皇最后一面,也让他老人家,走得安心!”
“他终于要死了吗?”凌羽冷冷问,语气中,没有了刚才的那般肆虐,也没有了刚才那般嘲讽,是淡淡的愁闷之感。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此刻的这种感觉给吓了一跳。他不是,一直,一直都在等着他死的这一刻吗,怎么这一刻,他真的要死了,自己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呢?难道十几年来的苦和恨,却终究抵不过血缘二字么?撇撇嘴,凌羽拒绝去想,望向对面的凌霄此刻的惊愕,凌羽道:“你觉得我会去?”
“……”太子凌霄,望着此刻凌羽的张狂,却觉得无奈,道:“这是父皇的意思,,……”却不料,太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羽玻了过去,“这么说,是想要以圣旨压我!”
“不……”太子制止道:“若是以圣旨压你,我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好好的谈了!”太子沉吟了一刻,道:“这一刻,你拿我当兄弟,好吗?也拿父皇当父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大家都别计较,……”
“老头子的意思?”凌羽毫不客气的问。
太子骤听凌羽此言,不禁一怔,当真,他是如此的狂妄么?他不禁怀疑,却朝他点了点头。然而凌羽,在见太子点有的刹那时,却又笑了,道:“还真是人之将死啊,这和他以前的行事作风,可是完全的不一样啊!一场病,还真让他想起了骨肉人伦这东西来了……”
“皇弟……”太子终究忍不住了起来,抬望天色,竟也大白,“时侯不早了,你个该起身往皇陵去了!”
“皇陵!……”凌羽细细的挑动自己手中的长剑,看似漫不经心,却是蓄势已久,“那你得先过我一招再说!”语罢,但见长剑破空而出,且看剑锋疾去之势,狠且利,直朝太子指去。
“你做什么?”太子始料不及凌羽竟然会拔刀相向,然而此刻,他身后,却也无带有一兵一卒,饶只能连连后退,闪躲不及。“凌羽,你还想杀了我不成?”凌霄朝着剑端的那一末的人怒喝一声。却也猛然脚下生风,一蹬而起,跃过凌羽顶上,落在了凌羽刚才所站的地方。
此刻,两人依旧对立而站,一如他们的立场,只是两人所站的地方,却是对换着了。换成了凌羽在外,凌霄在内。但见凌羽,魅的一笑,道:“接下来,还看你躲不躲得过!”说罢,凌羽再度疾风而去,长剑所指,依旧是,——太子凌霄!
几步踉跄,凌霄却也站稳了脚步,但却碍于凌羽手中青锋,拳脚始终抵挡不过。一阵黄叶略起,洋洒漫天之际,那柄长剑,终将在黄叶落尽的那一刻,抵上了太子的咽喉。
“试问天下谁人,敢仗剑一去,直指你这个当朝储君的咽喉呢!”凌羽自负的道:“我凌羽敢!……”说罢,笑,再度张狂着,随着漫天黄叶的飘舞,凌羽却也收剑,径自踏步而去。
风,再扬起的一瞬,凌羽缓步从凌霄的身前走过那一刻,看在凌霄的眼中,竟也有那么些许的屈辱,堂堂天朝半驾金銮,何曾,此辱有过?
风停,叶落!凌羽的声音却从太子的身后响起,“想不想一起去看看,这么些年,凌风是怎么过的?”凌羽,此刻,却没有那么多的锋芒,朝着怔立在当处的凌霄如此说道。
“凌风……”此刻,略过太子心头处的,却是凌羽那柄长剑,长剑上的温度,刺骨的寒!
……
清晨的太阳稍稍出头,照耀了满山的晨雾,恍惚之间,便有天人之觉。然而只是日初出冒头,这山上的一切,便开始了闹腾的景象。不远处竹林,却闻一阵骚动,却过一阵,缓缓走出的,却是两个男子,两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眉宇之间,有几分神似的男子。
然而,在两人走出竹林片刻而后,一队皇室之军,却也紧随其后,跟着这两个男子朝着此处皇陵而来。
两人,却走到了竹林处,便停了下来。回望山后皇陵万丈连绵之地,凌霄饶为太子,却也未曾身到此地,现下,身在当中,不禁略有感慨,问着前面带路的人,道:“没想到我皇家陵寝,居然,也能这般雄伟壮观!”
凌羽却是一笑,道:“这其后的寂寥有悲凄,怕是你怎么也看不到的了!”正当太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凌羽却朝前走去,再不搭他一句。直到,走出了这出竹林,来到一处小道之上,凌羽才回了头,对凌霄道:“把你身后那群人留下,‘无人居’内,可不容闲杂人等打扰!”
太子沉吟了一阵,却也随之,转身喝令身后将士不得前进后,便随着凌羽来到此处!
“‘无人居’!”太子抬望着那间竹屋,其匾之上,那寥寥三个草字。但见字迹之间的几分狂熬,却是太子这等深锁中宫之人,所未具备的东西。望着此处风景之致,远有竹风飘香,近有小屋精致,神怡之下,太子脱口而出,“能在此地安生,倒也是一所不错的去处啊!”
殊不知,凌羽听了此话后,却是鄙夷般的一笑,道:“估计你要是进到了里面后,就不会有这般想法了!”说罢,凌羽也径自朝竹屋之内走去。但见门开之后,一阵酒香顿时涣散开来,然而太子,却也当真被这屋内的一切,生生的给怔在了当地。
“这……”相对于凌羽的镇定,凌霄此刻的神色,却明显的大吃一惊。
但也见此时竹屋之内,依旧的草垛一堆,再无他物。有的,也只是凌风喝空了的酒瓶,潦潦倒倒,散了一地,乍一数去,少说有十来瓶,这不禁让在场的两人咋舌,他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啊?
脚一踏上,推开了散落在地的酒瓶,几下旋转,也不再动。只是,在这草垛背后,却见不到了他们想见的那人。“跑哪去了?……”凌羽纳闷的道,环望四下,这间竹屋也不过巴掌大,一眼便能扫尽,却丝毫没有了凌风的踪影!
“他会不会走了?……”太子定定的问着,然而话虽说着,他的心,却未能从此处回过神来。望着这屋内的萧条,凌霄不禁疑问:这十几年来,凌风却是在这里度过的吗?
若是他,能否?他不禁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