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辰原本搂住夜之初的手也不自觉的松了开来。
捉奸?,,!夜之初甩掉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可是看了一眼委屈的燕雪辰,她的脑袋里确实千真万确的出现了这样的讯息,她只怕是真的伤害到了他!只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他平日里极善伪装,喜怒哀乐从未有人知道,这样的委屈天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她在他的面前是那么的丑,那么的嚣张,就算他对她有一丝丝的感兴趣,也仅仅只是她的性子比一般的女子跳脱些罢了,胆子比一般的女子大一些罢了,说话比一般的女子有趣些罢了,时间一长,他的新鲜劲一过,鬼知道会怎么玩她!
夜之初这么一想,便又心安理得了些,只是往日里的滔滔不绝的口才终是没有用武的地方。她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言不发。
燕雨辰的的心里却有满是负愧,对于这个弟弟,他是打从心眼里的疼爱,此时这种情况被燕雪辰撞见,心里也觉得甚是难堪,却也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若是他燕雪辰真的闹将起来,他也唯有将夜之初就是小兔的事情告诉他。
燕雨辰低低的道:“九弟……”
燕雪辰眸子如琉璃一般闪过万千的光华,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划过,他想过像往常一样大闹一通,也想过冲上前去狂揍两人一通,更想过从此离开再也不要见两人,只是当燕雨辰开口之后,他便笑嘻嘻的打断他的话道:“我方才在外面见到满是鲜血,怕娘子受到惊吓,此时见到五哥在这里陪着娘子,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燕雨辰听到他的话顿时愣在那里,燕雪辰走近拉着夜之初的手道:“娘子,对不起,我不该任性跑出去,害你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夜之初抬眸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若是胡闹或者任性她就大不了把话挑明,从今往后和这个傻子一刀两段,再从他那里要一纸休书,从今往后两人再无瓜葛。可是他此时这么一说,她的心里便满是愧疚,就像是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被丈夫捉了个正着一般,既尴尬又难堪。
燕雪辰又扭过头对燕雨辰道:“五哥,谢谢你了!”说罢,他一把拉开燕雨辰搭在夜之初身上的手,一把将夜之初抱在怀里道:“你看看你,有身孕了还这么淘气,还要五哥来照顾你,还不快谢谢五哥!”
夜之初听到他的话顿时眼睛瞪的滚圆,靠!她什么时候怀孕了!这王八蛋也太能鬼扯了吧!她忍不住道:“你胡说什么……”
燕雪辰笑眯眯的道:“知道你害羞,不好意思,只是这种事情原本是喜事,五哥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燕雨辰听到燕雪辰的话,面色微微一变,他原以为依着墨尘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夜之初的,依着夜之初的性子纵然两人同房了,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可是他终究是错了……他那份刚刚升上心头的喜悦和坚定被燕雪辰这一席话给冲到了九霄云外。
他顿时觉得满心都是懊恼和悔意,他这是怎么呢?竟真的对自己的弟妹产生了非份之想!
夜之初见燕雨辰的脸色微变,那一双冰冷的眸子里满是悔意和震惊,她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她好不容易才将他的心门打开,竟被这个混蛋三言两语就前功尽弃,她怒道:“老子什么时候……”
“娘子,你难道忘了吗?大夫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燕雪辰满脸喜悦的道,然后顺手点了她的哑穴,该死的女人,当真是不知死活,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说话。
燕雨辰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燕雪辰又道:“五哥,我快要当爹了,你高兴吗?”
“高兴!”燕雨辰艰难的将这两个字逸出后,只觉得心如刀割,却依旧一片冷淡的道:“夜深了,折腾了这么久,你们好生休息吧!”说罢,他便大步走了出去,不再理会夜之初焦灼而又急切的目光。
夜之初望着燕雨辰离开,顿时明白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心里对燕雪辰又恨上了几分,不能说话,便睁大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燕雪辰冷笑,将房门关上,轻凑到她的耳畔道:“干,夜之初,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当着老子的面勾引五哥,居然还敢瞪老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捏死你!”
夜之初心里恨的狠,见他的脸就在嘴畔,想也不想便张嘴咬去,他知道她的性子早有所备,身体往后避,她顿时便咬了个空,两排牙齿咬的“吱吱”做响。
燕雪辰斜着眼睛看着她道:“我原本认为这世间的女人大都会自爱的,却没料到遇到你这么个破鞋,没有廉耻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如此嚣张!我告诉你,你想和五哥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老子哪天不要你了,五哥也不可能娶你,你就准备在宗人府呆一辈子吧!”
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皇室正妃和侧妃的选定,都需皇帝指定,夜之初虽说只是个妾,却享受着正妃的待遇,他若是要休她的话,只有七出之条,而犯了七出之条的女子要么被关一辈子的宗人府,要么被当做荡妇浸猪笼。
夜之初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堵的慌,皇室的事情,原本便比不得寻常百姓家,她一踏进去想要再跳出来又谈何容易?
她呆呆的坐在床沿边,却被燕雪辰一脚从床上踢了下去,他冷冷的道:“滚下去,以后不准再和老子躺一张床,老子看到你就恶心!”
夜之初心里烦闷,原本已对他生出的三分好感,被他今夜这么一搅和又都被扔到爪哇国去了,只是自己终是有几分不对,恨又恨不起来,想跳起来骂他一顿发泄一通,又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想显显志气离开客栈,今夜外面又死了太多的人,她怕撞见那些刚死的亡魂,只得认命的留在屋子里。
她只瞪了燕雪辰一眼,便到房间的角落里缩成一团,眼睛闭上,再不看他。
燕雪辰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觉得呕的慌,这个女人当真是不识好歹到极致,长成这副样子还整日里想勾搭五哥,他实在是不明白,五哥怎么可能还会如此关心她!他心里原本打算好好疼她宠她的念头竟也淡了,看着她窝在那里的样子,虽然可怜,却终究可气,也懒得管她。
天色大亮,客栈里的人都起身准备赶路,燕雪辰也早就洗漱完毕,见夜之初还猫在角落里,便冷冷的道:“别装死啊,起来了!”
夜之初不语,他火了,一把将她拎起来道:“起来,别装哑了,老子知道穴道早就解了!”只是这一拎,倒把他吓了一大跳,她身上烫的像火炉。
原来夜之初昨夜里先是受了惊吓,再憋了一肚子的气,紧接着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又染上了风寒,这样一来,就算是她原本身体极好也扛不住,到天明的时候便发起了烧,这一烧直烧的她脑袋发晕,四肢无力。此时被燕雪辰拎起来连骂他的力气也没有了。
燕雪辰咬着牙道:“干,居然这样就病了!”于是他便去叫随行的大夫,大夫是宫里的太医,燕雪辰身子虚弱,皇帝怕一路之上有所闪失,竟是连太医都配上了,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太医把过脉后道:“九王妃感染了风寒,老臣开剂药给她喝下,身上发发汗便没事了。”
燕雪辰淡淡的道:“竟然如此,那就开药吧!把药煎好后便赶路吧,赈灾的事情不能耽搁。”
太医听了愣了一下后道:“九王妃需要休息……”
“马车上一样能休息。”燕雪辰一本正经的道:“淮南的百姓更需要我们!”
太医无语,绿影却怒了:“我家小姐病的如此厉害,休息一天又有何不妥?”
“是没有什么不妥。”燕雪辰浅笑道:“等到了淮南之后你们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
绿影发现和傻子简直没有道理可以讲,偏偏这个傻子又是这一行人的头头,平日里他没有犯傻,不说傻话她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可是此时才知道他就算是傻,也是一个皇子,说出来的话众人都得遵从,那些官员已经准备出发了。
绿影想起平日里夜之初总是和燕雪辰吵架的事情,知道两人并不和,她想起平日燕雪辰甚是听燕雨辰的话,于是便去求燕雨辰,却在门口遇到了一脸冰冷的白云端,她推门欲进,白云端将她拦住道:“王爷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进入!”
绿影急道:“我家小姐病了需要休息,九皇子却下令前行,我是来求王爷和九皇子说说,今日休息一日,明日再赶路,否则我家小姐的身子只怕是受不住!”
白云端一听是夜之初的事情,这个笨丫头现在来求王爷,不是没事找事吗?他冷冷的道:“九皇子是赈灾特使,出门在外,就算是王爷是他的兄长也得听从他的吩咐,姑娘还是请回吧,这件事情王爷无能为力!”
绿影原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此时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不禁一片怅然,她自言自语的道:“我家小姐真命苦,嫁给了一个不知道疼惜她的傻相公,现在该如何是好?”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离开。
燕雨辰在屋子里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心里不禁一片怅然,她居然病了!居然在这个时候病了!纵然他此时有心去照拂她,却也要顾及燕雪辰的感受,他想去看看她,却终究又觉得此时去看她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的心里终究是万分担心,站起身来欲去开门叫住绿影,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那伸出去要拉门把的手也缩了回来。罢了,就算他再担心她,心里再爱她,她也终究是九弟的妻子。九弟深爱着她,他又岂能因为九弟是个傻子而横插一脚。
他想起九弟自从出生之后,就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温暖,也从来都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九弟,若是连他都欺负九弟,九弟又该怎么想?
他想起昨天夜里她对他说的话,他只觉得心里难受至极,这一段原本就不应该产生的感情,或许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只是从今往后,再不会有女子进入他的心间了。
快到午时的时候,药终于煎好了,喂夜之初服下之后,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路颠簸,夜之初一直昏昏欲睡,身上的骨头由于发烧也痛的厉害,却一直都无法成眠,到得晚上的时候,烧是退了些许,她却又咳嗽了起来。
燕雪辰一直坐在她的身边,对她不闻不问,绿影心急如焚,一会取出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一会又帮她擦擦身上的虚汗。秋水心里虽然讨厌夜之初,此时见她生病了,也在旁照料着。
绿影满是委屈的道:“小姐身体一直极好,我跟在她的身边三年了,她平时连个头疼脑热的都没有,没料到这一病竟是如此的厉害!”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满是抱怨的看着坐在一旁傻傻的编着蝴蝶的燕雪辰,她不禁为小姐不值起来,小姐有花容月貌,才华横溢,竟是如此命苦,嫁给了这样一个不知冷暖的傻子,这日后的苦日子只怕还长着咧。
秋水安慰道:“太医不是说九王妃只是感染风寒,吃几剂药就没事了,你不要太过担心!”
绿影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燕雪辰道:“女子都盼着自己能嫁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他不温柔体贴也就罢了,还傻的连关心人都不会,小姐日后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秋水不语,绿影心里憋屈,见燕雪辰不说话,又道:“真不知道小姐前世造了什么孽,居然嫁给了这么一个傻子!我倒宁愿小姐不要嫁入皇家,寻一个普通的男子,两人相亲相爱幸福一生,也比嫁给一个满是贵气的傻皇子强上百倍……”
“闭嘴!”燕雪辰心里原本就烦躁,此时听到绿影喋喋不休,心里不禁更烦,便喝断了绿影的话。
绿影平日里就缺根筋,跟在夜之初身边的时间长了,胆子较寻常丫环也大了不少,她怕白云端和燕雨辰,是因为两人都太过冷厉,可是燕雪辰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他虽然是个主子,她却并不怕他,她当下把脸一横道:“不要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小姐她病的这么厉害,你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还不让休息直接赶路,你是不是想故意玩死她然后再娶其它的女人?男人都是以貌取人的动物,哪怕是个傻子也这样,你若是嫌她丑就直接休了她,又何必如此折磨她!”
燕雪辰转过头冷冷的看着绿影,绿影见他的目光竟比燕雨辰还要冷上几分,心里有些害怕,便闭了嘴,却依旧气鼓鼓的坐在那里。
秋水在旁劝道:“九皇子,绿影说的也有些道理,九王妃毕竟是个女子,又哪里经得起如此颠簸。”
燕雪辰冷冷的道:“你们两个给我滚下去!”
两人愣了一下,燕雪辰又喝道:“停车!”
车夫不知道他哪根筋又不对了,没理会他的话,他又怒道:“聋了吗?再不停车老子就把你勒死!”
车夫吓了一大跳,知道他平日的性子,忙将马车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没料到他会突然停车,一时来不及,险些就撞了上来。燕雪辰拎起秋水和绿影就扔出了车厢,他怒道:“滚!”
两人见他真的动怒了,也吓了一大跳,绿影回过神来,正欲破口大骂,他却已朝马车挥了一鞭,马一吃痛,又极快的奔了起来,险些将绿影撞伤。
绿影回过神来想起夜之初还在马车上,她怕他欺负夜之初,顿时大急道:“快停下,我要照顿小姐!”
燕雪辰又岂会听她的话,马车忽溜溜的跑的极快,秋水在旁劝道:“你别急,九皇子平日里对九王妃还是不错的,应该不会有事。”
绿影哭丧着脸道:“不会有事才怪,小姐病的那么厉害,他是个傻子,又岂会照顾人!”
秋水无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燕雨辰在后面看到这些事情,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却也没有出手阻拦。
夜之初被马车骤停和骤开的惯性给折腾的在马车里滚来滚去,那滋味难受至极,她恁是睁开无神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身旁满是寒霜的燕雪辰。
燕雪辰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寒茫满地,夜之初轻哼一声,侧过身去不再看他,他有些粗鲁的一把将她拉过来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夜之初觉得和他说话说了也是白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竟是一言不发,只是那双眸子里却满是鄙夷。
燕雪辰冷哼一声道:“你若真是喜欢五哥的话,我也会成全你!”说罢,他负气的坐在她的身边也不再说话,心里却觉得极苦,他先是爱上了小兔,结果小兔却爱上了五哥,他退出,决定好好的对家里的丑妻,纵然他觉得自己不会爱上夜之初,可是那个丑女应该会好好爱他,没料到那个丑女竟也爱上了五哥!
他一时之间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他想好好对待的女子竟都爱上了五哥,五哥真有那么好吗?他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其它的女子觉得他差劲他还情有可原,可是她明明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傻子,是有能力给得了她幸福的,她竟是一点都没有为他动心!
从小到大,他为了避开宫里众女子的毒手,一直选择装疯卖傻以求自保,等到年纪大一些能够保护自己的时候,却又发现宫里的那一潭水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深,各个皇子间的明争暗斗,竟是生生断了他变成正常人的念头,如果装傻能帮五哥成就那个最高的梦想,他就愿意装一辈子的傻,让自己的心孤单一辈子。
可是每个人都会渴望幸福,当那颗心蠢蠢欲动时,他竟是连拦的力量都没有,由着那颗心跳入爱河,没料到却都只是单相思。
若是小兔爱上的是其它的男子,他就算是用尽百般手段也要将她拐到手里来,可是她爱上的人是五哥,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五哥,五年前宛若的死让五哥生不如死的情景他亲眼目睹,这些年来五哥的形单影只和孤寂他也亲眼看着,他也一直希望五哥能够幸福,能够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所以他选择退出!可是现在他的妻子也爱上了五哥,他又该怎么办?
真的成全了她?
可是谁又来成全他?
从小到大,他都披着一张面具见人,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是真性情的,真洒脱的,不用戴那张面具,可是她却并不爱他!
他一直认为他对他自己丑陋的妻子不过是责任,并没有感情,可是为什么看着她和五哥在一起会那么难过!谁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夜之初病的糊里糊涂,原本对身边事物极为敏感的她竟也一点都没有查觉到他的失落和伤心,身上的痛楚甚至让她忘记了她所要面对的一切。
人说有为爱成狂,她始终有些自私,再狂烈的爱情在生命不存在的时候,也便失去了意义。
迷迷蒙蒙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的身边一直只有燕雪辰一人陪着,绿影那死丫头竟是再也没有来照顾她,每次喂药的时候燕雪辰都黑着一张脸把她叫醒,她的脸比他的脸还黑,看到那又黑又苦的药汁,她果断的装晕。
燕雪辰便在旁冷嘲热讽:“你平日里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居然怕喝药,夜之初,你当真是没出息!”
夜之初别过头不理他,他的声音放软一些后又道:“不喝药,五哥就被小兔抢走了,以后都不理你了!”
夜之初当他在放屁,他的声音再软一些道:“这药看起来苦,闻起来也苦,可是喝起来却没有那么苦,我从小身体不好,天天在药罐子里泡大,最初也怕喝药,可是时间一长,喝着喝着也麻木了,竟觉得那药不但不苦还有几分甜味。”
“鬼扯!”夜之初终于说话了,嗓子却是又干又哑。
“我没必要骗你。”燕雪辰的声音不自觉得变得有些低沉,他淡淡的道:“你不信可以去问五哥,我小时候只要一沾上水就会生病,一病就高烧,一高烧命就在鬼门关悬着。五哥为此担心的要命,生怕我哪天就去找母后了,于是寻来术士为我炼制了不少灵药,可是那些灵药也只够我再吃三年。”
“什么意思?”夜之初终是听出来他话有所指了。
燕雪辰淡淡的道:“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就是说你再讨厌我也只用再陪我三年,过了这三年你是想改嫁五哥也好,去找其它男人也罢,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眼不见为净!”
夜之初愣了一下,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本厌恶的眼神也变得多了一分怜悯,她知道他的身体有毛病,否则他不会每次一落水都会大病一场,她依稀记得两人初识时她将他踢到水塘里的事情,只是这一段时间见他生龙活虎便将以前的事情忘记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老子还没死了!”燕雪辰冷冰冰的道:“把药喝完,一会给你一样东西。”
夜之初问道:“什么东西?”
“问什么问,看了不就知道了!”燕雪辰没好气的道。
夜之初扁了扁嘴,端起那碗药一扬脖子便喝了下去,那药比她预期的还要苦上几分,她被苦的直咧嘴,他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几颗蜜饯塞到她的嘴里道:“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蜜饯很甜,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她忍不住问道:“怎么有股怪味?”
“啊?有吗?”燕雪辰看了一眼那蜜饯后笑眯眯的道:“这蜜饯我放身上很长时间了,只怕是被汗捂了吧!”
夜之初顿时想吐,他却恶作剧的又笑了起来道:“真好骗,说什么都信!”
夜之初顿时知道被他捉弄了,气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看吗?”
“喏,在这里!”燕雪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她的面前道:“这是休书,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后的,到时候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自由了。”
夜之初听到他的话一时间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将那张拿过来一看,却见上面赫然写着休书二字,下面有他的落款,还有三年后今日的日期,却独独中间一片是雪白的,她皱着眉问道:“你在玩什么?”
他扬了扬眉毛道:“按照皇家正常休妻的程序,是需要七出之条才能休,而七出之条无论哪一条休了你你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我是个傻子,没有那些弯弯曲曲的心思,你平日里牙尖嘴利,能言善辩,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没理的也能说成有理的,所以这里面的字迹就由你自己来填吧,你想把我写的十恶不赦也好,无情无义也罢,都随了你的便,只要你自己能过得父皇那一关便行。”
夜之初听到他的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睁大一双眼睛古里古怪的看着他,他又道:“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省得我再误会!”
夜之初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她低低的道:“你……”
“没什么你啊我啊的,反正这三年之内你是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万事好自为之吧,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燕雪辰不再理会她,径直拿着药碗走了出去。
夜之初看着他高大却微微有些瘦弱的背影,心里一时间竟不是滋味,虽然她一直盼着他能休了她,还她自由,让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此时他将休书放在她的面前时,她心里最初的喜悦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托着腮坐在客栈的小床上,心里原本对他还有的一丝恨意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知道他自小丧母,从小在皇宫见惯了冷暖,这些年来一直都装疯卖傻,只怕也是万事不易吧!
她原本觉得自己追求属于自己幸福并没有什么错,可是却发现要那样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罢了,三年嘛,不过只是三年的时间嘛,大不了她就陪着他过,只要他不做出过份的举动来,她都忍了,谁能对一个将死的人那么残酷呢?她虽然知道他和她一样是满嘴谎话,可是却知道他一落水就会重病不起的事情,便将他的话信了七分,再加上那一纸休书,她对他的话便信了十分。
她突然觉得他好可怜,没有娘疼,没有爹爱,唯一疼爱的哥哥还被她打主意。她暗暗在心里发誓,日后对他好一些,不要再对他那么凶了,她和燕雨辰的事情先不急,等到日后再说吧!
她在屋子里自责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燕雪辰在转过身时眼里满是精光,那些精光里有小小的算计,也有小小的阴谋。
自从燕雪辰和夜之初说过那些话之后,夜之初的病也好的奇快,两人又开始过一见面就绊嘴的生活,只是两人斗不到十句话,夜之初就投降认输,处处让着他,他却觉得极为没劲,还是喜欢看她和他斗嘴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夜之初的身体底子甚好,眼见得只有三天的时间便到淮南了,她的身体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还有些许咳嗽,这一日众人在一个小镇上落脚,小镇只有一间客栈,他们人多,将客栈全部给包了下来,后来的旅客便没有住的地方了。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求客栈老板:“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到下个小镇投宿便来不及了,还请老板匀一间房间给我们,感激不尽!”
老板为难的道:“不是我不行这个方便,而是这些客人已将客栈全部包了下来,我现在也没有那个权利,你若是真的要住的话,就和他们说说情吧,也许能匀一间房间给你们。”说罢,老板指着一旁的燕雪辰道。
燕雨辰自那一日的事情之后,就一直避开两人,今日里不知道又去哪里了,并不在客栈里。
书生见燕雪辰生的极为可爱,心里早就存了几分好感,忙走到他的身边施了个礼将错过投宿的事情说了一遍后道:“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燕雪辰满脸为难,书生又道:“我只是一介书生,定不会给公子造成麻烦。”
夜之初在旁听到他的话后转过头道:“出门在外谁没有个不便,再说了,我们是生意人,当然得和气生财。”
那书生一见到夜之初的样子顿时吓的躲到燕雪辰的身后道:“妈啊,鬼啊!”
夜之初对书生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当下冷冷的道:“鬼你个头啊!老子是个大活人!你见过这么早出来的鬼吗?”说罢,她又一把将燕雪辰拉过来道:“相公,我要吃蜜饯!”
燕雪辰皱眉道:“你没有喝药也吃蜜饯?”
“那么小气干嘛,当零食吃不行吗?”夜之初横眉竖眼。
燕雪辰只得无可奈何的从怀里掏了一把递给她,书生看向燕雪辰的眸光多了几分怜悯,这样一个帅气的公子居然娶了这么一个丑婆娘,见两人相处的方式,摆明了就是那个丑婆娘极为凶悍,将这个帅气公子捏在手心里。
这个念头一起,书生看向燕雪辰的目光便微微有了些变化,见他虽然身材高大,五官却分明有些秀气雅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眉目间又满是温柔,他走遍大江南北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只是这样的人儿不知道压在身下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一时觉得心痒,见他们人多,他一时也没有办法下手,便打定主意要想办法和燕雪辰先混熟了。
原来这个书生是原宿县县令的儿子舒杏林,他的爱好不同于寻常人,不喜欢娇美如花的女子,偏偏喜欢清雅秀气的男子,在原宿县时,他仗着他父亲的权势,曾将不少良家少男抢进了衙门。他外表虽然秀气,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
燕雪辰和夜之初哪里知道他心里的花花肠子,两人依旧在那里嘻嘻哈哈,说着些没关际的话,舒杏林便在旁道:“不知道公子做的是什么生意?”
夜之初在旁道:“也不是什么大的生意,只是听说淮南水灾厉害,便从江南运了些米粮过来卖,恐路上贼上太多,就多带了一些侍卫。”
“原来公子也是要去淮南的啊!实不相瞒,我是淮南原宿县县令之子舒杏林,此次外出省亲,倒与公子同路。现在淮南灾情严重,这米价是一日高过一日,公子当真是好眼光,居然省得做这样的生意。”舒杏林问的是燕雪辰,答话的是夜之初,这一点让他有几分不爽,却因为心里有其它的算盘,便也不去计较。
燕雪辰瞟了眼夜之初,她浅浅一笑道:“做生意的最上等的便是投机倒把,能多嫌一点就是一点,也没有什么高明之处。”
舒杏林微笑道:“公子一看便知不是寻常做生意的,身边的这些侍卫个个都身手了的。”
夜之初叹道:“没办法,世道乱了,赚钱虽然重要,安全却是第一,便只有请一些武功高强一些的侍卫了。”
舒杏林赞道:“公子说的甚是,钱财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请一些高手也是应该的。我见这院子里的粮食不少,原宿县是这一次淮南灾情最严重的地方了,几位不如就到原宿县去卖粮吧!我父亲是那里的知县,此时和公子相识了,也算是缘份,大家都给各自行个方便。”
夜之初见他为了今夜混个住的地方,竟连他的老爹都抬了出来,再见他长的眉清目秀,一介书生,身边又只带了一个小厮,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危胁,出门在外,谁没有个不便,当下便道:“如此便劳烦公子了!绿影,秋水,你们去安排一间房间给这舒公子住吧!”
绿影和秋水领命,带着两人上了楼,安顿好之后舒杏林又走了下来,见燕雪辰和夜之初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玩,只听得燕雪辰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大好,天色晚了,回房去歇着吧!”
夜之初摇了摇头,见舒杏林走了出来,她的眼睛眨了眨后问道:“舒公子,我听说这一次原宿县的灾情极为严重,令尊只怕是极为繁忙吧,我们这一行人这样过去,会不会不便?”
“当然不会!”舒杏林忙道:“家父平日里为百姓操劳,你们卖你们的米,两不相扰,再说了,现在原宿县的米都快卖光了,你们这些米运过去,刚好能解燃眉之急,家父感谢你们还来不及了!只是不知道那赈灾的特使什么时候来,他们若是一来,便有些麻烦。”
夜之初奇道:“为什么会麻烦?”
舒杏林叹了口气道:“淮南这些年来时常遇到水灾,家父一直苦修堤坝,每次赈灾大使一来,都只是象征性的看看灾民,然后将银子拨下一部分,家父是个老实的官,常将灾情如实禀报,却每每都招来大使们冷眼,他们都说的家父是在哭穷,他们来的时候家父还得管他们大吃大喝,总是耽误修建堤坝的进程,所以他们来了还不如不来的好!”
夜之初和燕雪辰对视了一眼,燕雪辰道:“令尊可真是一个爱护百姓的好官啊!”
“那是自然!”舒杏林想起他老爹收罗银子的手段,嘴角不由得微弯,他爹是不是好官他是不知道,但是他爹绝对是极为搜刮银子的官,他爹所到之处,就是白地也得被刮掉一层了,哪怕有一点油星也得被吸走。
夜之初在旁道:“听说这一次是派九皇子来赈灾,也许会不一样。”
舒杏林满脸不屑的道:“以前那些有经验的赈灾大使来,都没办法把事情做好,更何况是一个傻子?你们若是能等他们来,你们就会看到他们不过也是来走走过场,走完之后包管是什么事情都没做,吃好了喝好了就拍屁股走人!”
夜之初看了一眼燕雪辰,燕雪辰不语,舒杏林笑道:“不过这样对两位更好,他们没有做为,你们几十车米便能卖个好价钱,绝对是你们本数的几十倍!”
“如此甚好!”夜之初讪讪的道。
“得了公子的好处,还不知公子遵姓大名?”舒杏林在旁问道。
夜之初微微一笑道:“我夫家姓国,相公名唤墨尘,我是他的妻室,姓王。”出门在外,凡事留个心,她也不想就此暴露众人的身份。
“原来是国公子,幸会,幸会!”舒杏林温文尔雅的问着礼。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各自回了房。
舒杏林越看燕雪辰,便越是觉得他长的好看顺眼,恨不得立刻将他扑倒在地,越看夜之初便越是觉得不爽,丑的像个夜叉一般居然还能嫁给这个好看的公子。他在心里暗暗盘算,只要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原宿县之后,就算他们有人数众多,侍卫还身怀武艺,可是强龙还压不过地方蛇,到时候只要拾掇他那个贪财的爹好好收拾一通,将那些侍卫全部杀了,再将夜之初丢到河里喂鱼,到时候就算燕雪辰不愿意,他也一定能让燕雪辰从了他。
这天夜里,舒杏林又拉着燕雪辰说了一会话,燕雪辰心里已起三分厌烦,想要接着装傻,却又怕被舒杏林认出他的身份来,不装傻吧,随行的其它的人只怕会觉得奇怪,好在夜之初机敏,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她巧舌如簧,他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一句话,自有她帮他说话。如此一来二往,舒杏林也觉得没劲了,告了个罪便回房休息了。
入夜后,夜之初有些怪异的看着燕雪辰道:“喂,那个书生好像看上你了!”
“滚!”燕雪辰怒道:“老子是男人,他也是男人,看上老子个屁!”
夜之初打趣道:“也许你不招女人喜欢,却招男人喜欢,这就是所谓的东方不亮西方亮!”
燕雪辰恨恨的道:“干,去你的东方不亮西方亮,老子才不想要招惹那样的麻烦!”末了,他看了一眼夜之初道:“你以为老子是你啊,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夜之初也怒了,她狮子吼道:“靠,老子什么时候随便了!”她心里气闷难挡,抬脚欲去踢燕雪辰,燕雪辰侧身避开,她一脚便踢到了床板上,她顿时痛的大叫。
燕雪辰皱着眉道:“都对你说了很多次了,让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就是不听,现在可好,受伤了,看你明天怎么走路!”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夜之初的鞋袜子脱了下来,见上面青青紫紫,便伸手替她揉搓。
隔壁住着舒杏林,听到夜之初出声尖叫忍不住把头贴到墙上去了,燕雪辰的话便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只道两人正在做那事,心想他看起来那么瘦弱,居然会那么生猛,像他那样的人儿,那悍妇见到了自然是迫不及待。
夜之初被他揉的有些痛,忍不住道:“哎哟,轻一点,痛死了!”
“轻一点能让你舒服吗?”
“你难道不知道温柔是怎么写的吗?”
“对谁温柔也绝对不对你温柔。”
“我呸!哎哟……”
似乎是另一轮的进攻了,舒杏林在隔壁听着,只觉得燕雪辰可怜无比,家里娶了那个又悍又丑的媳妇,白日里被她欺负,晚上还要如此勉为其难的伺候她。他听着听着,只觉得虚火上升,一时间竟是再也受不了拉着身边的小厮便搞了起来。
燕雨辰从外面回来,白云端对他道:“王爷,今日里九王妃收留了一个书生,那书生自称是原宿县县令之子舒杏林。”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燕雨辰淡淡的反问。
“他只是一介书生,我看他走路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武功的,可是王妃和他说了一通话之后就将原本准备去南阳的路途改为去原宿,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混进我们的队伍中想做什么。”白云端行事素来极为小心,警戒心比起夜之初那条大神经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燕雨辰的眉头微皱,问道:“原宿县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云端翻看了手中的资料道:“上面给的政绩说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平日里对百姓关爱至极,每次水灾之后,都会命人将水坝修高,而且还拿自己的俸禄买米给百姓吃,只是他的运气不好,淮南近年来几乎每年都有水灾发生,不过皇上已经下了调令,让他过完年之后就上任淮南知府。”
“看来他还有两把刷子。”燕雨辰淡淡的道:“既然是个好官我们就去原宿一趟,看看他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若是是的话,倒也不失为朝之栋梁。”
白云端点头称是。
燕雨辰往旁边椅子上躺了下来,神情看起来有些狼狈,白云端叹了口气道:“王爷,其实那些事情交给我去处理就好,根本就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燕雨辰知道他的意思,只是眼下的情景他实在是不愿呆在夜之初和燕雪辰的身边,每次一看到燕雪辰,他都有浓浓的负罪感,可是那些话终是不能说,当下淡淡的吩咐道:“本王倦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