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寒玉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
看着周围那些热情洋溢的脸,听着他们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将军威武”的呼喊声,他的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在咆哮、在卉涨!他真想扯着嗓子吼醒他们,告诉他们,他们所崇拜的将军,只不过是个心理不正常又可耻的家伙!
周围的人见诸葛寒玉目如寒潭、面色如霜,英武中带着浓浓的让人胆颤的寒气。他们自动自觉地将这股寒气理解成了御敌的杀气,将他的冷厉当成了他临敌时的威压。
盲目的崇拜,让京都的百姓们陷入了自我的幻想。
所以,诸葛寒玉的变化非但没有让他们退缩,没有让他们觉得害怕,反而让他们更为激动和疯狂起来!
苏仲北的马车刚从左相府里来没多久,此时正被拥堵的人群挡在凤临楼前面两百米处的一个巷子口。坐在马车里的苏仲天挑着车帘,目光很是怨毒地看着马上的诸葛寒玉。
——只要这个家伙在京都,一切的锋芒和荣耀都是他的,轮不到自己一丝半点,现在甚至还要退缩到一个角落给他让道!他不过是仗着皇帝登基时取了个巧,什么大锦第一将军,呸!说白了还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
不远处的耶韩巴尔夫三人也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诸葛寒玉。
“什么第一大将军,嘴上毛都没长齐,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嘛!”
鲁格道拉撇着嘴用只有他们三人听得到的声音嘟嚷了一句。
尼格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鲁格,你可别小看他。你别忘了,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把四处不着援的枫城牢牢地守了两年!”
耶韩巴尔夫没说话,他的目光就如盯着猎物的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面色森森发冷的诸葛寒玉,像要把诸葛寒玉的样子深深地烙印进他的灵魂一样——就是这张帅气得令无数少女尖叫的脸庞,就是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将军,让他耶韩巴尔夫在边塞上吃了整整两年的憋!
“虽然年轻,值得做我的对手!”
耶韩巴尔夫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这才转移目光看向马车里的苏仲北,于是又低笑道:“看来本殿下和苏仲北又找了一个共同话题,哼哼!”
苏仲北恍然不觉有人正像盯着猎物般的看他,兀自磨牙地瞪着万人中央的诸葛寒玉。
“子齐……”
诸葛寒玉刚刚开口低声唤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领兵去打仗,而是去迎平瑶公主,子齐他们根本不在身边,心里又是好一阵黯然。
他低垂下眼帘,幽深的眼眸不经意地向身后的两侧扫了一眼,大概看清了窥视自己的那两路人。
一个是左相的儿子苏仲北,他从小到大的冤家死对头,他当然认得。
另外三个人面生得很,虽然他们的穿着打扮颇像生意人,但诸葛寒玉并不认为他们就真是生意人。这些人来到京都,又用这般小心掩藏杀气的眼神看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好一个第一将军,被他发现了!”耶韩巴尔夫轻笑着说。
鲁格道拉双手扣住暗器,低声说:“不如我现在就做了他,他若不死,枫城实在难攻!”
“急什么”耶韩巴尔夫惬意地摇开折扇,动作竟然有三分像尹云初:“他要是这么容易死,枫城何故长攻不破?”
尼格也打趣地说:“鲁格,你就省省吧,别忘了这是京都,是那小娃娃的地盘。他怎能毫不设防地走在这大街上,更何况他此次去迎的,还是大锦的公主。”
耶韩巴尔夫看见苏仲北已经折回马车,火急火燎地又原路离开了这里,于是也折身往人群外挤出去说:“今日无约了,回吧!”
“苏仲北那混球……”
“鲁格!”
尼格赶紧拉了拉正要破口大骂的鲁格道拉,一折身也跟着耶韩巴尔夫离开了疯狂的人群。
不多时,气坏败急的苏仲北就回到了左相府。
马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了下去,才刚进相府门口便一叠声地高喊着“爹!爹!你快出来!”,大刺刺地向苏赤哈的书房一路闯了去。
苏赤哈这两日正为了大锦和琼辽的战事,在朝堂上和诸葛良候吵得不可开交,心里窝了一肚子气。此时见他儿子像个无赖一般莽撞地闯进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肖子!你当我是你仇人吗,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爹”苏仲北赶紧毕恭毕敬地给苏赤哈行了一礼。
苏赤哈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语气仍是有些不快地问:“你行色匆匆的来,究竟为了何事?”
“爹您知道吗,皇上竟然派诸葛寒玉去接平瑶公主!”苏仲北说着心急地走了两步,一把抓住苏赤哈的手说:“您之前不是说,要把平瑶公主给儿子讨回来,加固我们与皇家的联系吗?”
苏赤哈脸色完全平静了下来,不轻不重地说:“那是你姐姐进宫之前,现在没有这个必要,而且是不可能的事了。”
苏仲北急了:“为什么!儿子这些年不娶,等的可就是平瑶公主啊!”
“蠢东西,皇上纳了你姐姐为妃,还会把公主嫁到咱们家来吗?那他还不如贬了诸葛良候,何苦设左右两个丞位相争?想我苏赤哈和诸葛良候斗了一辈子,看到你,我就觉得我失败得一塌糊涂!你若是有那诸葛寒玉一半儿长脸,爹死也冥目了!哼!”
苏赤哈气得一抚袖,捂着闷痛的胸口扬长而去。
苏仲北这一顿被骂得莫明其妙,于是心里越发的恨起诸葛寒玉来:“好,你们都认为我苏仲北不如他诸葛寒玉是吧?哼,既然皇上无意将平瑶许给我,我就毁了她,看诸葛寒玉还奉什么旨接什么人!到时候没了公主,诸葛家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说罢,苏仲北狠狠地摔下摆,回到自己的别院召来暗中培养的心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那十余名大汉得了苏仲北的命令,当即便跪辞出了左相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