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初一看见苏美人进来她就笑了,因为苏美人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既惊还喜地尖叫了一声:“妹妹果然是女子!”
扯着脸上越来越僵硬的笑容,尹云初被苏美人抓着手站在那里,听她“噼哩叭啦”地抒发了足足半盏茶功夫的“喜不自胜”的感情,掉了一地的痱子。
苏美人带来的宫人陆续走进来,带来屋外燥热的空气,让原本阴凉的殿内温度顿时上升不少。一股汗渍与微微的血腥味慢慢弥漫在整个寝殿内,让尹云初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
云绣宫日常侍候的宫人端来果品茶点,对殿内忤着的若干上萱宫宫人很是看了几眼,又瞄了瞄正扯着尹云初滔滔不绝的苏美人,到底还是没胆开口。她们上完茶点,正想像平日一样退出去,但走在最后的那名宫女悄悄拉了拉前面几位宫女的衣襟,悄悄瞄着满屋子上萱宫的人对她们打了个眼色。
几名云绣宫的宫女恍然大悟——
上萱宫的人几乎挤满了整个寝殿,她们若走了,岂不是只有云妃娘娘一个人在这里?苏美人的大胆刁蛮在皇宫里几乎无人不知,若没人看着,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云妃娘娘呢!
想着,几名云绣宫的宫女便折身默默地站在了尹云初身后。
尹云初有些诧异地看了这几个宫女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她们的心思,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因为知道不会在皇宫里久留的关系,平日里她并不曾和这些宫女有过多的交集。她待她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她们却能做到忠心护主。
苏美人自然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她面不改色地拖着尹云初的手坐下,猛的回头一声厉喝“把画扇带上来!”,其脸色变幻之快、声音之严厉把满屋子人都吓了一跳。
状况无比凄惨的画扇被人连踢带推地拖了进来,摔在离苏美人和尹云初五步开外的地面上。
她迅速将眼前的两位主子打量了遍,然后跪趴着开始磕头
求饶:“琪妃娘娘饶命,云妃娘娘饶命,奴婢猪油蒙了心,奴婢一时糊涂,奴婢知错了……”
“做下这等孽事,还指望能活下去吗”苏美人怒不可谒地大嗬了一句,转头对尹云初说:“妹妹,是姐姐管教不严,才叫宫里的人做下这样不能见人的丑事。你就行行好,帮姐姐处置了这贱婢,免得闲人嘴杂,说是本宫指使的这蹄子!这些闲话被知道的人听了也就罢了,若是不知道的嚼到皇上的耳朵里,姐姐可真要冤屈死了。”
尹云初眼睛一直看着画扇,她的眼神在画扇两只紧握的拳上停留了片刻,抬眼回望苏美人说:“姐姐的意思,是要本宫杀了她?”
“呃……”苏美人一怔,显然没想到尹云初会说得这么直接。但她很快笑道:“如果妹妹觉得这样可以解气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让这蹄子这么容易就死了,岂不便宜了她。”
当苏美人说“未尝不可”的时候,尹云初分明看见趴在地上的画扇身子抖了抖,两只粉拳握得更紧了。
尹云初勾了勾唇角,未可置否地说:“这也没什么解气不解气的,本宫向来不信巫咒之说。只不过她既有心要害本宫,想是对本宫积恨已久才动了杀心,留是断然留不得的。如今本宫没有因她受什么罪,也就不必再折磨她了。来人啊,将画扇拖出去,赐白绫,留全尸。”
“是!”
她的话刚落音,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来的侍卫,疾风般闪进殿内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齐齐向尹云初抱拳行了一礼,便拖着地上吓傻了还没回过神来的画扇。
苏美人眼中闪过不抹不易察觉的厉芒,在她映像中的尹云初十分谦和,打听回来的消息也说她待宫人很随和,从来不责罚谁。可眼下看来,尹云初的杀伐果断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到底是真的动了杀心,还是以此来试探我?”苏美人心底举棋不定,尹云初的举动已经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直到被拖到了寝殿门口,画扇才从惊愕中醒悟过来,拼命挣扎哭叫道:“娘娘饶命!娘娘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还不想死啊……”
苏美人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好在尹云初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久后,外面远远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苏美人心知那是画扇死了。既然画扇死了,那她也就没什么好悬心的了。虽然这次无功而返,但折的到底只是一颗留不得的废子,还没落下什么把柄。最重要的是,她起码了解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实:
——玄帛对尹云初的重视,也远比她想象中的更深。
这云绣宫内内外外增加了何止几倍明岗暗哨,从刚刚进殿来的那几个人的身手来看,她要想在玄帛离宫期间自己动手除去尹云初又安然全身而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折了画扇这颗墙头草,看来只有实行第二个计划了。
苏美人一边埋头寻思着,一边浅浅地啜着茶,笑咪咪地不时看尹云初一眼。那种眼神,就像一个猎人将自己捕捉到的猎物暂时关在笼子里圈养,每天前去看望,并在心里暗暗惦量着猎物的价钱。
这时尹云初的一句却差点惊丢了她手里的茶杯:“本宫听说,姐姐和前不久宫人集体上吊这件事有些关系……”
“妹妹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话!”
苏美人面色有些泛白,原是要装得惊讶的眼神却渗杂了太多的疑虑。
尹云初淡淡一笑,友好地轻轻按了按苏美人的手:“姐姐莫急,这些胡话妹妹自然是不信的。只是那回皇上提起宫人们背后的这些议论,妹妹还劝解皇上千万不要因为这些流言误会姐姐,影响了皇上和姐姐之间的情份。”
苏美人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戏也有些演不下去了。她原是想来云绣宫试探尹云初的深浅,没想到反被尹云初夹枪带棍地弄了个心惊肉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