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初在寝殿里听风含影说起他与辛梓结拜为兄弟的事,心底不禁暗叹——你们本来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
她从风含影的描述便猜到辛梓可能已经知道了暖暖过去对薜紫倩所做的事,也能想象到辛梓痛苦纠结的心情,便没有说破。
风含影实在太孤单了,对他来说,多一个兄弟总比再失去一个亲人要好得多。
两人正温馨地说着话,离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却听殿外有太监禀报:“娘娘,琪妃娘娘到咱们宫门口儿了。”
尹云初一怔,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苏美人那张精致绝伦却总带着几分高傲的脸。想当初玄帛第一次召她进宫时,用的就是替琪妃安胎的理由。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时的琪妃在看女扮男装的她时,目光中还是颇有好感的。
只是她不知道今时今日,当她以和琪妃平起平坐,甚至更胜一筹的身份再也之相见时,琪妃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她。
再想到以前所见苏美人的盛气凌人,尹云初心知她来必没有什么好事,便推委道:“告诉她回吧,皇上吩咐,若无筱关性命的紧要大事,本宫什么人都可不见。”
风含影听见“本宫”这两个字,俊秀的眉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
“可是娘娘”门外的太监声音有些惴惴地,仿佛怕惊了自己似的:“这还真是筱关性命的事啊。琪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画扇,对娘娘施行巫咒之术,被琪妃娘娘当场撞破抓获。琪妃娘娘说,知道娘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不敢隐瞒和擅自处置,所以擒了画扇来,交由娘娘发落。”
尹云初哂然一笑,不以为然地小声嘀咕:“切,投毒、跳井、扎小人,永远的后宫老三样,就不能弄点新鲜的吗”。
“难道你知道什么了吗?”风含影不解地看着无动于衷的尹云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淡然。就算巫咒之术并不可信,也总该要看看是什么人要害她吧?
尹云初淡淡一
笑:“后宫是女人的战场,它虽然看不见硝烟弥漫,但却比两军交战的近身搏击更凶险万分。生存在后宫里的人,有时候连吸错一口气都会丢掉性命。在这里发生的事,永远不能用宫墙外的法则去考量。也许你看着像恶人的人并不是恶人,而那些笑面如花在你身边亲近你的人,却会让你万劫不复。”
风含影虽没经历过、也不可能有机会去经历这样的事,但光听她这么说都觉得毛骨悚然。
本来玄帛对尹云初的好,他除了担忧心底深处其实还有一份欣慰。他甚至有想过,如果他真的出了事,由玄帛照顾尹云初,他觉得其实也不错。
可是现在听尹云初这么一说,风含影的心重新被揪了起来。纵然玄帛现在这样宠爱她,这样谨慎地保护着她,她的处境仍然岌岌可危;万一来日玄帛对她的保护稍有松懈,她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不可以!
他不能死,他绝不能让她独自生活在这样可怕的地方!
“云初,等这一切结束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风含影坚定地握着她的手说。
尹云初心底仿佛有一根弦被拔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能将那句话说出口,她伏在他怀里喃喃地说“风大哥,我相信你”。
门外的太监等了半晌,屋里却没了动静,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这件事不处理还真不行,在宫里的这些人看来,巫咒之术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莫说云妃娘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这事就算落到一个寻常的宫人身上也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这可是宫里的禁忌。
“娘娘……”
小太监心急如焚,实在沉默不下去了。
明知道这就是一场闹剧,尹云初有心躲在房里不出去,奈何她实在听不惯门外那小太监一副世界末日来临般绝望的语调。
在这宫里,别人怎么作威作福她管不了也不想去管,但她绝对做不出视宫人如无物
的事。
“唉,我还是出去看看吧,免得日后又要无故牵连一大群人遭罪”尹云初轻叹着这样说,人却并未起身,双手握着风含影温润有力的手一点要放开的意思也没有。
风含影轻笑:“别人都送上门来了,你又何若再出去。”
尹云初看着他那双清澈得仿佛容不下一切尘埃的双眸,轻柔地说“我是怕你不愿见到这些烦琐的纷争”,“必竟这是玄帛的女人们之间的争斗”这句话她没有宣之于口,咽回了肚子里。
风含影无所谓地拍了拍她的手:“只要事关你的安危,都必须要见一见。我也很想知道,现在你身边到底都有些什么样的人。”
如果这件事会直接危威到她的性命,他不介意在出宫前替她除了这个隐患。虽然他明白后宫的女人不是他能杀得尽的,但少一个她便少了一分危险这是肯定的。
看着风含影再次诡异地消失在房梁之上,尹云初想起他本来就是“梁上君子”,不禁有些莞尔。
门外那小太监得了尹云初的话,也顾不得现在已是正午时分,顶着大日头一溜小跑跑到云绣宫宫门口,汗都来不及擦,喘着粗气扯着热得冒烟的尖嗓门道:“琪妃娘娘,云妃娘娘请您进去说话。”
云绣宫外候着的一行人,早已经被大太阳晒得面红耳赤、汗如雨下。
虽然苏美人有宫婢替她撑着遮阳伞,她自己又有武功傍身,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实在不好太过与众不同,只得放弃运功调息的念头。在这里忤着被蒸了半晌,她白皙的发际鬓边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地上跪着的画扇衣衫破烂,浑身血渍,被这一通暴晒人早就昏昏沉沉的了。
苏美人率众人走进云绣宫的时候,只剩下半口气白画扇也被人拖着跟在后面。这一翻磕碰差点没让她真晕过去。白眼翻动之际,她瞄见云绣宫宫门上那块玄帛亲书的金匾,心里突然有种进了鬼门关一进就再也回不了头的错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