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回 魏复出走

再两日,就在山寨高层们为了如何应对局势以及是否报复并州军而争执不休的时候,纪泽的一份密信通过暗影的鸽报系统,被化妆混入雁门关的某一队信使,及时传回铁谷城,高层遂安。而此刻,雁门关的消息尚未在三十六寨传开,更无骚乱可言。

次日,太行时报出版了一期特刊,对血旗骑军的辉煌战绩与雁门事件予以了详实报道,其间自少不了对纪某人与血旗骑军的讴歌,更充斥了对司马腾、并州军乃至大晋政权的批判。

最重要的,特刊转达了纪泽对三十六寨军民的维稳寄语:化激愤为力量,自立自强,埋头发展,全力建设,完善防御,加强城寨学堂与血旗军校的教育工作,以及,纪某人好着呢,自有办法回返!

同时,特刊还公布了纪泽的一应任命。擢吴兰为监察厅掾,张敬为司法署掾,擢孙鹏为血旗本营的中护军校尉,暂领血旗本营留在三十六寨的左中右三军。并且,三十六寨成立临时七人委员会,以张宾为首,包括吴兰、张敬、尹铜、纪庄、梅倩与孙鹏,逢大事或争执,由七人投票共决。

特刊在三十六寨军民间引发了强烈反响,哀怒怨怼不提,终归让军民们平稳接受了现实,将重心转回既定的三十六寨建设,且令三十六寨上下更为团结一心,排斥晋廷,自成格局。而受了委屈的悲剧英雄纪某人,其在山寨军民尤其是占大多数的并州籍汉民中,声望更是再度拔高。

当然,军民们所不知的是,七人委员会正在按照纪泽的要求,秘密做着系列筹划。首要一项便是接应纪泽的回归,由是,本该驻留三十六寨一段时间的白洋水军立即出山,借水东去,目标可不止于掘鲤淀;而刚刚在渤海庙岛列岛袭灭一伙小海匪,夺取某中型海岛——大蟹岛的安海营,也收到了前往平郭县设置据点的紧急指令。

这一日,血旗右军的军候魏复设下私宴,邀请孙鹏往家中做客。未来大舅哥召唤,孙鹏虽贵为七人委员会的大佬之一,依旧提起礼物,屁颠屁颠的上门。

身为军候,魏复的宅院自然位于铁谷城北山腰中央的要员宅曲,但也仅是一个小院带数间木屋。近午时分,魏复携上羞答答的魏婉,在篱扉前迎进了孙鹏。经过半年的训练与战斗,魏复已经不似初时的白脸俊男,颇显麦色的面庞更多了一份沉稳与冷肃。一番客套,几人步入简约却显精致的木屋。

“主,主人,菜,酒。”客厅坐定,几句闲聊,便有一名汉话差劲的胡族仆妇奉上酒菜饭食。三十六寨并不承认私奴,但允许帮佣,也有保证基本人权的公奴,多源自罪民或掳民,培训后供给有偿民用。魏复家中的这名仆妇,则是官员够了级别,由三十六寨官方免费提供的福利。

不一刻,案几上已经摆满了鸡鸭鱼肉,相比去年的困窘,如今山寨连掳掠带养殖,饮食资料业已丰富许多,有钱便能吃得不亚山外。唯一令孙鹏不爽的是,魏复竟然颇讲酸儒礼数,不许魏婉同席共餐作陪,那还吃什么劲嘛,得,拐他妹妹进门之前,还是忍忍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自然聊起时局,免不了对关东阵营的一番大骂。似不经意,魏复道:“东嬴公不仁,屡害我血旗营,恩将仇报。而今关西关东开战在即,我血旗营何不趁机出山,浑水摸鱼。凭借我军战力,取下赵郡也非不能,也好出了这口恶气!”

砰!孙鹏一拍桌子,喷着酒气愤然道:“可不是嘛,我前两日方提议带兵出山,去赵郡走上一趟,抢些好处回来,也给将军出口恶气。怎奈那张斌一口回绝,老子干脆吵吵投票,结果就尹铜赞成,愣是闹了个没去。”

魏复一笑,这事消息灵通的大多知道,由一帮血旗军官酒后撺掇,孙鹏拗不过军心,的确闹腾了一把,结果却是不了了之。眼珠一转,魏复故作不忿道:“哎,将军也真是,介成兄乃最早跟随之人,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如今他不知何踪,七人委员会却多是书生甚或女子,主事者更是交给一个后来插队的张宾,就不怕令老弟兄们寒心吗!”

“是啊,是啊!”孙鹏本能的点头附和,旋即眼底蓦然闪过异色,疏忽间却又收起。借着喝酒,他略作掩饰,稳稳心神,这才再显醉态道:“娘的,他张宾算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竟然爬到老子头上,真是可恼!”

尽管偷眼观察,魏复并未看清孙鹏的细微之处,只道其被说中心事。面上喜色一闪而逝,魏复故作愤然道:“那张宾身在山寨,却心向朝廷,偏生一副好口才,长此以往,将军若不早归,我血旗营与三十六寨,恐都等不到将军归来了!”

眼底闪过寒光,孙鹏却是一拍桌子,沉下脸道:“正是此理,你我也非外人,你便给我出个主意,怎的也不能叫那张宾嚣张下去。”

魏复下意识的向门窗之外看看,这才压低声音道:“军中对将军被拒关外极度愤慨,对张宾等人一味服软本就不满,以介成兄在军中威望,随便捏造个通敌罪名,将那张宾张敬锁了,这三十六寨还不全凭介成兄做主吗?”

此时,客厅相邻的一间茶房内,那名汉话差劲的胡人仆妇,正耳贴一个倒扣于墙壁的茶碗。或觉无法听清,她皱了皱眉,收起茶碗,拿起扫帚,作势打扫了起来...

客厅内,孙鹏也压低声音,略带犹豫道:“只恨队伍整编之后,我手中仅有一个直属屯,唯恐人手不足啊。”

魏复略一踌躇,终是将牙一咬,低声道:“我麾下弟兄怨气颇重,更有几名心腹,只要介成兄有意,定可相助一臂之力。”

叹了口气,孙鹏突然问道:“婉儿知道此事吗?”

魏复一愣,下意识答道:“她一个女子,何须知晓这些?”

好似松了口气,孙鹏再次叹息一声,却是再无醉意。淡淡盯着魏复,他摇头道:“孙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昔年连千人龙头都做得全军覆没,血旗营这么大的盘子定是扛不住,还是留给将军,孙某跟着乘凉就好。况且,子兴与我生死相交,我绝不会对其落井下石。呵呵,其实,玩阴的我也没那个信心。”

看向愕然当场的魏复,孙鹏索然道:“将军被拒关外,司马腾为了分化我血旗营,不惜血本,给我军不少核心官员发来嘉奖调令,你身为军候,上党之战颇有表现,司马腾倒也发了一份给你,我记得似乎是阳平郡的一个六百石县令。这样,权当你方才所言我并未听过,你转头便去阳平上任吧,血旗营没人会难为你。”

魏复大惊道:“介成兄何出此言?这岂非叫我背叛血旗营吗?”

“你已经背叛血旗营,背叛将军了。若我按你所言发起兵乱,即便成了,日后也只得与子兴势不两立,岂非毁了我血旗营?”冷冷看着魏复,孙鹏愤然道,“你是想将孙某放到火上烤,究竟是何居心,怕不是利用孙某来达到你自身目的吧。想来,那群醉酒军官闹事撺掇于我,背后也有你吧。若非因为婉儿,孙某根本不会容你!”

“你方才是在匡我?”魏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凶光闪烁,手更下意识搭到腰间。

“院外便有我的贴身护卫,孙某的武艺也没那么差劲,别说你现在能否留下我,便是留下,你也走不脱。”孙鹏却怡然不惧,不屑道,“你可曾想过,你箭毙綦毋达多大的风采,为何太行时报不曾报道你魏复在上党的英雄事迹,起初我也奇怪甚至为你打抱不平,但如今,我却是明白了。”

魏复眼角直跳,阴沉道:“为何?”

孙鹏咧嘴道:“哼,你的来历有问题,无怪谈及父母,婉儿总是闪烁其词。连我这无心之人都略有察觉,监曹与将军焉能不疑?既然起疑,自不会任你做大,更会加强监控,只恐你身边早已遍布监曹耳目,你的同袍,你的心腹,甚至你家那名仆妇,都可能是监曹耳目。”

隔壁房间,某位再度贴耳偷听的仆妇一个激灵,好险没将茶碗给摔了,她连忙收起家伙事,假意收拾房间两下,旋即蹑手蹑脚的一溜烟离开。

这边的魏复,脸色已经发白,兀自嘴硬道:“介成,我不过发发牢骚而已,血旗营也不能就此治罪与我,你莫这般吓我。”

孙鹏冷笑道:“小子,玩勾心斗角,你还太嫩,也太心急了。我血旗营成立迄今,经历过多少细作事件,虽然底层流民太杂难以杜绝,但一名军候岂能等闲放任?若非你有比武大会箭术头名的影响力,根本没可能仍是军候,若非你尚未有何出格举动,怕已身陷囹圄,但是,留在血旗营,即便我听之任之,你也不会再有前途。”

说到这里,孙鹏神情渐显黯然:“走吧,趁一切尚未发生,你也算对我血旗营有功,还能和平收场。我实不愿与婉儿结下血仇,走吧,带上那几名心腹,甚或愿意跟你走的军卒,还有婉儿。她性本纯良,别让她接触你那些破事,给她寻个好人家吧。”

“不,我哪儿都不去,我就留在这儿!”蓦的,魏婉满面泪水,凄然入厅...

两日后,魏复带着二十余名愿意跟着他的军兵离开三十六寨,开始了他的新一段跌宕人生,却未带上魏婉。随后的太行时报上,发表了他自愿辞去一切军职,退出血旗营的正式声明。而他的出走,也是纪泽匿迹塞外期间,血旗营内部所泛起的最大一朵不和谐的浪花。而这朵浪花的发酵,却令人颇觉目不暇接,至少始作俑者孙鹏的下巴摔碎了好几次。

《晋书》载:“(七月)成都王颖部将公师籓等聚众攻陷郡县,害阳平太守李志、汲郡太守张延等,转攻鄴。八月辛丑,大赦。骠骑将军、范阳王虓逐冀州刺史李义。扬州刺史曹武杀丹阳太守硃建。李雄遣其将李骧寇汉安。车骑大将军刘弘逐平南将军、彭城王释于宛。”

东海王司马越西迎圣驾的檄文一出,关西关东大战尚未正式爆发,天下业已兵乱四起。对血旗营最有影响的自然是公师藩在河北平阳发动的叛乱抑或说是司马颖的复辟。而最直接的受害人则是刚刚分手血旗营,前往平阳上任仅有三天的魏复县令。

司马腾为了分化瓦解暂缺了纪泽的血旗营,的确拿出了司冀并的一些官职,但也绝不会轻信血旗叛将,魏复一到任便察觉了自己被架空的坑瘪现实。受了三天窝囊气,恰闻公师藩起兵杀了阳平太守,魏复眼见这个七品县令都将不保,欲哭无泪,得,也别坑瘪了,血旗营都叛了,再叛关东转头关西门下又何妨。乱世嘛,没那多讲究,杀人放火好当官,权当迷途知返回归血旗营老东家司马颖便是。

于是,趁着县中一干官吏们因为阳平郡叛乱而六神无主的氛围,魏复以商讨叛乱应对为由玩了出鸿门宴,断然干掉了军事远渣于权谋的县丞主簿与郡兵统领,继而讹以成都王特使的身份,轻松收编了三百郡兵,强拉了五百民壮,再分以县丞等人的家财,其间没少沿用血旗营玩老了的浴血誓师等手段,真就没给血旗营丢脸。

一夜过后,魏复便拉着号称一千的人马,轰轰烈烈的投入了成都王司马颖的复辟大业。作为第一个投奔叛军的县令,兼有八百人马在手,一表人才且文武双全的魏复颇受公师藩看重,当即官封牙门将,成为公师藩叛军新投人马中的代表人物,也算纪泽这只蝴蝶给西晋扇出的又一股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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