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在到达朔关的当天晚上,就想要了解现在战事的情况,但是这战争最详细的情况却掌握在那朔关最高的将领手中——不是那王贵,而是一名姓武的大将军。
但是,当他们想要去找到这名武大将军的时候,却被告知这名将军已经休息了。
休息了?!
宋之问和赵雍面面相觑,而韩王更是一副莫测的样子:“大敌当前,武大将军倒是睡得安稳!”
“韩王爷有所不知,这襄城岌岌可危,武大将军已经带军坚守了好几天,着实太累了。”王贵这个时候倒是一改之前那种“孤高冷艳”的态度,说起武大将军的时候还带了点儿敬重。
王贵的这个表现到让晋王他们有点深意,以为对方就是那种爱国尽忠的边关将领,既然对方着实累了,他们也不好这个时候就将人叫起来,因此只能暂时按捺住想要早一点了解战况的心情,各自去歇下不提。
但是,等到翌日清晨,整个营地却安静得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要打仗的意思。甚至,连本应该是这儿最高职位的那位武大将军也没有见到一点儿人影子。
“这是……要打仗的地方?”因为不习惯手中没有扇子扇动,赵雍说完之后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
“会不会是我们错过了啊?”因为昨晚上被拉着很晚才睡觉的熊树困顿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个时候,晋王从外面走进来,他的手里还提留着一个抖如筛糠的人。
“大……大人饶命!”
那个男子被晋王扔到地上,也不爬起来,直接就势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男子的这幅软趴趴的作态,让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就连熊树的哈欠都不打了,一张挂满了横肉的脸上满是不悦:“喂,我们还没怎么你呢!你叫什么叫!你是谁?”
“小……小的是这儿的校尉江林。”
“校尉?”赵雍有些惊讶地道——要知道,校尉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懒懒散散的窝窝囊囊的不成样子?这驼背勾腰的,一看就不怎么像能成事的人。
“带我们去你们的营地。”晋王本来只是外出练武之后顺手抓了一个人来——说实在的,明明应该战事吃紧的边关,但是一大早的居然完全没有练兵的呼和声,也几乎没有人在外面走动训练。
晋王不满得很。
听着晋王的这个语气,其他人可能还没觉得有什么,赵雍心里已经在幸灾乐祸了——要知道,当初他们十二个兄弟和晋王一起操练的时候,就很怕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因为晋王用这样的语气一般说完了,都有人会倒大霉。
······
当晋王一行人来到一个营地的时候,倒是有人在训练,但是看那软趴趴的动作,以及懒懒散散拖拖垮垮的队伍,愣是让人从心里提不起劲儿来。
而那叫做江林的校尉带着来的另外几个校尉,也着实令人失望——其中三个人中有两个是看上去有些年迈的校尉,另一个倒是个年轻人就是一看就是个病歪歪的模样也是个不像武将的。
“看来这武大将军是想给我们这些来自京都的官员一个下马威了。”看着眼前的一切,赵雍勾起桃花眼笑得一如既往的慵懒。
“毕竟在我们来之前,他是这里最高级的官员,而现在,也得隶属于晋王爷手下了。”韩王淡淡地说着,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他眼中似乎没有半点不悦,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看着眼前的一切,饶是心思简单(……)如熊树也是看出了这位武大将军是在冷处理他们这些人了。
虽然说他有些惧怕上战场丢小命儿,但是一路走来,看到百姓们孤苦无依的样子,他自觉自觉内心还是有一股豪迈的英雄之气在的。也是想过打仗和保家卫国的,但是看现在,是那个什么武大将军更愿意让他们来漫无目的地挥霍时间……
他本来脑子就不太习惯转弯,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能怎么办?凉拌,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自暴自弃,我有信心我们最终一定能够击退外敌,建功立业的。”宋之问倒是就事论事回答得简单,语气之中满是肯定。
“哼,年轻人就是总会相信一些天真的事情,我们几个年轻那会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还不是在这里待了快一辈子了。”听到宋之问的话,六皇子尚且来不及开口,两名较为年老的校尉中的一个便有些刻薄的开了腔。
听他这么不客气的评判着自己的未来,宋之问只是耸了耸肩,在唇畔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却并没有反驳些什么。有些人和有些事,是不值得他浪费口舌去反驳的。
“少年仔,你不要不相信李校尉说得话,他说的可都是真的。其实,你们从京都来想的或许是击退外敌,但是,那些野蛮人都是吃牛马羊肉长大的,有的是一股子力气,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狼一样凶狠,咱们根本就斗不过。而且……别看你们一个个在京都是各种各样的大官儿,可是来到这塞北的苦寒之地,咱们武大将军才是老大——你们两手空空就来了,真是……”
看出这些人没把那位李校尉的话听进去,另一名校尉立即帮腔似的,以一副历经沧桑的过来人口吻对他们说道。
就好像是在强迫这几个新来的人接受他们的观点一般,对他们进行连环洗脑——反正都这样了,来到了这边关谁还能回得去呢?得过且过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现在的年轻人呐,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非要撞个头破血流的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见这几个人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就这么看着他们,用充满怜悯的口吻凉飕飕的说道。
听着他们这么悲哀怜悯的腔调,六皇子却觉得最该悲哀怜悯的人却是他们。人若是首先放弃了自己,那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他即使身处这样的逆境,也还没有放弃自己的目标,而这些人,眼看着破城灭国就在不远处,还在得过且过地过日子,没有一点儿奋起之心。怪不得这朔关虽然城池防御工事建造得不错,但却依然如此轻易地被攻破了一个又一个城池。
如果说六皇子还只是感叹的话,晋王就直接怒火了——他暂时丢下了妻儿家人来到这边关,为的就是屠戮尽那胆敢侵犯大庆国土的敌人,但是来到这边关,却见自己人毫无斗志的麻木样子,简直是辜负了他的一腔热血。
当下,晋王直接就道:“带路。”
“带……带什么路?”
晋王眼睛一眯,一股锋利的杀气直冲那开口说话的人:“去武十郎营帐的路。”
“你……你居然敢直呼将军的名讳!”其实这些人并不清楚晋王他们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从京都来的他们都是大官儿,可是,再大的官儿,来到这边塞又有什么用呢?
怀着惧怕和想要看这些人受教训的心情,那几个校尉眼神交流了一番,便前面带路去了——反正到时候被教训的人又不会是他们。
······
武十郎武大将军的营帐非常容易找——最大最豪华的那个便是。而且进到营帐里面,布置得更是奢侈,就连一直一脸淡定的韩王都忍不住动容:“怪不得他们就算对我们态度不好,也给我们分拨了院子,原来那些东西比起这大将军的营帐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而在韩王感叹的时候,晋王已经三下两下地将那武大将军从那温柔乡中拖出来揍了个满脸桃花开——不仅口吐鲜血,而且四肢都被晋王错了位。
在一番鬼哭狼嚎中,武大将军终于明白这些来自京都的人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也不是什么被流放到边关送死的,只能立即下令召集全营将士听令。
或许是懒散惯了,这个命令下去,一直到一炷香以后,整个营地的人才从零零散散聚集成了一个看起来较为整齐的队伍。
而在另一个世界看过阅兵式并且回来之后对自己在建州的军队也是做了新的改良训练的晋王眼中,这简直就不是一群士兵,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韩王和六皇子自然也感受到了从晋王身上散发的气压——自从皇帝驾崩之后,晋王也不再装作自己身体不好。因此,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势让韩王和六皇子都眼神一凝。
这个晋王……
或许他们都太小看了他。
晋王并不知道或者说是不理会这两个人心里的小算盘,他看了看这零零散散的队伍:“全都在这里了吗?”
“额……是,是的。”武大将军的四肢虽然被晋王“咔嚓”又给扭回去了,但是他现在身上的疼痛却不会立即消失,因此见到晋王冷声,也不敢马虎。
但是晋王却从对方那闪烁含糊其辞的态度中瞧出了端倪:“怎么?还有其他的士兵吗?”
见到晋王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武十郎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盘算,因此立即摇头叹气道:“倒还是有一批野蛮的士兵,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听指挥,因为他们都是这附近的强盗和土匪招安来的,与畜生无异。”
听到武十郎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形容士兵们,赵雍他们都皱起了眉头,晋王更是直接冷冷道:“本王看你连畜生都不如。”
面对着几十万名士兵,晋王直接就这么说出了口,简直就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武十郎的脸上。但是想到对方轻而易举就能把自己修理得鬼哭狼嚎,武十郎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愤怒,眼珠子一转,就道:“晋王教训的是,是本将军……是属下的错。那……晋王是要去管理那群畜……那群士兵吗?”
“今日襄城可有驻兵把守?”晋王现在更担心的是岌岌可危的襄城。
“这……自然是有的,有的!”武十郎低着头,遮住了脸上的异色。
“不若让我……属下带兵去一趟吧。”赵雍自告奋勇。
别人看着对方那艳丽地宛若好女的脸蛋儿和似乎风一吹就倒的身体,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宋之问道:“属下也一起。”
“那就让本王先去探探情况吧。”韩王开口道。
听到韩王开口,六皇子也道:“那我就留在这里查看这些士兵的情况。”
见他们自动分好了工,晋王也不再多说——虽然他有虎符,但并没有到动用的时候,而且,那群土匪强盗组成的士兵……他也想会一会。
······
武十郎之所以不去管那群曾经落草为寇的士兵,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不光彩的过去,还有他们共有四千人之多,且隐隐形成了一个小势力,武十郎就算是想动他们,估计也得出点血伤点肉,既然如此,不如放在一边让他们自生自灭——反正每次打仗的时候他们都冲在最前面,死着死着不就没有了吗?
因为本身对他们就抱有偏见,因此 那群士兵的驻扎地址并没有正规化的搬来这批驻疆大军的营地,而是依然处在襄城外他们曾经的山寨里。
晋王随着武十郎来到这附近,刚一下马,就有一小队巡逻的士兵拿着兵器就冲了过来,怒喝道:“来者何人!”
见此状况,晋王不由在心底暗暗赞了声好,只觉这些士兵就算曾是山贼土匪这如今的状态也是训练有素的紧的,就是比起自己原先的军队也是可圈可点的——至少比这武十郎手下带的兵要看着顺眼多了。
那武十郎一见被拦住了就要发火,晋王却直接一根手指点了他的哑穴,冷声将自己的身份报了——他倒是想和善来着,可是对着除了妻儿以外的人,他实在是和善不起来。
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和善就能“感化”他们了。
听了晋王的身份, 其中一名明显是头头的士兵愣了下,犹疑的看了他一眼,与底下的副将耳语了几句便自行进山寨禀报去了。只余下了副将带领着那一对人仍是以矛头对着晋王虎视眈眈。
面对着这样一队曾是强盗的士兵极其不友好的目光,晋王却毫无压力——强盗,海盗,其实都差不多,他连海盗都不在话下,这些强盗也不过尔尔。
或许是根本就不将武十郎和这什么晋王爷放在眼中,晋王很快就被带上山见到了他们那当家的。
出乎意料的是,那当家的是个很俊朗的男子,只是在这种还偏寒的天气里,虽然穿着皮毛的外套,但胸口却大咧咧地敞开着,上面有一道贯穿的伤疤。
他旁边有一个裹得跟个毛球一样的瘦弱青年,面色苍白。
见晋王身姿挺拔地走进来,甚至毫不避讳地直接对视着他,那男子嚣张的瞳孔里不由闪过了一丝诧异,似乎是没想到晋王竟然会有这样的胆子,前几个妄图接管他们的校尉,少将可都被这样的阵势吓得发抖呢。
“呵,不愧是有着‘血煞阎王’之名的晋王爷,百闻不如一见,你倒是很不错,我还以为从京都来的人都是些没脑子被遗弃,却又十分惜命的中看不中用的胆小鬼呢!”那名男子唇畔勾起了一个饶有兴味的弧度,冷笑道。
他容貌阳刚语气之间的威慑力十足,再加上周遭的手下将士,瞬间给周遭的环境带来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叫人为之胆寒。
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晋王,是不仅胆识过人,武功也是一流的晋王:“本王作为大庆的王爷,又是此次的大将军,为国尽忠前来边关抗击敌人,又何来遗弃之说?作为你们新任上司,我前来接管军队有何不妥?更何况,前来杀敌,本就有战死沙场的觉悟,为何还有惜命不惜命之说?”
随着晋王的话语,他整个人的威势蔓延在整个大厅中,让接触到的人都为之胆寒。
武十郎已经两股战战,惊骇地看着晋王了,那坐上的男子虽然面色不变,但仔细看来,他的额角也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正当他还想抵抗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瘦弱男子却已经先承受不住晋王的威压,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眼见着就要昏倒。
“阿辰!”原本还想和晋王抗争一番的男子惊声,将那瘦弱青年半抱在怀里,“你没事吧?”用手指揩去了他嘴角的血迹,他正想朝着晋王发火,却见晋王势如闪电地将什么东西弹进了青年的嘴里。
晋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男子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你……你喂阿辰吃了什么?!”男子一脸凶狠地看着晋王,就像是被入侵了领地的狮子。
可惜,他的所有情绪都无法让晋王动摇:“……”
见晋王不说话,男子正要动手,那瘦弱的青年却拉住了他:“等等,君晟,我……我感觉好多了。”
狐疑地看了青年一眼,生怕是对方为了劝架而说谎,男子抓起青年瘦弱的手腕摸了摸,发现的确经脉的跳动要更强劲有力了。
“你有什么疑问,以后有时间都可以问,本王只问你一个问题——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那你们有作为士兵的觉悟吗?”
“招安?你以为什么叫做招安?”男子笑得一脸讽刺,但看在对方是出手救人的份上,他没有说更过分的话,“招安不过就是国家对我们这些三教九流的民间组织杀不敢杀,剿不好剿的一种逼不得已的安置笼络手段罢了。你以为真的会有人把我们这些土匪当做将士对待吗?”
他说着,将目光移到武十郎那儿。
不知怎么的,以往都脸皮十足厚的武十郎此时居然不敢和他对视。
“本王相信至少本王还有大庆朝的大部分的士兵军队和百姓都会拿你们当我们的士兵看。”晋王字字铿锵。
······
看着仿若松开了项圈的野兽一般的前贼寇现士兵,韩王和六皇子心里都有些五味陈杂——没想到,晋王只是走了一趟,不带任何护卫,却不用一兵一卒甚至不用付出一点儿代价,就将这群传言谁都不买账的“野兵”们给收服了。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虽然这些士兵们听从了号令,但似乎只是听从晋王的号令,其他人,不管是武大将军、韩王还是六皇子都不买账。
这种巨大的特别对待很难让韩王和六皇子不在心里产生点儿什么想法。
尤其是那赵雍和宋之问似乎也隐隐以晋王为首——不是因为对方是他们之中身份最高的,而是真心诚意地为对方所折服。
虽然上下齐心让他们战斗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原本岌岌可危的襄城也让人大跌眼镜的守住了,不仅如此,还将那叫嚣着的外族蛮子都打得落花流水……
这是战事发生以来的第一场胜仗。
六皇子握紧了自己的手,他在内心问自己,如果是自己,能不能在让那群土匪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能不能在如此恶劣的情势下力挽狂澜?
让他沮丧的是,答案并不是“能”。
韩王则是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在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虽然我年纪比你大,但是你的本事却比我强多了!你比我们都厉害,当我们的统领,我们都服气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面对着韩王的大力赞扬,晋王的脸上一个笑容也无:“非吾一人之功。”
“但是,没有你,咱们也不可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啊!”韩王高兴得又喝了一碗酒,脸上带了几分醉意,“对了,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自然是,乘胜追击。”晋王虽然也喝了酒,但是眼神清明。
那同样在庆功的原土匪头子现少将军连君晟看了晋王的方向一眼,然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边的瘦弱青年上:“你别喝酒了,身子骨那么弱。”
“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多亏了晋王。”青年何辰的面色虽然依然苍白,但那份病气却削弱了许多。
“哼,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儿抢来的灵丹妙药。”连君晟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神却十分的平和,“不过,那晋王倒是比武十郎要干脆果断得多,打架也打得爽!”
“呵,你真是……不过,如果是这个晋王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赶走那些外敌也说不定。”
但是,此时在庆贺胜利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以为会带着他们走向胜利的男人,却在一天之后,就在战场上倒了下去。
······
云柔嘉很想说服自己刚才是眼花了,是看错了,但是,她无法再像是以前那样对真相视而不见了。
而真相就是,自己的娘亲在听到自己的嫂子中毒了的消息之后,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反而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这又让云柔嘉怎么说服自己,说自己的娘亲和燕皎然中毒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哪怕是这样,云柔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拆穿,只以为对方是生养自己的娘亲。
在云柔嘉内心挣扎的时候,她们两人已经进了内室。
此时,周大夫已经给燕皎然诊脉完毕,面对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周大夫感到深深的无力:“抱歉,恕老夫才疏学浅……”
“连你也不知道老身的孙媳妇儿是中的什么毒吗?”老夫人抖抖索索地问道,紧紧地盯着周大夫,似乎只要他说一个“是”字,她就要马上昏倒。
“这……中的毒倒是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赶快医治啊!”老夫人急得都无法注意周大夫的表情了。她可就这么一个孙媳妇儿,她的孙子还在边关抗战,她的曾孙子和曾孙女儿还只是两个小小的婴孩,他们一家人都无法失去这个孙媳妇啊。
听到老夫人的催促,虽然很理解老夫人的急切,但是周大夫也不能空口说大话:“老夫人,虽然知道王妃是中的什么毒,但是,这世界上,并不代表有毒就可以解了。不瞒您说,王妃所中的毒为天下奇毒之一——美人相思醉。”
“美人相思醉?”
“对,美人相思醉是一种毒性十分霸道且古怪的毒。相传曾经有十分恩爱的夫妻,丈夫擅医,妻子擅毒。但是丈夫因为一次意外丧生,却原来是某个恶人看上了其妻子的美貌,假装受伤让那丈夫治疗,然后趁机杀害了丈夫。”
“那恶人以为就此可以坐拥美人,却不想那妻子对自己的丈夫感情极深,对这恶人自然也几位憎恨。可惜的是这恶人武功高强,他见软的不行,便想要用强。这个时候,这妻子便为自己研究了这种毒。”
“传闻,中了这种毒之后,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无法发现异状,而如果一个人开始流鼻血,那便表示毒发了。与此同时,中毒者会长睡不醒,且面容会越来越艳丽,而中毒者也会在梦中和自己最喜欢的人相见。”
“所……所以嫂子只是睡着了?”云柔嘉有些失声问道。
看了一眼着急的云柔嘉,周大夫叹气道:“若只是长睡不醒,那还好——这样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去配置解药。但是,这美人相思醉之所以能够被列为天下奇毒之一,还以为它到后来,毒素会积累着猛烈爆发,几乎是短短时间里就会使得中毒者皮溃肉烂,死状极惨。”
说到后来,周大夫都不忍心了。
虽然他是个大夫,但也是个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晋王妃如此美丽,但却要遭此横祸,让人不禁在为她惋惜的同时,也疑惑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仇家,让她遭受如此受折磨的方式……
“什……什么!!”云柔嘉听到这里,眼睛猛地睁大,惊骇地看着躺在床上眉目安然、面色红润的燕皎然,内心掀起了惊涛巨浪——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向自己娘亲的方向看,但是下意识地,却往远离周氏的方向挪了挪步子。
“这……这可真是太惨了呜呜呜……”周氏并没有察觉到自家女儿的动作,只是眼眶一红,用手帕抹着泪就开始哭起来。
“唉……谁说不是呢,尤其是……王妃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了……!”
周大夫的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落在房间里的每个人的头上,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她,她有孩子了?她又有孩子了?!是谁的?”出乎意料的,周氏是这些人之中最早反应过来的,但是她的反应却让听懂她下意识要表达的意思的人都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老夫人本来就在惊呼上天何其不公,要让她的孙媳妇和未出世的曾孙子受罪,结果就听到周氏这诛心的话,愣是一巴掌就直接劈头盖脸地打在了周氏的脸上,“啪——”的一声将周氏的脸打得往一旁一偏!
······
“恶妇!恶妇!什么叫做‘又有孩子’了?什么叫做‘是谁的’!你到底存的是什么样的心思!”老夫人气得不行,全身都在哆嗦。
周大夫见状不对,赶紧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包,往老夫人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下。
而云柔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被自己的祖母给打了一巴掌——这还是自她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家祖母动手!
虽然以前她也知道自家祖母和娘亲相处不好,但最多也只是言语训斥,从来没有动过手!
可是现在……看着自己娘亲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云柔嘉知道老夫人这次是懂了真怒了。可是,面对这样狼狈的母亲,云柔嘉却发现自己是并没有什么痛惜之情……
说到底,还是如同祖母说的那样,自己娘亲接连的质问内容,实在是太诛心了,简直就是要让知道她不怀好意一样!
猛然间,云柔嘉响起了刚才进来的是嘿嘿自己娘亲眼中闪过的古怪笑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不安从她的心中升腾起来——娘亲……娘亲该不会是……
无法体会到云柔嘉此刻内心的惶恐不安,甚至可以说周氏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这个“人”就是挡住她迈向光明未来的拦路石呢?
只是……尝到口腔中的血腥,周氏发现老夫人的这一巴掌让她不小心一下子就咬破了脸颊内部的肉,让她满嘴是血。
不知道是不是血腥味的刺激,让周氏也没有维护之前的那种温婉优雅的模样,而是带着古怪的语气一字一顿道:“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儿媳哪儿能存什么心思?儿媳只是单纯的疑惑罢了——王爷都远赴边关打仗,此刻皎然却爆出怀有身孕,这孩子到底怎么来的,难道不应该疑惑一下吗?”
······
感觉到周氏那平淡的话语中满含的恶意,周大夫觉得也维持不了自己平日里淡然的风度了:“老王妃多虑了,王妃腹中的胎儿已快有三月,定然是王爷的孩子无疑。”
“既然已经快有三月,为何却不显怀?”周氏一想起燕皎然那纤细得仿佛可以一手掌握的小蛮腰就各种羡慕——虽然她穿上衣服用腰带一束,也能挤出细腰来,可是衣服脱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悲伤地感觉到自己腰间的肉已经不复少女时期的紧致*了。
“老王妃可能有所不知,这各人的体质不同,显怀的时期也不同。这段时期王妃思虑过重,身体清减,且严冬刚过,穿戴略微厚重,因此一时之间看不出来显怀也是很正常的。”周大夫说着,意有所指周氏这还春寒料峭呢,她就已经穿得跟夏天一样裙纱飘飘了。
知道的是着老王妃在晋王妃养尊处优不怕冷,不知道还以为她“春天”到了呢。
不得不说,不知不觉之间,周大夫真相了一把。
听了周大夫的话,周氏并没有觉得被说服,反而觉得这是周大夫在包庇周氏——不得不说,周氏自己守不了贞洁,便看谁都是一样的……更何况,那燕皎然还长得那么一副狐媚样儿!
“够了!既然脑子不清楚那就睡醒了再来!”老夫人听着周氏诋毁燕皎然的那些话,简直是气得不行——别人听到儿媳妇有孕了哪个不是欢天喜地的?偏偏着女人到处找碴子!还真想着着这个家被搅得四分五裂啊?!
搅事精!这就是一个搅事精!
而听到这话,云柔嘉也终于扯住了自己的娘亲——天啊,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她温柔善良的娘亲说的!明明以前看到小动物受伤都要流泪的娘亲,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咄咄相逼?!
看来,以后如果自己成亲了的话,一定要把娘亲也带出去一起,不然让娘亲一个人呆在王府里的话,一定会将哥哥嫂子还有祖母都得罪的!
到时候,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不能及时赶来帮忙了!
云柔嘉越想越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老夫人的哭声拉回来的:“……我苦命的孙媳妇儿啊……我苦命的曾孙子啊……”
他们家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总是要这些小辈们承受这些苦楚?!为什么不落到她这个老婆子身上?!
如果说,以前是将燕皎然当做因为是自己孙子的媳妇来疼爱,现在,老夫人已经真正地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了——人心都是肉做的,燕皎然对她老婆子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感受在身上,一想到自己的孙媳妇和曾孙子就要这么“睡”过去,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像是要被挖出来了一样!
······
“哇啊啊啊……”婴儿大声的啼哭让本来就沉浸在焦虑和悲痛之中的众人更是觉得焦躁不安。
“小世子醒了?”老夫人让苏嬷嬷赶紧将人抱过来,却发现小小姐淼淼也醒了过来,只不过她不像是小世子那样大声啼哭,而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晋王妃所在的床的方向。
心里一酸,苏嬷嬷将小小姐淼淼也抱了起来——唉,若王妃就这么去了,这两个小家伙可怎么办哟!一想起这个,苏嬷嬷就忍不住眼睛泛酸。
“不是说,距离发作还有一段时间吗?难道就配不出来解药了吗?”云柔嘉急急地问着周大夫看着自己的侄子侄女,就算是为了这两个小可爱,她也不能让燕皎然就这么去了。
这段时间,燕皎然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自问,如果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是一定无法做到如此镇定且井井有条地力挽狂澜的。曾经的她一直瞧不起对方,认为对方出身底下,比不得自己的高贵。可事实却是,当自己的哥哥不在府中的时候,是自己这个一直看不起的嫂子将所有的事情扛在肩上的。
“唉……老夫这也是……”周大夫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咬牙道:“老夫倒有一法,但暂时只能延迟这毒素发作的时间……要做到彻底解毒……还让老夫先修书一封告知师兄,共同商讨罢!”
周大夫说的师兄就是李太医,当初就是李太医看出了这晋王妃脸上的胎记其实是中毒所知,那也是奇毒之一,或许这次他也有办法。
······
奇怪……大家在说什么?
燕皎然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哭,然后还说什么“救不活”、“中毒”之类的……谁中毒了?谁就不活了?
但是身体却仿佛重逾千斤,一点儿也起不来。
燕皎然记得,她是在看账本,然后看着看着凝霜就说自己流鼻血了……
然后……
然后自己好像就昏倒了……
正在燕皎然用那迟钝至极的思维思考的时候,一阵婴儿的啼哭传到了燕皎然的心中——是墩仔!
母子连心,哪怕是之前燕皎然再费劲儿,此刻听到墩仔的哭声,她也要用尽全力地让自己起来——她的孩子在哭泣,她的孩子需要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股信念的支撑,原本让燕皎然仿佛在身上裹了一层泥浆带了一层枷锁的束缚感一下子就被她给挣脱了!
因为担心着自己的孩子,燕皎然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哭泣的墩仔而去!
“不哭了不哭了哦!娘亲在这里,墩仔乖乖,娘亲抱……”剩下的话,燕皎然在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墩仔那胖乎乎的小脸的时候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怎……怎么会这样?!
燕皎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哦哦哦蹲在不哭了哦……”老夫人只感觉身边是有道微微的清风过来,然后原本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的小曾孙就慢慢地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到最后,虽然胖乎乎的小脸上依然还挂着胖乎乎的眼泪,但是小嘴巴已经不张着了。
“这是母子连心哪……”老夫人疼惜地看着墩仔,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燕皎然床铺位置的淼淼,此刻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虚空方向。
······
从沧澜院回来,云柔嘉就拉着自己的娘亲的手一路回了倾玉院。
“娘亲,我们要好好谈一谈。”云柔嘉让周氏坐在主位上,然后自己坐在她右手的位置一脸的严肃正经。
说实在的,她们母女有好长时间这样没有外人一般坐在一起过了。
周氏的眼中划过一丝怀念然后看着云柔嘉:“谈什么?”
见到周氏一副镇定的样子,云柔嘉原本的内心又有些动摇了——应该……不会是自己娘亲做的吧?如果是她做的,又怎么能这么淡定自若呢?
见燕皎然迟迟不说话,自顾自地在那里想心事,周氏道:“柔嘉,既然你先不知道说什么,正好,娘亲这儿也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接着,周氏就将她准备给云柔嘉说亲的事情给说了——在周氏看来,这个燕皎然是必死无疑了,那么晋王府的倒塌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那么,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自己女儿的亲事,免得到时候女儿见了这晋王府倒了,以为她们必须得像是那些家道中落的落魄者一样谋生活,就不美了。
而且,周氏觉得,自己给云柔嘉找的这门亲事,除了男方的年纪大了点儿,其他的什么都是上上的选择!
而且,年纪大点儿也没什么,年纪大点儿更知道疼人呢!就像是自己原来嫁给云邦昊的时候,云邦昊不也比自己大那么多吗!
但是,周氏口中的锦绣良缘在云柔嘉听来却是如同虎狼坑一样!
对方不仅年纪大得可以做自己的父亲,而且家里还有好几门小妾!娘亲之前不是说过要给自己说一门好亲事,那个时候还以六皇子为标准的吗?怎么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就沦落到必须要嫁给老男人的地步了?!
······
“娘亲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嫁的!”不等周氏继续劝说,云柔嘉就生硬地打断了周氏的话。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周氏心里很不高兴,但是想着自己以后荣华富贵还要靠着女儿,因此柔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倒是说说,娘亲给你说的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不仅门户相当,而且对方还承诺一嫁过去你就是正妻——放心吧,他的正妻早就死了好多年了,你年轻又貌美,绝对以后的幸福生活享之不尽了!”
因为男人嘱咐过周氏在事成之前不要讲自家主子以后的打算泄露出去,因此周氏并没有给云柔嘉说只要她嫁过去那以后就是皇后妥妥的!
“哪里都不好!娘亲,我还年轻呢,你为什么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呢?”自从端正了心态之后,云柔嘉试着用全新的目光去看燕皎然和晋王的相处,越看越觉得是羡慕。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过上如同哥哥嫂子一般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是,听自己娘亲说的亲事,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老男人不说,那老男人还有好几房小妾,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
这难道是想要自己以后去做小后妈吗?!
怎么可能!
“年轻?!你有多年轻?!你娘亲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嫁给你父亲了!”周氏自觉如果不赶快将人给绑牢的话,那到时候煮熟的鸭子就会飞了!
这一点,可是她从赵婉清和六皇子的事情上学到的经验之谈!
不过,周氏不说还好,一说,云柔嘉就想起别人都说自己的娘亲当初是勾引有妻有子的父亲,自甘为妾才一脚踏入王府的。
只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娘亲,她也不可能用这么恶毒的话去刺伤,只能愤愤道:“不嫁!反正我就是不嫁!韩王都足够当我的父亲了!要是你舍不得的话你就去嫁好了——”
“啪——!”云柔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响亮的耳光给打断了。
周氏维持着举起手的姿势,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你……你打我?!”云柔嘉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缓慢转头看着周氏。
“我……我……”周氏也有些懵了,但是听到云柔嘉这样的质问,只觉得一股压抑着的无名之火一下子串通了四肢百骸,她咬牙,“我就是打你了又怎么样?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不仅不听从我的话,还敢顶嘴,我怎么就打不得你了?!”
听到周氏的斥责,云柔嘉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种带着悲伤的复杂眼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氏,然后就转头跑出了这倾玉院。
······
是夜。
燕皎然看着已经哭累了的墩仔和淼淼,无限爱怜地弯腰在他们的额头上一人亲了一下。
只是,往常都可以感受到那柔嫩温柔的小皮肤,现在却出了虚空和虚空,什么都感觉不到。
燕皎然忍住自己内心的不安,走向自己的床边,然后试着像是那小说或者话本中写的那样,躺倒在那自己的身体上……
是的,自己的身体。
原本燕皎然在碰触墩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穿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就像是……鬼魂一样!
而变成这个状态的她,无聊是做什么,哪怕是乱吼乱叫,都无法让其他任何人看到、听到或者是注意到,这让燕皎然的内心升起了一阵无法言说的惶恐之情。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身体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而一旁还有老夫人、周大夫、苏嬷嬷等人,更是让燕皎然觉得不可思议。
看我啊看我啊,我就在你们的身后,就在你们的身边啊!
只可惜,无论燕皎然如何动作,大家都当她是不存在,是空气,根本没有任何人对此做出回应来。
到后来,燕皎然也放弃了这样的动作,终于正视起自己的情况,想要找出解决之法来。
可是燕皎然根本没有类似的经验可以借鉴,现在有相当于她一个“人”,谁也无法和她商量,因此燕皎然最后只想到或许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有办法。
即使,她在周大夫那里听到她已经身中奇毒,待到毒发之日,自己就会皮肉溃烂而死!可是,她不想就这样“活着”,这样虽然不会陷入昏迷,但却什么都无法碰触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而且……周大夫说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
燕皎然以为她这一辈子已经有了墩仔和淼淼已经是上天赐福了,所以对于孩子一事也没有再多奢求。可是……现在又有了意外之喜,燕皎然说什么都不会丢掉的!
正在燕皎然想方设法地要恢复“正常”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压抑的吵架的声音。
嗯……?
这个声音……很耳熟!
燕皎然下意识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是孟秋?!
燕皎然记得,孟秋和殷正自从从暗地里转到明面之后,他们就直接负责了王府的安全。后来晋王将建州整顿了一番之后,他们的重心就转移到了军队的训练上去,但是这次晋王远赴边关,他们又被晋王调来了负责自己和一双儿女的安全。
在燕皎然的记忆中,孟秋和殷正虽然一直斗嘴,但是他们的感情却很好。不过此时的争吵声,却似乎并不像是以往那样带着玩乐性质的。
忘记了自己现在变成了诡异的模样,燕皎然顺着心意下意识地就飘到了孟秋和殷正的附近。
孟秋和殷正却并不知道他们的声音被听了去,还在争执:“你别拦着我,我现在要马上赶过去!”
“赶过去?!你忘记你的职责是什么了?现在王妃生死不知,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殷正难得说出这么一大句话。
“谁一走了之了?!再说了,王妃重要,咱们的主子就不重要了?!王妃在这里昏迷不醒,咱们主子也在敌军环饲的情况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