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一根根的火把点亮。
草原的气候，夜间寒冷。
这些刚刚大败的汉军降卒们一什一什的紧靠在篝火边上。
张启的到来让这些惊弓之鸟们分外的紧张。
但不同于下午的生死相向。
这次张启他们显得随和了许多。
“万人将徐凯。”
张启的一声呼喊，让所有汉军降卒的目光都投向了最中间的那堆篝火。
“见过辽侯。”
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站了起来，神色紧张。
“嗯，你这一营万人，本侯带了五百只羊过来，杀了分食吧。”
张启挥了挥手，三百亲卫骑兵便从马背上将五百只捆着四肢的羊扔在了地上。
“.”
这一出给徐凯整不会了，别说他，所有的汉军降卒们都给整不会了。
辽侯这么大方？
就这么放心？
见他们没有动作。
张启皱眉冷哼了一句。
“怎么？还想让本侯弄好了亲自喂给尔等吃不成！”
“不敢。”
“不敢，交给小的就行。”
“哈谢过辽侯。”
“.”
有些人想打个哈哈，但是忽的想起自己的身份，哈了一半就不敢了，只得低着脑袋上前处理肥羊。
他们处理他们的。
张启则是拿出了一个铁皮喇叭继续说道。
“本侯不管尔等想不想逃，甚至，本侯都不会阻止尔等的逃跑举措。”
“但是，尔等也要想清楚了。”
“看看本侯麾下这些将士的甲胄器械。”
“尔等逃跑回到汉地后，会有多大的可能会被再次推上战场与本侯作战。”
“尔等想清楚，尔等的万人将回去了被降职，也还是千人将校尉，百人将司马，但是尔等，该是小兵依旧还是小兵。”
“若是尔等想让今天的遭遇在来上那么一次的话，本侯会对尔等的逃跑举措视而不见的。”
“但是选择留下，真的投降本侯的，本侯可以允诺尔等，想继续军伍官职不变，无心战场者回到辽地后亦可有其田。”
“利害本侯都与尔等说清了，如何选择，本侯全交由尔等。”
张启的话让这个万人营寂静一片，就连处理着肥羊的那些人都忍不住的将头抬起看着张启。
张启的话很直白，没有丝毫的弯弯绕绕，即便是他们这些没什么文化的大头兵都能听明白每一个字的含义。
是啊，回到了汉朝，他们这些有战场经验的士卒没到年纪是不会被允许退伍的。
大多数的士卒都会被再次送上战场。
而居延泽这次发生的，势必会让皇帝对张启拔刀相向。
不用猜，他们回去后，又会被推上面对张启的阵前。
一众士卒想起今日的腥风血雨，都没能忍住的打了个哆嗦。
要不留下？
不约而同。
大多数的降卒们的心中都响起了这个声音。
然后，这道声音就像病毒一般疯狂的繁衍开来。
看着张启身侧那些穿戴着上好甲胄的英武军士们、
汉军降卒们心中都忍不住的艳羡，若是今天他们也穿着这么一身，那战争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张启也没想着要听这些降卒们纳头便拜的慷慨之语。
如他所言一样。
留就留，逃就逃，这两样结果他都能接受。
至于他们会不会兵反。
呵呵。
他们试试？
留下一地寂静的一营降卒，张启他们又去向了另外一营。
相同的话术，同样的五百只肥羊。
最后亦是同样的寂静一片。
一个晚上。
张启将同一句话讲了十七遍。
在太阳拂晓之前，他们才回到汉军之前修缮的军寨中休息。
而这一睡，就到了下午。
等张启醒来。
已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候。
他能睡这么久，预示着军寨，降卒一切都顺利着。
否则早就会有人来将他吵醒了。
“君上，大羊腿，嘿嘿，好吃，胡二烤的。”
一睁眼，张启就看到了一张大脸在自己的身边。
吓了一跳，但是一听声音，他又放下了心。
胡二。
他的绝对死士。
“不吃。”
张启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胡二的脑袋。
后者依旧是一脸的憨笑。
听见张启不吃，他就自己啃了起来。
“君上。”
“君上。”
“.”
走出大帐。
来往的士卒们行礼问好，随后又匆匆忙活着。
伤兵们没有几天时间根本救治不完，这些士卒都只会最基本的战场急救，张启这次也没有带医疗队的人来。
即便如此。
伤兵的死亡率也大大的震惊了一些帮忙的汉军降卒。
昨日的那片战场上。
高高的木柴堆被架了起来。
上面躺着昨日牺牲的那些士卒。
等用过晚食。
张启麾下几万士卒齐聚于此。
伴随着天神的祷告之音，青烟袅袅带走了生者们对死者的寄托祝福。
烈火烧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四百三十枚陶罐堆积在了一起。
在一阵欢声中，张启将他们带进了骑砍世界。
——
“城主！汉军大量集结在上郡，张伯先生传回密信，汉朝准备收回边郡兵权！”
山海城。
一声急报在城主府中响起。
正在处理近期繁杂物资信息的胡玲手中动作一滞。
“该来了。”
“下令虎贲鹰击两军即刻陈兵右北平！”
“罴玄军，三支新军日夜轮换镇守山海关！”
“各通道戒严，许进不许出，所有物资都走水路，通知海军，海面出现任何非友方船只允许先攻后问！”
“另外，辽宁盯防草原通道，常春盯防大兴通道。”
“全境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诺！”
这一刻，胡玲的脸上尽是英武，再无半点文弱之气。
信鸽纷飞。
一时间，张启地盘全境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进入了进行过无数次演练的战备状态。
武器，皮甲大量分发。
即使是远在后方的常春辽宁两地都是如此。
妇人们，学子们，只要年龄超过了十四岁，都有资格随身携带刀兵。
各坊市，弓弩摆在了最为显眼的地方，但凡有敌犯境，任何人都可以持弓弩。
各项资源开始调整。
本就是满负荷的罐头生产，水锻坊，熔炼炉再度大规模招人，所有的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