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淑芳固执地认为,事情就是这样。反正这做错事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
“行了,你少说几句吧。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唐茂年见老爷子面色铁青,赶紧提醒她。马淑芳不情不愿地闭了口,还是不甘不愿道:“事情就是这样。怪只怪,慧中回来的太晚了。鬼知道她这两年内都干了些什么!”马淑芳对慧中说的话,一点不相信。什么去了乡下,找什么远方亲戚,统统都是借口。搞不好的,是认识了一个什么男人,说不定又被那男人甩了,这没了去路,才又回到唐家。
沈秀中听了,口中冷冷一笑。她刚要辩驳,忽然看到唐斐年朝自己投来的深幽目光,她领会到了。她吞了口唾沫,什么话都没说。
沈秀中什么都不说,一句话不辩解,在老爷子看来,更是惹人心疼。他站了起来,重重地一拍桌子,对马淑芳喝道:“有你这样做婆婆的吗?太不像话了!赶紧给我闭嘴!”
马淑芳满心委屈,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一切都是慧中的错。要么早点回来,要么就不要回来。她这样,弄得别人多难做人?
唐老爷子听忍住怒气,更是训斥唐灵均道:“你现在赶紧就和她断了!放着慧中这么好的老婆不要,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唐灵均听了,就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慧中。和蓝茉断了,慧中不知该怎样对他冷嘲热讽呢?在她身边,他得不到半点的温暖。只有蓝茉,只有蓝茉以他为天,什么都听他的。他要的高傲、自尊,只有蓝茉能满足。
虽然沈慧中并不看他,但从她的余光里,唐灵均还是看出一点不屑的冷漠。就是这样默然的态度,大大刺伤了他。如果她能和他大吵一架,或许他的心里还好受一些。
“不!”唐灵均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就大声道。他决不愿意先败在沈慧中的脚下。他不能失去蓝茉,蓝茉是他的挡箭牌,是维系他自尊心的最好载体。只有面对蓝茉,他才能全然地保持自信。
唐老爷子见灵均竟敢反抗,气得恨不得上前甩他一巴掌。“放肆!爷爷的话,你都不听?”
唐灵均颓然地低下了头。“爷爷,请不要逼我。”
马淑芳看着儿子,真觉得他可怜极了。她不管丈夫使来的眼色,走到老爷子身边,哀求道:“爸爸,求求你不要再逼灵均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两个有了感情了,一时半会地,哪里能断得掉嘛?”
唐老爷子听了,决定不生气了。他坐了下来,换了一副姿势,慢悠悠问灵均:“灵均,爷爷问你话,希望你有一句说一句。”
唐灵均就叹了口气。他真正的心思,只怕他自己也不懂。他点了点头,木然道:“爷爷,你问吧。”
“灵均,你和蓝茉到底认识了多久?”
唐灵均听了,也就细想了想。有多久了?他只记得,在和慧中婚后不久,自己就认识她了。他们如胶似漆,只恨不能天天在一块。唐灵均承认:那段时间,他的确极快乐。
“三年了。”他不想隐瞒。
唐治元一听,就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你是在结婚后认识她的?”
“是的。”
“慧中是多久知道的?”唐老爷子说着这话,并不看慧中。
唐灵均就思考了一下。慧中木讷,知道他出轨一事,却是个意外。那一天,要不是她恰好在商场看见自己和蓝茉卿卿我我的,以她两点一线的生活,或许永远也不会发现。“我和蓝茉认识三个月以后吧。”
“这件事,你有没有对慧中解释过?”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她没问。”
“那她为什么没问?”
“爷爷,这我就不知道了。”唐斐年说着,不禁又看了一眼秀中。默坐在一边的沈秀中双目低垂,神情低落,似乎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
对于唐老爷子问询的这些,妹妹其实是记在日记本中的。知道唐灵均出了轨,妹妹的心里非常非常难过。但她不敢说,不敢质问,也不敢告诉唐灵均的父母。她在他们那里,求不到任何有效的帮助。她只能将眼泪都默默藏在心里,就算流泪,也只敢偷偷地流。
在和唐灵均的婚姻里,妹妹的姿态如此卑微,简直要低到尘埃里去。想到妹妹所受的遭遇,秀中没忍住,眼中不禁就流下泪来。
唐老爷子听了,就深深叹息了一声。“灵均,我什么都不想说了。爷爷只问你,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慧中?”
唐灵均没想到爷爷会问这个,他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沈秀中一听,也不禁看了下唐灵均。妹妹是含恨而死的,她这个做姐姐的,除了报仇,别无其他!她不能不说话了。“爷爷,不要问了。灵均心里,喜欢的只是蓝茉,他为了蓝茉,可以不顾惜自己的名誉,这不是爱还是什么?”
在她心里,唐灵均不配说爱。妹妹死不见尸,她在九泉之下,不能再受唐灵均的欺辱。她想妹妹如能复生,一定是不愿和他再有什么瓜葛的!
唐老爷子听了,就疑惑地看着秀中。“慧中,爷爷是在帮你!”唐老爷子不仅泄露了心意。
沈秀中听了,就忍者眼泪,一字一句道:“爷爷,我知道,我懂。但这个话题爷爷不要再问了。我进唐家,只是想好好工作。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妹妹够苦的了,她实在不愿令逝去的人不安。
唐斐年听了,目光又悠悠地看着她。这些话,他早想到她会这么说。
唐灵均撑不住了。沈秀中这是一心要打他的脸吗?他觉得自己受了侮辱,马上就梗着脖子道:“不错。慧中说的不错,我的心里,只有蓝茉一人。”
马淑芳一听,心里更是安心。唐茂年在旁,默默叹息了一下,什么表情也没有。
沈秀中听了,更是冷笑。当着老爷子的面,他敢承认对蓝茉的感情,她倒也‘敬’他一分。唐老爷子听了,心里更是失望。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既然如此,爷爷做主,灵均你就和慧中离婚吧!”
“啊?离婚?”马淑芳一听,不禁看了丈夫一眼,目光中带了惊喜。离婚好呀!这离婚了,蓝茉就能正大光明地进唐家了。以前,她变着法子拐着弯子地暗示慧中提离婚,但她就是和自己装聋作哑。如今老爷子知道了,老爷子来开这个口,料她沈慧中不敢不听!
唐茂年听了,眼睛却是一蹙。灵均固然和蓝茉有情,但这个节骨眼儿和慧中离婚,外人都以为他始乱终弃,这对灵均的名誉,并没有多好!
唐斐年在旁听了,眉头微锁。这个问题,他不是没问过慧中。慧中每次都是做顾而言他。老爷子只怕还是会失望。
但没想,唐灵均听了,却是摇头大声道:“不,我不愿意!”刚才老爷子说这句话时,唐灵均的心里,就在做激烈的挣扎。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和蓝茉在一起,却又不愿和沈慧中离婚。他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但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他并不愿离婚。
唐老爷子听了,气得简直反而笑了出声。“灵均,爷爷是在成全你。”
“爷爷,我知道。但我现在没这个打算。”唐灵均说着,脸突然有些红。他的目光,忍不住又朝慧中看去。
唐老爷子不禁叹了气。“我可能是真老了。弄不懂你们年轻人了!慧中,你的意思呢?”依老爷子的想法,只要慧中一方说愿意离婚,那么他一定会成全她,并尽力给她多多的补偿。
唐斐年便将眼睛朝慧中看去。灵均说不愿离婚,这话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这小子自出生后,什么都一帆风顺,他要得到一件东西,很容易。他被人伺候奉承惯了,见不得别人违拗他。他真正的心思,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但见到灵均摇头,唐斐年的心也不禁一紧。他不愿放开慧中,便意味着慧中还要继续承受苦难。
他咬着唇,默默听着慧中说话。
“爷爷,我也不愿。”好戏开刚开始,贱人还没有受到惩罚,她怎甘心就此落幕离开?秀中淡淡启口。
唐斐年听了这话,皱着眉头,不禁抱了胳膊。慧中的话,在他预料之内。但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悦。
马淑芳一听,神色不禁一变。这个沈慧中,果然还要赖在唐家!但她弄不懂儿子了!为什么儿子也不愿离婚?难道蓝茉那孩子还不够好吗?待会等老爷子走了,她真要好好问问儿子!唐茂年见儿子媳妇的感情虽紧张,但都双双摇头说不愿离婚。他的心里,反而轻缓了许多。
当慧中要开口回答时,唐灵均的心里,是无比紧张的!如果慧中一口说出‘愿意’二字,那他会觉得脸都丢到地底下了,一刻不回地就走的。他以为慧中会摇头的,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此之糟,他对她如此不堪,她仍愿意留在唐家!有那么一刻,唐灵均的心里,真的有点感动!
但顷刻之间,他就被泼了一盆冷水。“爷爷,我不愿意离婚,不为灵均,我只是喜欢唐家,喜欢爷爷。”慧中看出唐灵均眼中带了点雀跃之情了,她不想让他得意,所以将‘唐家’、‘爷爷’搬了出来。
虽然如此,可她还是发现,唐灵均神色愉悦多了。这真让她不舒服。她的眼睛,不禁又朝着唐斐年看去。唐斐年已然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表情了。他目光游离,似乎他们说什么,都和自己无关。
唐老爷子听了慧中的话,心里也就猜出了几分。他便趁势道:“好。你们吵归吵,但却异口同声地说不愿离婚,也是难得。灵均,慧中,你们不如先回房,各自平静平静。”
唐灵均今天被老爷子受了一大训,脑子都有些晕晕乎乎了。反正慧中不愿离婚,那便就好。回房后,他当然不会和她再吵架,扰了她激动的情绪。
唐灵均听了,就要转过身子。哪知,老爷子见了,却又对他道:“明天,你将蓝茉带来,我要见见她。”
唐灵均一听,心里又一怵。他轻轻地问:“爷爷,是要将她带进大宅里吗?”
唐老爷子就道:“这地方,她也不是没来过。但慧中在唐家,她就不能再进来。你将她带去南苑饭店,爷爷就在那里见她。”
“哦,我知道了。”唐灵均的心里,一时又七上八下起来。在他看来,这个节骨眼上,爷爷要见蓝茉,总不是什么好事!
沈秀中的心里,也非常疲累。一想起妹妹的那些伤心事,自己如今身临其境,更觉得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她真想在沙发上躺下,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爷爷,我走了!”她转过身,并不看唐斐年。有那么一刻,妹妹的灵魂附体,她真觉得自己就是沈慧中!如果再呆下去,她真不知道口里会说出什么令人震惊的话来!
唐灵均和沈秀中一前一后地走,二人之间,只隔着十米远的距离。马淑芳见儿子走了,也就赶紧追了上去。
她看着慧中,想张口和她说什么,但顾及老爷子在后,一时也就没敢说。于是乎,马淑芳跟着儿子上了楼。沈慧中一到楼上,就将自己关在休息室里。马淑芳吃了个闭门羹。她进了灵均的卧室,坐下就道:“灵均,你怎么回事儿呀?多好的机会,你就可以摆脱慧中了!你怎么说不愿意离婚呢?妈妈真的是不懂了?”马淑芳心里又气,又着急。
唐灵均靠在床头,一言不发地听着马淑芳的话。问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能装作不耐烦地道:“好了,你走吧!我真的很烦!”
“你烦什么?你烦,我还烦呢!你心里既然有蓝茉,却又不愿和慧中离婚。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你心里对慧中还有感情啊?”马淑芳只想问个究竟。
唐灵均就皱着眉头道:“妈,你瞎说什么呢?”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唐灵均一听,就一头倒在了床上,闷声道:“我只是不愿就这样放过她!要是离婚了,爷爷会给她一大笔钱。我就是不愿见她拿了唐家的钱,四处逍遥!”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马淑芳觉得儿子在撒谎。
“哎呀——”唐灵均听了,真的觉得不耐烦了。“爱信不信随你!”说着,他就一把扯过被子,将脸遮住了。
马淑芳见儿子不说话了,只得叹口气道:“算了,我不问你了。只是,明天老爷子要见蓝茉,我这心里还是紧张。你告诉蓝茉,见了老爷子,一定要嘴也勤,手也勤。”想想,马淑芳又道:“不过我也是白嘱咐,真正这孩子有灵气,不必慧中,不用我教的。”
马淑芳唧唧歪歪的,就从灵均房里走了出去,沈慧中房间的门,还是禁闭着。马淑芳也不想进去了,要是和她起了争执,回头老爷子怪的还是她。她便又折回儿子的卧室,说道:“你和慧中,真的是分房睡的?”
唐灵均不说话,听了只在被子里点头。马淑芳就阴*:“她倒是清高。行呀,灵均,你和蓝茉同房时,索性什么措施都不要做。蓝茉要是怀上了,老爷子也就没办法了。你到底是唐家唯一的孙子,总不能一直没有孩子。这以后呀,老爷子看在重孙的面上,也只能叫慧中走,将蓝茉接进来呢!”
唐灵均听了,忽然一下就将被子掀开,他几乎要对马淑芳吼了。“妈,你到底有完没完!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能好好静一静!”
一提起孩子,唐灵均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三年前,因自己一时失手,将慧中从楼梯上推下,令她失去了孩子!当时,他和蓝茉打得火热,心里并不觉得怎样难过。可时过境迁,他愈发觉得那件事,自己是错了!那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就是杀死自己孩子的侩子手!这样一想,唐灵均的心里,越发不安宁了!
马淑芳见儿子发火了,只得先软下来。她就灵均一个儿子,灵均就是她的命根子!“好好好,妈妈不说了,你要休息,妈妈让你休息!”马淑芳说着,朝休息室瞪了一眼,就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一楼饭厅内,唐茂年见马淑芳又鬼头鬼脑地来了。担心她在说什么不恰当的话,惹怒了老爷子,就对老爷子道:“爸爸,您放心,我们会好好教训灵均的。蓝茉,总不会一直在他身边的。灵均和慧中都不愿意离婚,证明他们还是有感情的。我的心里,也放心许多了。”在唐斐年看来,这些男男女女的风月情爱,根本就不算个事。他看重的,只是灵均在公司的位置。这才是涉及利益之事。
老爷子开口答应放灵均一马,他已经缓下心了。因此,这对老爷子说话的口气,也就格外恭敬。
唐老爷子听了,就挥挥手道:“走吧,走吧!你们多呆一会,你不嫌烦,我还嫌烦。”
唐茂年听了,也就对马淑芳使了个眼色。马淑芳撇了撇嘴,乖乖地跟他走了。
诺大的饭厅里,此时只剩下了老爷子和唐斐年二人。
“爸爸,有什么,不如就在这里说好了!”唐斐年打破沉默。佣人们进来了,陆续将桌上的残羹冷炙都撤下了。
“不,你还是随我去听风轩说话。”唐老爷子缓缓开口。
“好。”方才在席间,唐斐年见老爷子对自己欲言又止的,知道他必然要和自己单独说话。
父子二人一左一右,徐徐出了饭厅。天色已幽暗,但天边还是散着绚烂的晚霞。正是花香四溢的春天,唐治元和唐斐年越过芬芳的牡丹园,踏在柔软的草地山,慢慢朝后院的听风轩走去。
“斐年,你真的相信爸爸会饶了灵均?”到了听风轩门口,就着门外轻柔的春风,唐老爷子忽然不想进去了。站在这个过道,和儿子说些交心话,固也不错。
唐斐年听了,就默默道:“爸爸,我不信的。”
唐老爷子一听,眼睛不禁放出几分光彩。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你不会相信。”
唐斐年听了,就轻轻笑了笑,又道:“爸爸还是给了大哥面子的。究竟我行事,也有些不顾首尾。”
唐老爷子就摇头道:“斐年,当着你大哥的面,我是故意那样说你的。”
“故意?”
“不错。斐年,你做的很好。我叫你出来,无非就是要告诉你。明里你不能查,可暗里爸爸并不阻挡。灵均那小子,已经有过前车之鉴,却仍不思悔改。他这样下去,爷爷也担心哪!”唐老爷子说着,也深深叹了口气。
“爸爸,我的初衷也是这样。”唐斐年加了一句。
唐老爷子面色沉重。“就灵均现在的行径,唐家的继承人我不会选他。所以,斐年呀,你还是要给我继续相亲!爸爸就指望你了!”
唐斐年听了,就苦笑道:“爸爸,我知道那一天,我得罪陈叔叔了。但即便是相亲,我也要忠实于内心的感受!其实,我心里真的不急!”
唐老爷子知道,就这个话题,自己不能和儿子多探讨,这说着说着,就拐进了死胡同。他便移过话题道;“这几天,你和慧中怎样?”
唐斐年一听,就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他持续苦笑:“爸爸,您该相信我。”
“斐年——”唐老爷子正色道,“我不是不信你。”
“难道您是不信慧中?”唐斐年掩过心思,故意开起玩笑,调节气氛。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会不信她?”
“爸爸,你到底担心什么?”与自己而言,这是最苦痛压抑的话题,他真的不想多说。
“斐年,爸爸不是这个意思。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慧中在咱们唐家,一点儿都不开心。她其实是有目的而来的,但具体是什么,爸爸现在也看不出来。”
唐斐年听了,就幽幽一叹道:“爸爸,这你也看出来了?”
唐老爷子一听,就皱眉道:“你小瞧你老爸了!你老爸是什么人?慧中这一进唐家,我就知道她有目的。我问你这话,就是要你多留心观察她,注意她的言行。”
“慧中心里藏着恨。她恨灵均,这我是知道的。我也一直在疏导她。”唐斐年简短道。但关于慧中曾失忆一事,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老爷子。
“嗯。我也担心慧中太过执拗,到以后,受的伤害更大。”老爷子心里也藏了隐瞒,他也并不打算告诉斐年真相。他只希望一切顺其自然。
“斐年呀!你陪着我去后院的桃园里走一走!”唐老爷子心里起了兴意,一时半会的,就不想进听风轩了。
“好。”唐斐年欣然点头。就着暮色,父子二人便同往新栽的桃园走去。
步入桃园,看着园内绽放的桃蕊,唐老爷子就叹:“这个园子好。当日你母亲,曾和我说过,想要有个桃园,春天可以来里面走走踏青,夏天到了,进来乘凉。可我到底负了她,直到她逝世以前,我究竟没送她园子。”唐老爷子说着,眼里就是一片掩饰不住的凄然之色。
关于这个,唐斐年也是知道的。他便淡淡道:“爸爸,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
唐老爷子就道:“如今这阴错阳差的,我却送了慧中桃园。”
唐斐年听了,就在旁道:“慧中来过这里几次。看得出,她很喜欢这个园子。”
“是吗?当日她背诵了那首诗经,我就知道这孩子是真喜欢。”唐老爷子缓缓地朝里走,看着地上飘落的一堆一堆的桃花,不禁叹息道:“慧中这孩子,确实是受了苦了。灵均不知珍惜,是他有眼无珠哪!”
“爸爸,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灵均心里,对慧中是存了情意的。”
唐老爷子听了,就微微笑道:“是呀,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但我不想说。”
“是吗?”
“我不想说,只因我觉得灵均配不上慧中。慧中自有她的光芒。慧中值得更好的。”唐老爷子立在一簇桃花丛下,口中说着慧中,心里却是悠悠忆着往事。
“爸爸,可你又不希望慧中和灵均离婚?”老爷子心机深,唐斐年一时也揣测不出来。
“是呀,我是不希望他们离婚。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慧中还是会走的。任谁也留不住她的。”
唐斐年听了,便也不作声了。虽然慧中从未言及她进唐家,究竟有何目的。但不止一次,从她淡然的语气中,她直接或间接地透露出要离开的信息。
“斐年呀!你多留点心!我看你的话,她还是听的!”
“不,爸爸,我的话她并不听!”
唐老爷子听了,就看了儿子几眼。说道:“你是不够自信。刚才在大厅里,我见她频频朝你这里看,分明是叫你给她拿主意。”
唐斐年心里一阵诧异。他只当老爷子只将重心放在灵均身上,却不想老爷子的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这让他心里,还是未免一惊。他顿了顿,方解释道:“在工作中,她是我的助理。或许这已经成了习惯,有事没事的,她喜欢请示我。”
“嗯。即便她嘴上顶撞你,心里还是会在意你的看法的。你不要放弃,凡事多多提醒点拨,只愿她早点将心里的恨放下。”唐老爷子的口气也颇为无奈。
话说马淑芳走后,沈秀中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却是睡不着了。如果,唐斐年就此真的收手的话,裕丰的账,自然也就查不下去了。说来也是奇怪了,自从那一次她无意看到唐斐年办公室那个设有密码的小抽屉后,再过几天去看。那小抽屉莫名地就不见了。难道说,小叔已经完完全全地明了她的行动,所以开始一步一步地提防起来了?
哎!她心里烦乱极了。她睡不着,就爬了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这走在走廊里,就听见唐灵均的卧室里,传来一阵一阵的鼾声。沈秀中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厮脸皮也真厚,晚上刚被爷爷训了,这厢就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高卧着打鼾?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近休息室,开始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打算。看着时间也才不过晚上八点,她便给茵媛打电话。
电话通了。“茵媛,我睡不着,只想和你聊聊天。”
“是吗?你都想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茵媛漫不经心的声音。
“茵媛,你怎么听起来不大高兴呀?”
“没有,我只是有点累。”
“是吗?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
“怎么了?有事你就直说呗!不拿我将你的好朋友啦?”茵媛说着,就在床上又垫了一个软绵绵的枕头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