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不同的药丸会造成不同的药理作用。”林倾城沉声道:“肉身菩萨给的药已经不明来历了,再加上阴间给的一颗,不会,有相生相克的作用吧?”
“可是,上一颗和现在一颗已经相隔好长时间了。”忘忧还不愿意承认:“按理说……不会。”
“但这两颗药丸都不是普通的药丸。”林依玲说道:“现在没有其它办法,先从药丸入手,能不能请统领回阴间打听药丸的组成,我们再想办法弄清楚肉身菩萨这颗药丸的来历。”
大家马上言归正转,叫醒了胖老板打听肉身菩萨的事情。
半夜被叫起来的胖老板目瞪口呆,将夜月拉到一边:“大哥,你们还有完没完啊,不会又整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放心。”夜月说道:“在山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只字不提,你怕什么?”
“这不是心虚嘛。”胖老板说道:“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要是没人提醒,我心里好受点,你们总来提醒我,真是的。”
“少废话,你以为我们愿意来,我问你,那尊肉身菩萨是什么时候来镇上的?”林倾城趁着这个空当问道。
毕竟夜已深,胖老板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才说道:“这个你们去镇上祠堂查查就知道了,有小镇发展史啥的玩意儿,我不读书,不知道,听老人家说的。”
“类似于县志的东西?”林倾城明白了:“辛苦,去睡吧。”
“唉,好的。”胖老板赶紧走开,没走几步感觉不太对劲,这可是自己的地盘。怎么像被他们占领,自己还唯唯诺诺了?他发现自己连腰还弯着,赶紧挺起腰来,***,这是自己的店!
忘忧已经离去找孟婆,现在只剩下肉身菩萨的药丸来历了,走进梦白的房间。大家围拢在梦白身边。林依玲正检查梦白的状况,与秋月切脉不一样,林依玲靠的是鼻子。
只见她扳开梦白的嘴巴。鼻子凑过去使劲闻着,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品着什么,大家被林依玲的动作吸引。大气不敢出,只是静静等着贺刚的结论。
“药物相生相克。这是中毒的迹像。”林依玲说道:“而且奇怪的是有一味气味很奇怪,不像来自阳间的东西。如果知道每味药的来历,我或许有办法。”
“阴间孟婆配药,忘忧去查。想知道每味药很容易,我们现在应该专攻肉身菩萨的药丸是什么来历。”林倾城说道:“明天一要去查县志,二要去找肉身菩萨。”
“玲珑。你和秋月去查县城,我和姑姑、夜去找肉身菩萨。都说肉身菩萨有灵性,我希望他可以给我们一点启示。”林倾城说道:“爸,您就留下来照顾梦大哥。”
“好,先这么安排吧。”林天霸说道:”大家先去休息,明天分开行事。”
第二天一早,大家颇为默契地早早起床,开始筹备今天的事情,吃完早餐,林天霸留下来守着梦白。
此时,林倾城和林依玲、夜月已经到了阁楼,肉身菩萨依然肃穆,身上的袈裟裹着不腐的肉身,让人徒生恭敬,几人往前拜了拜。
林倾城扑通一声跪下,“肉身菩萨,您的药丸帮过梦大哥一次,请您再帮他一次。”
“要是您能告诉我们药丸的来历和成份,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会办到。”林倾城终于恭敬地嗑了一个头,并且久久地停留在那里不抬头。
林倾城终于抬头,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来,带起肉身菩萨身上的袈裟,她抬头一看,肉身菩萨的眼角居然有一滴泪!“姑姑,夜,你们快看。”林倾城唯恐自己眼花,叫林依玲和夜月一起看,果然,肉身菩萨的眼角有泪!
就在此时,负责看守肉身菩萨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仰头看屋顶,喃喃道:“刚修好的屋顶,怎么又漏了?”
此时,外面沙沙作响,原来,下雨了。
林倾城失望不已,原来不是肉身菩萨显灵,夜月安慰道:“没事,看看玲珑和秋月有什么收获。”
“除去今天,只剩下五天。”林倾城眼中带泪。
一行人走出去,肉身菩萨的肉身安详,依然俯视着身下,身上的袈裟停止摆动,不知道打哪里传来一声叹息,惊得正拿来梯子准备上去堵漏的中年男人打了一个寒蝉:“听错了吧,哪里来的叹息声?”
此时,又一声叹息声传来,吓得这名中年男人赶紧塞上屋顶,急不可待地从梯子上爬下去,跪在肉身菩萨面前连连嗑了几个头……
三人走到街道上,能求的已经求了,就在此时,玲珑和秋月跑过来,两人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抄录着找到的关于肉身菩萨的线索。
秋月性子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县志上面清晰地记录了肉身菩萨的来历,她原来是一位女性。”
“肉身菩萨是个女的?可是她披着袈裟,好奇怪。”林倾城说道:“还有呢?”
“据那位把肉身菩萨带来的高人所说,她与佛家有缘,一直想进入佛门,可是又不愿意进入尼姑庵修行。”玲珑说道:“所以她一生都在寺庙边上修行,每天听着佛号,直到去世,这位女子临死前还把袈裟披在自己身上。”
“县志上说她死后尸身不腐,而且曾经有人想将她身上的袈裟扯下来,认为女性蒙着袈裟是对佛家的大不敬,但不管怎么用力也弄不下来,最后就保持下来,直到现在。”
“还有,有人说她生前只服用一种药丸保持性命。”秋月欣喜地说道:“由她自己制造,梦白吃的可能是这种药丸,而且是她临死前放在身上的最后一颗。”
“上面有说是哪些成份吗?”林依玲已经急不可耐了。
秋月瞠目结舌,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细说,只提到有藏红花。木棉花瓣,因为在她活着的时候,曾经有人请教她养生之道,她曾经亲口说过,有三味药,两味是寻常的,一味不寻常。最后一味无色无味。从没有提过,这位高人说他自己也曾花时间探询,但一无所获。”
“藏红花。木棉花瓣,还有最后一味。”林倾城觉得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一行人回到小店,林天霸迎过来:“怎么样了?”
“只知道两味,最后一味不知道。”林倾城说道:“现在就等忘忧的结果了。”
话音刚落没有多久。忘忧就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成份表,“这是孟婆亲手所写,其中有两味是采自阴间,其余三味采自阳间。”
“多谢。”林依玲接过来:“现在只剩下一味。”
这一天无声无息地过去了。林倾城晚上无法安眠,一直翻来覆去,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入睡。刚刚睡着进入梦乡,一个影子闪到自己面前。她心里一喜,马上转身道:“梦大哥!”
来的人却不是梦白,是一名陌生的女子,她赤着脚,身上披着袈裟,头发高高地挽起来,袈裟下面,是一袭茶色的袍子,十分素雅,她看着林倾城,露出探询的眼色,林倾城心里一动:“是你,肉身菩萨。”
“我叫茶姑。”茶姑双手合什,微微欠身:“最后一味药是水,排人浊气,令人清明。”
“水?”林倾城有些不懂:“很多东西都能称为水,泉水是水,溪水是水,天上降下来的雨水是水,冰雪消融还是水,究竟是什么水?”
“眼泪也是水。”茶姑双手合什:“我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按规矩必须封口不能与人说话,但你的眼泪让我开口,你的眼泪是最好的水。”
林倾城豁然开朗,最后一味是眼泪!
茶姑双手合在一起:“阿弥陀佛。”
她慢慢消失了,林倾城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她倏地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明亮——天亮了。
林倾城看一骨碌地起来去找林依玲,将梦到肉身菩萨的事情一讲,林依玲若有所思,找个容器给林倾城:“弄点你的眼泪给我。”
本来一直沉浸在悲伤里的林倾城却犯了难,之前看不到希望,一直陷入绝望,眼泪说来就来,现在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想流眼泪,反而挺难的。
林倾城拿着碗去了梦白的床边,看着他的脸,回想着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回想着梦白给予自己的如亲生哥哥一样的温暖和怜爱,林倾城想到这些,心如刀割,眼泪如注,滴滴落入碗里,转眼间就流了小半碗,林倾城将碗送去给林依玲,看到里面的眼泪,林依玲既心疼,又心酸,小心翼翼装进瓶子里封好,又让林倾城请阴兵帮忙,把阴间的几样成份拿出来。
然后又拉着玲珑进山采草药,值得一提的是,长白山天灵地杰,不少珍稀药物都有,在玲珑的帮助下,林依玲十分顺利地拿到所有想要的药材,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鼓捣起来。
大家聚在院子里等待着,这两天其余客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倒了清净,可以独霸院子。
“你们都采了什么药?”林倾城轻声问道。
“很多,上山入地,有三味药我从未见过,名字都不知道。”玲珑说道:“大小姐的姑姑懂得好多。”
秋月说道:“脉像凝滞,三魂七魄也凝滞,难道脉角与人的魂魄息息相关?”
此时,屋里传来林依玲沉着的声音:“我不管什么魂魄凝滞,因为我不懂,我只研究这些药材的药理作用,找到相克的部分进行化解。”
里头再没有声音了,林天霸此时又听林倾城讲了来龙去脉,面色不怎么好看:“所以,生死薄的秘密还是没有解开……”
“我总觉得他接受了我的提议,把自己化成人,融入到人类的社会里,去感受七情六欲,去了解什么是血肉之躯。”林倾城谨慎地说道:“我是不是太天真。”
“不,我也这么觉得。”夜月正色道:“假如他是一百年前化身为人,从地胎到了人胎。他对人的世界是好奇的,所以才会引发这些事件,但他从来把自己凌架于人之上,因为自己不属于阴阳两界,你的提醒很重要,无名会把自己藏在人群里去感受七情六欲。”
“那以后岂不是有机会遇上他?”只要想想,秋月就觉得毛骨悚然。
“或许吧。”林天霸突然咳嗽了一下。林倾城赶紧关切道:“您怎么样?”
“我没事。”林天霸说道。
秋月替林天霸把脉。脉象比之前更急,她不管那么多了,一手捂到他的胸口。心跳的跳动根本不寻常,“伯父,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心跳快,眼前发晕。”林天霸如实说道:“从辟谷结束后就是这种感觉。只是这两天大概没休息好,更严重了。”
秋月在心中叹口气。如果一个普通人有这样的脉象,早就承受不了,筋脉会崩断!
现在林天霸还和平常人一样,但是接下来会怎么样。秋月不知道。
时间转瞬过去三天,如今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林依玲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成天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玲珑眼看着步入第六天的尾声,无法淡定,一屁股坐在梦白的房间门口,双手长着下巴,鼻子早就发酸。
林倾城走过来,一把将她拉起来:“别哭,生死有命,命运有时。”
玲珑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门突然打开了,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林依玲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林倾城倏地站起来:“姑姑,怎么样了?”
“解药,喂下去了。”林依玲一屁股坐下:“暂时不知道结果。”
“是成是败就这一举了。”林倾城说道:“姑姑,您辛苦了,先回房休息吧。”
林倾城扶着林依玲去房间,她刚一沾着床就闭上眼睛,身体已然透支,林倾城替她盖上毯子,马上飞奔至梦白的房间,紧闭了几天的房间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玲珑正坐在梦白的身边,忧心忡忡:“还是没反应,像个木头人。”
呆若木鸡,此时的梦白完全符合这四个字,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第七天的傍晚,他仍没有醒来。
这一次,所有人都围在床边,大家均一言不发,当夜幕降下来,时间再次悄然流逝,秋月居然第一个崩溃,眼泪哗然而下,一把揪起梦白的衣领:“混蛋,臭小子,不要吓唬人了好不好?大家都担心死了,你究竟想干嘛?”
“疼……”梦白突然发声,吓得秋月一激零,手一松,梦白扑地倒在床上,秋月回头,狐疑地问道:“你们听到了吗?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疼。”玲珑痴痴地说道:“我也听到了,他说疼!”
林依玲赶忙一个箭步上去,翻开梦白的眼皮,见眼皮的充血状态已经消散,大松了一口气:“好样的,这个小子撑过来了。”
梦白的手指动了动,强行打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影,吐出一口气,手指头颤动着,肚子咕咕直叫,清晰地吐出一个字:“饿。”
“饿?”林倾城听得分分明明,不禁笑了,笑容绽开的一刻,眼泪滴下来,落在梦白的手背上:“我让胖老板给你做点吃的,马上就来。”
梦白挤出一个笑容,在众人看来,只是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已,林依玲如释重负,梦天的儿子命悬在自己手里,活过来了,终于活过来了,她欣慰不已!
梦白在众人的帮助下喝下一碗温热的白粥,然后又陷入了昏睡,因为听得到鼾声,大家的心略松,可是,等到第二天天一亮,陪床的夜月发现梦白不见了!
床上面空空如也,毯子掀到一边,伸手一摸,床上的温度仍在,他猛地冲到院子里,迎面撞上端着早餐进来的胖老板,见他着急,胖老板说道:“梦白去肉身菩萨那去了,让你们不要着急,他一会儿就回来。”
夜月抹了一把脸:“还好,多谢。”
胖老板迟疑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不过,他之前是不是快死了,之前都那样了,还有,后来的是什么人,成天关着房门不让打扫……你别激动,我不问了还不成嘛。”
夜月一瞪眼,胖老板马上缩回去了,大家一一起床,全部聚集在院子里的时候,梦白终于回来了,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顺手拿起一个馒头啃起来,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肚子:“你们这群狠心的家伙,这些天也不给吃点东西,饿死我了!”
大家顿时哑然,梦白啃完一个馒头,喝完一碗粥,拍拍手,收起嬉笑的表情:“我现在没事了,小城,夜,林伯父,林家姑姑,玲珑还有秋月,多谢你们,我不会再拖大家后腿了,不过……”
“不过什么?”秋月双手抱在胸前:“把我们吓得够呛,是不是要赔偿?”
“切,没门。”梦白气鼓鼓地说道:“我还要留着钱娶媳妇呢!我是想说,阴间害人不浅啊,弄得什么药,害我吞了以后想起来很多事情不假,但是,这回险些到阎王爷那里报道!”
“阴间拿给你的药里有一味七味子,是长在阴间罗浮山里的一种植物。”林依玲说道:“这种七味子有一种奇异的香气,会长久滞留在你胸口不能散去,而且,只有鬼能闻得到。”
“所以,那些恶灵才第一时间找到我的所在,而且会穿过我的身体。”梦白说道:“nnd,坑死人不偿命,我本来就被无名重创过一次,多亏肉身菩萨给的药丸才活过来。”
“但是,让你魂魄凝滞的并不是恶灵的重创,而是七味子与藏红花的相克。”林依玲说道。
“这么说来,我把的脉象也是准确的。”秋月说道:“是涩脉。”
“没错,”林依玲说道:“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再加上肉身菩萨的提示。”
“那位肉身菩萨是位大姐,你们知道吗?”梦白摸摸头:“真是的,我以为是男人,谁让她披着袈裟,那时候还拍了她一下……”
梦白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后可不敢毛手毛脚了。”
林倾城赏他一记白眼,梦白嘿嘿一笑:“不管怎么样,我梦白又活过来了!”(米需.米.小.說.言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