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会心的笑笑,道:“吕妈妈今天一早就给我打电话了,可是我估计没办法去。”
“没关系,春节后去也行。只是你什么时候回?啥票都不好买你怎么回?”烨辉转过话题关心起了她的行程。
“坐汽车,可能就那票好搞点。”
“那不安全,你坐飞机吧。我明天订回家的机票时就给你一起订了,你干嘛受罪去坐那汽车。”烨辉像是责备的说,并抽上一支烟。
喻文为难的说:“全价耶,太贵了,节约点吧。坐汽车。”
“哎呀,你算算在路上几天时间,不用花费?最主要的还是安全两个字,你想想现在好多司机不都连续几天几夜驾驶,那么远的路程你不担心路上出什么事情?”烨辉头头是道的给喻文讲,希望她改变坐汽车的打算。
可喻文却摇摇头,说:“我相信我的命,到目前我还没有不好的预感,放心吧没事的。”
烨辉的好心被喻文如此否决,他显然有些生气,他故意将烟头扔在地上,这是喻文最讨厌吸烟人干的事。
喻文见此动作已知道他生气了,只好讨好的道:“霍大哥、小烨、辉辉。”直喊到两人都忍不住笑,喻文才又接着说:“汽车也快,不过得早些去买票才行。”
烨辉看她主意已定,再说也是枉然,于是告诉她下班后他俩一起去汽车站。可他并没意识到喻文这次回家将对他们的未来带来怎样的变化!
喻文的心情因为有烨辉的帮助一下子好了许多,她不再焦虑票的问题了,只是奶奶的病让她很挂念。她巴不得今晚就动身回去,可是离放假还有几天,她又不能不负责任的丢下那些望着她的工人走了吧。再说,人事部还要配合财务部门做库房的大清盘工作,所以她再想也只能等到放假才能离开。这就是普遍游荡者的心结。哎,我们很多时候都不能随心的去做一些事,总是被事业和家庭两者间的事情折磨着,像这种飘荡在他乡而又异常牵念亲人的外出者,他们的内心一年四季都不会是平整的。
南方城市四处都有汽车站,不论是长途还是短途,就算第一次来这地方的人也能很轻易的找见要搭乘的车辆。然而每个汽车站里等待的乘客都很多,又并不是立马就能上车的那个样子。离龙兴所在工业区不远的地方就有个汽车站,那里正好有开往喻文家乡的车,每天发两班,分上午和下午。
烨辉和喻文来到这里,他们还在另一条街道时就感觉到了这个站的热闹景象。此时一看更有种让人旋晕的味道。
站外一排排买小吃的小贩将不大不小的四轮车横放在进站口前面那片空地上,四轮车的中央安着炉火,炉火上有些放着平底或农村家庭用来烧菜的那种10寸炒锅,这取决于他们卖的食物。只要一有人从这里进去,他们就大声嚷嚷着叫卖自家的产物,有些还用一双油手去抓拉行人的衣服,天黑了只希望在收摊前能多卖出一两个钱。
参杂在这些四轮车中间还有许多的两轮摩托车,车的主人手里拿着头盔,紧张而充满希望的盯着每一个从站里走出来的人,并用热情得能吓倒几个胆小人的语气询问他们的去处,但他们这种过份的殷勤是很少能被人理采的。因为这一带是这个城市最繁乱的地方,也是治安人员无法控制其安全的地方。
在这个治安条件差到极点的地带,很多人都己尚失了辩认好人与坏人的能力,稍不注意你就能坐上一辆黑车,将你拉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放下,搜刮干净你身上的财物,使你欲哭也无泪,所以一般出来混过几年头的人都愿意走一段路去坐公家的汽车。
喻文和烨辉从两排四轮车中间走进车站。售票点和候车室已混杂在了一起,一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人头,几乎没了能站立的空间。
“这么多人哎喻文。”烨辉站在喻文身后,惊讶的伸长脖子道。
“呵呵,这是车站本色。”喻文傻傻的笑笑,但她还是担心能否抢到一张车票。
烨辉低头瞟了她一眼,对她的节俭摇摇头,可烨辉不就是喜欢她勤俭持家那种本性吗。他看她一路说着“借过借过”的朝售票点挤去,像是有某种想法,但他又很快摸去了那种可能不会存在的事实。
生产车间、喷涂流水线、装配流水线以及龙兴每天正常运行的设备在这天00:00时正式停止了宣泄。写字楼的各个办公室门上也贴上了严肃的封条,除了几名留守的保安和一些车票买在这天下午的工人还在厂里不时晃荡外龙兴显得很宁静了。
喻文因为上半夜一直失眠,现在竟睡到了这么个大天明,她一看那天色就开始忙乱了,她的票还没到手,那天去只能交个订票钱,今天能不能走得去车站换到票后才有结果。
她匆匆赶到汽车站,这里此时比那天还闹得不可开交,工作人员的声音根本无法从扩音器里传到窗口上换票人的耳朵。他们索性在窗玻璃上贴个标语,只要递进去换票单和人民币就算开始了这看似无声却又无比嘈杂的交易。
喻文拉着笨重的行李箱,奋力挤进人群。她己管不了身边左挤右推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她要向这些人一样挤到前方那个窗口去。她垫起脚根、将一把已捏得皱巴巴的钱和几天前就已拿到的换票单通过窗口递了进去,她看到工作人员数钱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轻松,她试着吐出心中那口气,可是她发觉自己已被挤压得几乎贴在了那面与胸并齐的墙上,要想顺畅的吸一口气或是放松心情的呼出一口气都是无比困难的。她只能老实呆着等待她那张车票。
坐长途汽车是十分折磨人的,昏昏欲睡中头会随着车子的行进不停的左右摇摆,不到半天就会使你感觉脖子酸痛;有时十一二个小时后师傅才停下车吩咐同志们吃饭、上侧所。这种归家的方式只有那些没抢到火车票而又没有足够钱或是不舍得掏钱坐飞机的人才会急于选择的,如果还有选择我想很多人都会将此淘汰掉。
喻文上车七八个小时后就感觉到了后悔,这完全像在坐牢,“可能坐牢还不比这样子难受呢。”她旁边那个年轻人发出感叹。可她盘算一下这节省的费用也就没什么可后悔的了,一切享受都得站在经济的角度考虑吧,她还年轻应该吃些苦头才是。
“哦,我问一下车上共有几个到简阳的?”在一个招呼站车上来了一个老头,一上车就拉开嗓门问。
车上没人达理这个陌生的人,司机便站起身说:“统计一下有多少到简阳的,票上是到简阳的举个手啊!”
这次从车头到车尾就已有三、四个人举起手了,那老头摇摇头,对司机说:“才四个,油钱都不够。”
“到简阳的举个手,看看有多少人。”司机再一次喊话到,可依然只有四个人。
老头对司机耳语了几句后,那司机又站起身说:“去简阳的人太少了,现临时决定你们四人坐明天到简阳的车回去,再过三个小时就到重庆了,今晚你们可以在那里住一晚。”
“那怎么行,大半夜的又没个熟人,你让我们在哪里过夜,你这车明明就是去简阳的嘛,怎么说改就改了?”一个要到简阳的中年男人站起来与司机理论说,他对此做法很不满意。
“大哥,理解下下吧,四个人油钱都够不着,我们做这行不容易呀,没地方去可以睡这车上。”司机哭丧着脸,像确实没油利的样子。
“什么叫不够油钱,其他人也不都是买的到简阳的票吗,人家在半路下了车你说不去就不去啦。”那人继续理论着,本来就盼着回家怎能又在半路上歇上一脚呢。
“这车送你们四个去一趟费时又费油,等明天重庆站的车过去的时候你们一起跟着回去吧,大哥行个方便。”看来这司机确实不想去那趟简阳了。
坐在中年男人旁边的一个妇女说:“大哥,你就在重庆住一晚吧,人家跑一趟也确实不划算,你明天到家也不迟呀。”
那中年男人听后想想也算了,反正心头正高兴着呢,明天就明天吧,他又提高嗓子问:“今晚可以在车上睡。”
“嗯,可以,明早去简阳的头班车我就叫你。”司机笑呵呵的回答到,但很快就又开始为难了。“那个女的怎么安顿?”司机问那老头。
“哎,三个男的一个女的,这怎么弄?”那老头也有些为难了,他抓拉着头皮并示意司机开车走,跟着就走到喻文身边。
“你们不去了我怎么办?”喻文问。
“他们都可以在车上睡,可你”那老头不好说,又开始抓拉起他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