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坦言

“大哥,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连赫均关切地看着文清初。

“大哥,我——”话还没有说,小裳就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少爷,三少爷,不好了,二少爷,二少爷他······投湖了!!”

“什么?究竟怎么回事?”连赫均让小裳带路,往湖边赶过去。清初也慌了神色,跟在后面,“小裳,别急,慢慢说,二少爷怎么了?”

小裳缓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连赫均,支吾道:“说是,说是皇榜出了!二少爷又······”

连赫均叹了口气,他这个二弟,真真读成书呆子,赶考五次,屡考屡败,这是第六次了,偏偏没有接受教训,竟寻死寻活。

文清初看到连赫均有些不悦,忙劝道:“大哥,先看看二哥怎么样了,其他的,慢慢跟他讲。”连赫均眉头微展,加快了脚步。

远远看到了众仆围在一块儿,连家二少爷,连书亦全身湿透,躺在亭子里,气息微弱。任伯已经命连书亦的贴身婢女小鸾去屋里头拿毯子和披风。

看到主子过来了,他忙挥散众人,迎上前对连赫均禀报:“大少爷,发现的及时,二少爷喝了几口湖水,但应该没有大碍,已经去请郎中了,估摸着一会就到。二少爷不肯到里屋歇息,您快劝劝他,别染了风寒!”正说着,小鸾已经把披风等物件送过来,给连书亦披上。

连赫均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沉着脸道:“胡闹够了没有?进屋里躺着!”

连书亦闻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得说不出话:“我•••••我••••••”

连赫均闻言,整个脸沉下来,隐隐有怒意。

文清初心里也为连书亦的执拗感到无奈,忍不住劝道:“二哥,古人说过,‘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古往今来,所有成大业者,都并非一朝一夕达成。一举成名天下皆知,谁闻十年苦读寒窗。古人已经道明个中曲折,二哥不要太过介怀!”

文清初因心中不忍,一时口快心直,忘了连水墨乃一十三岁小童,平日也体虚半步不出房门,哪里有这等见识。刚说完就见到连赫均与连书亦都愣住了,直直望着他。

文清初心知失言,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好一会儿,倒是连书亦呐呐开口:“三弟说的是。只是这‘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倒前所未闻,不知是哪个古人说的,竟道出天下寒士的辛酸?”

“厄——是,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是谁,我倒是忘了······”清初低下头,慌乱答道。

“二弟,你先去休息吧。”说完,示意小鸾把连书亦搀扶进里屋。

等到亭中只剩下连水墨和他两人,才慢慢开口道:“水墨从小身体不好,常年卧床,不说文采出众,就连字也认不了几个。我离家数日,竟不知水墨已有如此好文采了。”

清初闻言一滞,缓缓抬起头,看着连赫均,半响方道:“我不是连水墨。对不起,我本想跟你说清楚,只是······”

文清初歉意地低下头,慢慢讲述:“我叫文清初,在另一个世界是A大的学生,我本来想着毕了业就到西北部当一名语文老师。只是一个意外,在那边我大概是死了。醒过来就发现,我成了你的三弟,连水墨。”

连赫均望着眼前这张看了十几年的面孔,忽然有些恍惚起来,是的,他的三弟水墨永远都那么柔弱,不会有那么犀利的眼神,不会有那么爽朗的笑声······

这不是他的三弟,那,那,他的三弟水墨呢?难道是——他晃了一晃,有些站不稳。

他看了看面前这个一脸歉意的少年在风中生气勃勃的样子,这是他所没有看到过的“水墨”,这是天意吗?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水墨,这是你要告诉我的吗?

思绪纷飞,连赫均慢慢静下心神,深深叹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悲伤,郑重道:“那么,请代替水墨好好活下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