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初此时正一手夹着兔腿, 一手捧着碗,吃得非常畅快。是的,他此时正在耀西边境内一家猎户的家中。当时他正在路边犹豫不决的的时候, 有个猎户刚好经过, 看他一个小孩孤零零的一个人, 以为他是跟家人走散了, 于是就把他带了回来。
文清初也是饿坏了, 吃了好几天的野果,看到肉就两眼冒绿光。于是也就顺势编了个故事,说自己叫青初, 是来这边探亲的,哪知亲人已经搬走了。猎户叫陈阿牛, 独居一人, 平常都乐善好施。(这点从他把文清初捡回家就可以看得出来。)陈阿牛刚好打了只野兔回来, 见他饿得厉害,忙三两下剥了兔皮, 生起火把兔子烤熟给他吃。
吃人的嘴短,更何况文清初又说了谎,他感到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了连府, 一定要好好地报答陈阿牛。
“小初, 你今晚就睡这边, 俺刚刚换了一床新被子。”陈阿牛憨厚道。
文清初感激地道谢:“谢谢阿牛哥!”想了想又问他:“阿牛哥, 这边都这么乱了, 米也快买不到了,你怎么不搬走啊?”
陈阿牛搔搔后脑勺, 憨笑道:“你嫂子去的早,俺在后山给她立了碑。如果俺走了,就连个给她上香的人都没有了。”
文清初大为感动,这陈阿牛不但心地善良,还是个长情、专情的人。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介绍个好姑娘给他。
“对了,小初,”陈阿牛想起些什么,停下手中的活儿,叮嘱道,“这几天俺听军营里的狗子说,那边似乎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那士兵都多了好多。俺们这村子离军营近,你可千万别乱走呐。”
“军营?是陌寮那边的?”文清初有些激动地问。莫不是冼骆之他们已经赶到了?
“不是。那啥陌寮的,离这里老远呢!”陈阿牛看他听完话之后,就像皮球般泄了气,于是奇怪问道:“你咋的哩?是不是俺说错啥子咧?”
“不是,阿牛哥。我没事。大概是有些困了。”说着打了个哈欠。
陈阿牛放心地笑了笑,招呼他洗涮,上床休息去。
文清初躺在热蓬蓬的被子中,原以为好几天没睡好,应该很快能入睡的,哪知越躺越精神。于是他干脆用被子裹着坐了起来,打开窗欣赏窗外的月色。回想起刚刚阿牛哥的话,什么军营里来了重要人物的,这里除了驻守的大将军之外,那来的就只有皇室中人了。可是据他了解,耀西的皇帝夏衍天,并非正统继承,而是弑父杀兄夺得皇位的。他登基时兄弟几乎都死光了,他最爱的女人,也是在那场皇位争夺中死去。此人也算是痴情种,登基之后没有立皇后,此时膝下也只有两个公主,没有皇子。那么说来,军营里重要的人,就应该是这位皇帝御驾亲征了。看来这次耀西是势在必得啊!
一定要快些跟冼骆之联系上。虽然他也相信冼骆之会把耀西这个因素考虑在内,但是如果真的和祈国打起来,那么势必挡不住耀西的全军进攻啊!
想着想着,又有些焦躁起来。文清初反复思量,都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安全穿过耀西的军营,到达陌寮的军营啊!或者,他可以沿着之前的树林的小道走回去,但是这来来回回那么多天,再耽搁下去仗都打完了。再说,这不是还有个黄满在后面盯着吗?也不知他追上来了没有?看来,还是只有想办法混过去。
这样想着,文清初在心底下了决定。
第二天,他打听了军营的去路之后,就向阿牛哥告别。阿牛哥一直劝着他,虽然不知他要去军营干什么,但还是怕他硬闯了去,“要给人抓到了,那是要杀头的!”他不住地劝着。
“阿牛哥,我不会乱来的。你放心。”虽然有些歉意,但文清初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行动。
告别阿牛哥之后,文清初带上他给的大饼肉干上路了。根据阿牛哥的指引,耀西军营走上一个时辰就能到,但是在快到军营的时候有个十里坡,那里设了栅栏,盘查路过的人。想要从那里过去的老百姓,要持有耀西的通关文碟,还有个人的户籍本。
这两样文清初一样都没有。
有些头痛地敲了下脑袋,文清初慢慢往前走。忽然,他听到前头有微弱的呼叫声,忙奔了过去,只见到一个老大爷跪坐在一个小伙子旁边,靠着树干,小伙子满身都是血,已经没气了。老大爷的呼声也很虚弱,看来很久没有进食了,此时也是靠着意志才撑了下来的。
文清初忙拿出水,先喂了他一些,然后再把大饼在水中泡软之后,一点点喂给他吃。吃了些东西,老大爷渐渐缓过劲来。他看着旁边儿子的尸体,不禁老泪纵横。
一打听,文清初才知道,这老大爷姓周,那小伙子是他的儿子,他们是军营里出来买办战马的饲料的,路过此地,结果遇上了劫匪,银子都给抢了不说,儿子还被打死了。
文清初安慰着他,又找了些麻布帮他把那小伙子的尸体盖好,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做完这些已经天黑了,文清初的手也划了好多道口子,毕竟之前在连府啥活儿都没干过,小手养得滑滑嫩嫩的,现在徒手挖起土来,能不受伤才怪呢!
“周大爷,这天都黑了,您要不要先找个地儿休息,等天明再走?”
大爷摆摆手道:“不了,军营不远,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小伙子,你这也是到军营去么?”
文清初点点头,道:“周大爷,实不相瞒,我叫青初,是上耀西来寻亲的。但是亲人都搬走了,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去,就到处走走。”说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这谎话都说得倍儿溜了!
大爷叹了口气,慈祥道:“小初,你是个好孩子,救了我的命,又帮了我的大忙。如今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要是你不嫌弃呢,就跟我一块儿回营里。虽然营里不自由些,但至少吃得饱,穿得暖。”
文清初点头道:“谢谢周大爷。我,我跟您一块儿去。”文清初心里非常感动,在异世,他似乎总是能遇到好人啊!他暗暗在心里想,一定不能给周大爷带来麻烦。
于是两人收拾好饲料之后,文清初搀着周大爷,一步一步慢慢向军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