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谁?”沈千行收回短刀:“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你没杀我,”女孩抬手摸了摸颈肩的伤口,她端详着手指尖自己的血:“言寄和陆挽倾如果没死,现在应该已经从地下宫连接的护城河出口逃生了。”
女孩说罢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的血,一脸诡异的笑瘆得沈千行咽了咽口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已经信了,不是吗?”女孩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色。
“好,”沈千行下定决心:“那就劳你带路,我们先找到言大人和陆大人,再说救人之事。”
沈千行转身没入夜色,身后的大火已尽数熄灭,残留的暗火和滚滚浓烟在身后逐渐模糊,女孩一言不发跟着沈千行转身,她亦步亦趋跟在沈千行几步之后。
茂林深处的洞穴里,死一般的沉寂。
言寄刚从扯到伤口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却又对上陆挽倾玩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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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寄:“……”
陆挽倾:“小伙子身材不错啊。”
言寄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哈哈过奖了。”
“唉,”陆挽倾暗戳戳挪到陆挽倾面前,直视他的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条木棍,木棍串着未烤熟的鱼:“你身上好多伤啊,咋?你经常跟人干架?”
“男子汉身上有几道伤疤算什么稀奇事?”言寄不以为意的轻笑:“唉你鱼烤好了没有?我好饿啊。”
“等下,马上就好。”陆挽倾收回目光,又重新把鱼放到火上去烤。
言寄看着陆挽倾的背影,默默低下头,然后看见了自己光着的大腿。
言寄:“……”
“我裤子……”言寄轻咳两声。
陆挽倾把挂在一旁的衣裤头也不回地丢向言寄,然后继续默默烤鱼。
洞外天已渐渐亮了,陆挽倾给言寄换了药便开始清理火堆和鱼刺,拔营之前必须要破坏掉扎营的痕迹。
“静安寺既是顾宁一人的手笔,那他自然也知道我们会从何处逃生,”陆挽倾道:“我们得赶快离开。”
“嗯。”言寄点头:“得先找到沈千行。”
两人沿着护城河岸的方向走,以大片茂林为掩体朝徐州城进发,一路下来并未遇到任何关于顾宁的痕迹,按理说,清平王应该会派人拦截他们才对,可一路上别说是追兵连一根毛都没见着。
陆挽倾不免有些忧郁:“这顾宁为啥不派人追杀我们,难道我们就这么不值得花费人马追杀么?”
“你一天天想些什么呢?”言寄无奈扶额:“他没有派人截杀我们只能说明他已经在城内布下了杀局等我们呢,他知道我们绝对会回到徐州城的。”
“他怎么知道我们会笨到还会回徐州城自投罗网?守株待兔也不是这么守的啊。”陆挽倾对顾宁的智商表示同情。
“呃……”言寄提醒她:“我们现在不正在回徐州城自投罗网的路上吗?”
陆挽倾:“……”
陆挽倾停下来恶狠狠瞪了一眼言寄:“就你会说!”
言寄忍着笑意:“倾倾,你还是这么笨,两句话就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了。”
话刚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陆挽倾回过头,眼神带着一股陌生的冷:“别这么叫我,我们之间没这么熟。”
“是在下唐突了。”言寄垂眸抱拳,他不敢去看陆挽倾的眼睛,他怕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
气氛一下子凝固,两人谁也不说话,言寄抬头看去,走在前面的人身形瘦削,颈背却挺的笔直,好像自从那一年她骑着骏马在他面前转身离开,他看着少女孱弱却坚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开始,他便只能一次又一次望着她的背影,瘦小,孱弱,坚挺。
言寄想的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陆挽倾已经停下了脚步,一个趔趄,言寄猛的撞上陆挽倾,下巴磕到了陆挽倾的头,陆挽倾吃痛,忍着一股怒气一把拉过言寄躲在一处矮树丛后面。
言寄这时也才发觉不对劲,有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听声音应该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陆挽倾嗅了嗅鼻子,朝言寄点点头。这气味是顾宁身边那小丫头准没错了。
陆挽倾一面拔出半截剑,一面对言寄做口型:一会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
言寄抿唇摇了摇头。
陆挽倾拉下脸,伸出半个头去窥看敌人的动向。
来者正是顾宁身边的那丫头,小丫头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方,丝毫没有戒备的意思,反而有种来山里漫步的散漫感。反而跟在她身后的年轻男子时不时四处看看,一脸的紧张。
陆挽倾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不确定的拿手肘撞了撞言寄,以眼神示意:那是沈千行没错吧?
言寄点点头:“错不了。”
陆挽倾一惊:“你怎么说出声音了?”
言寄站起身:“你也是啊。”
陆挽倾来不及阻止,言寄已经大笑着剥开树丛走了出去:“沈兄,你可来了。”
陆挽倾:“……”
小丫头:“……”
在场的大家似乎都没有料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会面。
沈千行倒是淡定:“言兄伤势如何?”
“无碍,”言寄动了动左臂:“沈兄情况如何?”
“有了些眉目。”沈千行想了想:“陆大人呢?怎么没和言兄在一起?”
陆挽倾也从丛林钻出来:“沈兄别来无恙啊。”
“陆大人没事吧?”
“我没事,”陆挽倾看了看一旁安静的女孩:“倒是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这次多亏了嫣嫣我才能找到你们,”沈千行解释道:“是这位嫣嫣姑娘告知了我你们的行踪我才能找到这边来。”
“你们命还挺大,居然一点事没有。”嫣嫣啧啧叹道。
“谁说没事?”言寄很合时宜得露出耷拉着的手臂。
“好了,”陆挽倾打断言寄的矫情转头问嫣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嫣嫣声音软下来:“救出惜梦姐姐。”
“你不是顾宁的人?”
“是,可我还是要救惜梦,她背叛了主人 如今又落到主人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得尽快进城,”沈千行道:“白日里人鱼混杂,清平王不敢轻易出手,我们也相对安全些。”
四人一路向南,徐州城门增加了许多守卫,来往盘查也严格,只许进不许出。四人往脸上抹了点泥巴,便轻易混进了城。城中热闹非凡并无异样,茶楼酒馆饭后闲谈又多了一件静安寺大火事件,三五成群高谈阔论,发表感想。
四人包了间酒楼包间。
沈千行从怀中拿出一沓信。
“总共十二封,”沈千行把信放在桌上:“信中内容我大致看了,都是清平王与北齐来往的信件,包括了制造军火,暗中培养兵马粮草,帝京城防图还有……”
沈千行看了一眼陆挽倾和言寄才犹豫道:“四年前的北启之乱。”
陆挽倾面无表情,言寄斜眼看了一眼陆挽倾,而后对沈千行道:“辛苦沈兄,对了朝廷那边可有消息?”
“嗯,”沈千行点点头:“我已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帝京,不日便会有消息了,送信之人是在下之前调职到这边的心腹,言兄不必忧虑。”
“哎我说,”一旁的嫣嫣有些看不过去了:“你们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大声密谋合适吗?”
“我们都已经送上门来了,还怕你去告密?”陆挽倾看着长街尽头宏伟壮观的王府淡淡道。
嫣嫣翻个白眼继续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发呆。
“我和沈兄前往王府会会顾宁,言相就在这里接应我们。”陆挽倾把桌上的信封往言寄面前推了推。
言寄垂着头不说话。
“的确,”沈千行在一旁帮腔:“言兄受了伤,实在不便,陆大人此举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嗯。”言寄不情愿的嗯了一声,把桌上的信件尽数收起来放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