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失断、肇战(六)

在这次争执之后,卫夏二人的兄弟情义愈发冷淡了。卫怀开始厌恶夏元龙那冷峻的面孔,他没曾想夏元龙只认改革这个名目,而与他并肩作战的挚友似乎只是一件工具罢了:一旦脱离他所信奉的意志,便要遭受前者骨子里的鄙视。他不愿再留书院片刻,尽管自己的府上也不太平,可百姓的骂声甚至还能让卫怀清醒些。

渐渐地,察觉到异样的盟中众人开始各立阵营、拉帮结派,拥护夏元龙的居多,都撺掇着他自行行事,拯救书院于水火之中。

夏元龙也很想把目前这乱糟糟的局面收拾一下,但他终念于和卫怀的长年情分,不愿背地里玩弄这种阴谋,遂严斥众人道:“卫先生虽在大家面前提了辞职的事,可尚无定论,我亦不得做主。汝等若是为一己私利,党同伐异,岂不有愧本心?元龙一日在此,一日不使邪风作祟!”

众人皆默然无言,不敢再提及此事;夏元龙因此识了几个人的真面目,只是碍于危难在即,不宜内耗,仅仅暗加贬损而已。

但夏元龙素来是个执着的人,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便另辟蹊径,直接来找叶永甲商议。他本人却不在衙门,夏元龙吩咐衙役,拿张椅子,就坐在二堂上干等。

此时叶永甲在运渎前察看水势,见衙役来报,忙问何事。

那衙役向后一指:“夏司业现在衙门,欲与大人商议公务。”

“公务?”叶永甲一紧眉头,“好。我知道了。”

他先有条不紊地打理完眼前的事儿,然后心急如焚地离开运渎,叫随员打官轿子来,抄近路奔府衙而去。

轿夫得了命,本要从卫府门前那条大街走过,谁知前面观者如堵,到处都挤满了人,轿子根本无法穿行。只好将轿杆沉沉地一放,调转回去。

叶永甲也听得外头的吵嚷之声,便拨了拨铜铃,停下轿子,从帘子里伸出头来,问道:“如何不能行了?”

“禀大人,路上不知是何缘故,聚集了许多百姓,好似是在骂人。”

叶永甲歪过头一看,竟有上百号的人,或攀墙或踢门,也有的望个宅院里丢石头,发出几能裂地的声响。

“我看不真切。那是谁的住处?”

轿夫踮脚一瞧,回禀:“卫祭酒的。”

“是么。”

叶永甲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他的身子探出来,两条腿落了地,感受着头顶温煦和暖的阳光。

“我不去惹麻烦,”叶永甲站在墙根下,“远处看看就好。”

他孤零零地站在一大片空土地上,与那里的风景形成了极有意思的反差:这边天晴日丽,那边人头攒动,喊声如雷,却好似平添了一层乌云。

叶永甲是凝视着的,纵使他的表情并不严肃,而带着几分取笑玩味、冷眼旁观的意思,但改变不了的,永远是那个满含深意的凝视。

他的心神立刻飘了过去,像是把视角一下子拉近了,陷入了那片无法形容的狂热,看清了围观众人狰狞的面庞。这些人的五官都快撕裂了,眼睛瞪出一道道血丝,如看仇人一般瞄准着卫怀的府门。他们的话语也愈见清晰:

“卫怀,你的鬼话都到哪里去了?!你以前发了誓的,要带我们脱离苦海,如今怎么没见到新政出来?我们本要有的东西,都是被你糟践坏了!”

有个自称是卫怀学生的读书人又挡在门前,空口声称:“这卫祭酒恐怕是收了官府的银子耶!”这话仿佛一把柴火,将现场点燃地更加旺盛。

叶永甲虽不记得卫怀何曾说过类似的誓言,但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成了确凿无疑;至于那位‘学生’,也是知府所知道的,是个豪绅田户的公子,他家里被卫怀没收的土地,昨日才因新政被废而夺了回来。

最该声讨的敌人就站在眼前,但他们却一味轻信,去辱骂那个曾伸张正义的院长。他知道,百姓们受着税赋的重担、地主的盘剥,便渴望出现一位救民的圣人。他们愿意狂热地追逐这圣人,愿意为他扛起布满鲜血的旗帜;但对于新政,却只是翘着脚尖,远远相望——他们认为思想是圣人天生就带来的东西,深不可测,难以接近,似乎只需等待这圣人操了刀,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这种狂热终究还是建立在麻木之上的。叶永甲想起了陈州那群百姓,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他突然发觉,自己对人们的情感是复杂的,他有时如作壁上观似的,嘲弄起这种麻木;有时又同样怜惜着他们的处境,想令天下之人都振臂欢呼。他想要有一天,这狂热是发自肺腑的,令敌人真正胆颤的。

他收回纷杂的情绪,眼皮一垂,暗暗叹了口气,命令下人:“走吧,上轿。”

“叶大人!”夏元龙看到叶永甲的面容,喜得双眼放光,“你真叫我苦等啊!”

叶永甲忙作揖道:“晚辈公务繁忙,恕让您多等了。”

“现在书院危急,我想整个南京,帮得上忙的就是府台您了,”夏元龙毫不顾忌地拍打他的肩膀,“希望您能协助一二。”

“说罢。”二人坐了下来。

夏元龙睃见左右有人,便用手指轻轻一沾茶水,在桌面写了‘求大人设法搭救被捉义士’几个方方正正的小字。

叶永甲认不清全部的字,但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此事稍有难处,然吾能为之。”

夏元龙抱拳相谢:“书院前途,全在大人身上了!”

“不知卫先生知晓没有?”叶永甲一敲壶盖,自然而然地问道。

夏元龙的脸色竟白了下来,沉吟半晌,便冷冷回答说:“他不必要知道。”

“您和他……又怎么了?”叶永甲揉着眉骨,不解地问,“如今更需众志成城啊。”

“他失了改革者的本心,与我绝非同路了。他是死是活,与我没有任何干系。”夏元龙言语很是焦躁,“简单说,他退缩了。”

第五十九章 杀灾、运策(一)第十一章 诛吏、免督(五)第十章 通盐、焚诬(一)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斗(六)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五)第六十六章 晋相、巡边(一)第二十八章 客返、势去(四)序章 葬女、隐世(二)第四章 伪奏、恩绝(二)第二十七章 问坊、妾逃(四)第八十六章 靖乱、治海(一)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一)第四十一章 开禁、访友(三)第七十八章 激商、稳局(一)第二十章 杜赃、劫命(一)第八十章 练军、挫敌(一)第四十四章 接驾、复衅(一)第二十三章 述怀、寻情(二)第六十六章 晋相、巡边(六)第四十六章 任旧、诈举(二)第八十四章 力劾、怒罢(四)第七十一章 疑近、防侧(一)第五十一章 速归、京变(三)第四十一章 开禁、访友(四)第十七章 禁学、黜变(三)第三章 兴业、叛主(三)第六十七章 临战、功断(五)第二十二章 死别、安魂(三)第十章 通盐、焚诬(一)第十章 通盐、焚诬(二)第十章 通盐、焚诬(三)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三)第四十二章 重逢、免府(二)第五十二章 决叛、破竹(六)第七十八章 激商、稳局(二)第三十章 议裁、赴账(六)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六)第六十五章 泣冢、正籍(四)第七十章 施诡、毅往(一)第三十章 议裁、赴账(一)第十一章 诛吏、免督(一)第十九章 砌坛、建庙(五)第五十二章 决叛、破竹(四)第七十一章 疑近、防侧(五)第二十三章 述怀、寻情(三)第八十二章 视田、缓令(一)第六十三章 同程、陌路(五)第七十九章 屡间、荣归(四)第十一章 诛吏、免督(四)第二十五章 疏渠、迎妾(二)第四十章 谋威、抚恩(一)第五十七章 托任、毁院(三)第七十八章 激商、稳局(一)第七十九章 屡间、荣归(六)第三十六章 变弊、迁任(三)第六十九章 掩灾、称圣(二)第五十一章 速归、京变(六)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斗(六)第八十章 练军、挫敌(二)第二十八章 客返、势去(二)第六十八章 政息、举新(四)第二十四章 试心、纵去(四)第七十章 施诡、毅往(三)第三章 兴业、叛主(四)第十九章 砌坛、建庙(五)第四十三章 诏任、握政(四)第五十章 叛约、陷潭(二)第四十七章 旧罪、新议(二)第六十三章 同程、陌路(二)第六十一章 失断、肇战(五)第七十五章 斩官、肃廷(四)第五十章 叛约、陷潭(三)第二十八章 客返、势去(二)第三十四章 争塾、室杀(三)第四十六章 任旧、诈举(二)第三十七章 情危、病决(四)第七十九章 屡间、荣归(七)第三十五章 释围、按罪(四)第二十七章 问坊、妾逃(四)第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四)第六十二章 曲终、人散(二)第十章 通盐、焚诬(二)第十九章 砌坛、建庙(一)第四十四章 接驾、复衅(五)第八十五章 诛相、肃朝(二)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斗(一)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斗(二)第十章 通盐、焚诬(三)第八十一章 抗政、势敌(六)第七十一章 疑近、防侧(二)第八十七章 震海、危至(五)第七十五章 斩官、肃廷(四)第十九章 砌坛、建庙(六)第三十三章 刺害、计详(六)第八十六章 靖乱、治海(六)第三十二章 赐匾、入惑(四)第九章 瞒情、谋符(二)第八十四章 力劾、怒罢(五)第三十四章 争塾、室杀(二)第一章 识旧、移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