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卷 第七十九章 门阀2

京师大学堂有地质专业,但学生只有数人;北洋大学也设有矿务专业,但人数也不多,唯有十几人;唐山路矿学堂则主要是铁路、邮电专业,学矿务的二十余人。可听说外面有几百名学生请愿,杨锐忽然明白李鸿章为什么说自己只是裱糊匠了,这国家是只能裱糊的,因为不如此,你就会得罪许多人物,然后被他们围着。

负责护卫的李子龙出去之后回来道,“总理,卫戍司令部已经去调动军队了……”

他话一调兵杨锐就不悦,“谁干的?撤回去。我倒想看看这些人有什么可怕!”他说罢就不顾阻拦就出了门,李子龙见此只好带着人贴身跟着。

杨锐出门看到那些学生打着的横幅时,顿时感觉这请愿是有准备的,这不是床单写就的,而是红布制成的,是以在人群里异常耀眼。

大理寺在刑部街。是满清官衙中唯一座西式的,带钟楼的三层大理石建筑,文艺复兴风格。造型是一个横着的‘日’字,造的高大。看上去极为宏伟。后世因为修人民大会堂,是以杨锐只在这个时代才看到。他走出大理寺走下台阶的时候,站在大理寺围墙外的学生便冲过法警,堵在他面前。走在他们前面的,不单有前段时间天求过情的张相文,各报记者,还有京师大学的外籍教员——几个日本人,虽然现在聘用的日本极少。但京师大学堂初建时基本参照日本大学的痕迹还是无法磨灭。

“总理大人,草民张相文代表京师大学堂、北洋大学堂、唐山路矿学堂、南京路矿学堂向大人请愿,吴老先生是地质界的前辈,而章演群先生则是地质界的新秀,此两人之前因为办事糊涂触犯国法,还望总理大人能网开一面,撤销公诉。”

张相文是中国地学会的会长,1900年的时候还在南洋公学任教,和章太炎、蔡元培都是旧识,甚至复兴会天津总部白雅雨还常说起他对革命多有帮助。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今天却站在自己对面,向自己请愿。杨锐心头掠过张相文的种种往事。接过他的请愿书,虽然没有打开,但他还是闻道里面腥味,上面的文字是用血写就的。

“张老先生,我会让人把这份请愿书转交给沈家本大人的。”杨锐不想对请愿者过多的表态,这些没有头脑的炮灰没有什么好谈的,他转过身交代李子龙道:“你马上让人去拜会沈家本大人,将这份请愿书交给他。”

杨锐如此平静的出来接受请愿书出乎大家的意料,但他把请愿书让人转送给沈家本的时候。诸人不解之下却有些恼怒,一个学生在里面喊道:“总理大人。您是一国之长,请愿书为何交给沈大人?”

他此言一出。旁边的学生也是附和,杨锐忽然笑起,他道:“我虽然是一国总理,可依然还要出庭受审,吴仰曾和章鸿钊现在涉嫌泄密国家机密文件,已经被督察院提起公诉……”

杨锐话还没有说完,底下的学生就开始乱了,一个声音喊道:“那是因为吴老先生阻止临时政府卖国,所以才被告到大理寺。”

“对啊!就是这样!临走政府借机陷害而已。”余下学生随声附和道,场面开始乱了起来。

又一个声音再道:“总理大人,临时政府是不是要把陕西油矿交给美国公司承办?全国的石油矿权是不是要交给美国人?请大人给我们一个准话!”

“对!临时政府是不是要卖国?给我们一个准话!”更多的声音大声喊叫起来,现场的气势让杨锐身边的警卫警觉的将他护的更紧。

和美孚签订合同草案的时候,杨锐就想到自己会受到质问,但没想到最先质询他的不是国会议员而是一帮学生。他目光扫过这些激愤异常的学生,只等场面平静下来才道:“临时政府和美国的交涉内容属于公务机密,我如果在这里回答你们的问题,那我和吴仰曾、章鸿钊毫无差别,都是泄露国家机密!你们是要我坐牢吗?”

“临时政府是不是卖国,国会和大理寺会做出评定。难道你们认为自己可以替代国会和大理寺?又或者,你们认为自己可以代表四万万民众?!”杨锐话说的极为响亮,把学生们的气势压下去不少。“吴仰曾、章鸿钊如果涉嫌违法,那就要接受大理寺的审判!如果有罪,那就要受到责罚!这是四万万民众代表共同商议的规则,也是一切文明国家的天则。难道杀人犯说他爱国,他就可以免刑?难道你们来这里请愿,吴仰曾章鸿钊就可以无罪?难道读过书是个人才,就可以法外开恩?诸位还是醒醒吧!不管吴仰曾有什么功劳,不管章鸿钊有什么才华,只要违法,就要受刑!有人想复辟前朝,以为人情往来,上下打点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做梦!”

杨锐话说完便走,但张相文早就在一边拦着了,他一拦,剩余的学生们也围了过来,这一堵。只把他上马车的路给拦着了。李子龙这边的卫队看着前路被封,很是发慌。但杨锐在人圈之中却并不着急,他很想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花样。是喊口号还是刺杀,他都期待。

“总理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何不能放人一马呢?”张相文看着并不着急的杨锐,不由开口相劝,学生们太嫩了,根本起不到作用。

杨锐看着他笑,“张老先生,哪怕你帮助过复兴会,但要是你违法。也一样受刑!”

“老夫不怕受刑,可吴老先生万不能受刑!”张相文道,“国家储才不易,千万要爱惜人才!”

“你到底是爱惜人才,还是为了人情?”杨锐道,“有才就可以免刑?那学历不成了免死金牌?我直言吧,哪怕大理寺宣判全国读书人都有罪,我也赞成把他们全部枪毙!要说是为了人情,难道你的人情比天还大,可以置身于律法之上?你是皇帝吗?”

“你!”张相文本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办中国地学会曾得到吴仰曾诸多襄助,这才不断想办法为其求情,现在被杨锐之言只戳要害。顿时一时语塞。

“张老先生,还是让学生让开吧,你们对我请愿完全无效,还是请审判的法官轻判吧。”杨锐道。他之前的责问已经把张相文绕晕了,却不想一说审判,张相文忽然想起了这次请愿的目的,当下大声道:“你让人撤诉,我们就回去。”

“那你们就等一辈子吧!”杨锐说完就在大理寺的阶梯上坐了下来,身边的警卫围成一个圈。把他和请愿的诸人隔开。

他如此一坐,外面的学生顿时看不到他的人影。但知道总理大人坐下之后,这些人倒是没了办法。他们本以为诸人一请愿,杨锐接过请愿书之后总会温言相劝,却没想杨锐接过请愿书却转交给了沈家本,现在也不着急走,只坐在这里和大家干耗。

官衙街本是中央政府办公的密集之所,总理大臣在这里被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之前被杨锐命令回去的部队,收到卫戍司令王孟恢的命令又调头往大理寺赶来,而当知道堵住杨锐的是张相文后,官衙街上的章太炎和蔡元培以及其他各部的官员也赶着来了。不过在他们到前,几个记者倒也是做下和杨锐聊上了。

“总理大人,有传闻说吴司长是因为反对临时政府出让陕西油矿而被您命人逮捕,并不是因为泄密一事,请问这是否属实?”

“如果这属实,那么吴仰曾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状告我侵犯其人身自由。”

“总理大人,吴司长庚子年间曾力拒俄国侵占开平矿,于国有功,他即便有罪,是不是也应该免于责罚?”

“呵呵,复兴会每一个人都于国有功,是不是任命都可以犯法不究、杀人无罪?”

“总理大人,临时政府和美国现在关系极为密切,请问美孚石油是不是将获得石油探勘权和优先权?”这次问话的人杨锐认识,是远东时报的w.c.唐纳德,在京城是和莫里循齐名的三大洋记者之一,他的中文虽然流利,但很怪异。

“对此我无可奉告!”

“您的回答让我认为您是在心虚。”唐纳德不愧是名记,见杨锐嘴严就直接挖坑等他跳,但幸好杨锐对其不屑一顾。

“总理大人,有人说您自小在美国长大,所以对美国很有好感,请问这是不是临时政府和美国交好的原因?”

“我还在英国伦敦旁听大学课程呢,我的知识绝大部分是英国老师教的,为何你不问问我对英国的好感?”

“总理大人,为何天津水师学堂的严复先生也会被解聘?严复先生……”

“严复还好意思说他是水师学堂的教员?作为一个军校教员,不研习教学只做翻译,我要是他早就辞职了。”杨锐看着问话的青年,觉得他不像记者,而后反问道:“你是哪家报纸?”

“啊,”青年有些惊异,当下道:“我,我是京话日报的。”

“你们的报纸……”杨锐看过京话日报的,“要再是不改文风,怕是没人买了。”

……

乱七八糟的对话间,杨锐说的最多的就是无可奉告。他正想和请愿的学生耗下去的时候,一身麻衣的沈家本出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不单有法官还有法警。和杨锐的强硬不同,他的表情甚是严肃。特别是看到杨锐居然被一大帮学生堵在大理寺门口,他当下就喝道:“大理寺重地。拦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快些退开!”

沈家本发话,旁边黑色制服的法警立马冲了过来,本已疲惫的学生被这样一喝一吓,顿时散开去不少。沈家本径直走到杨锐跟前,拱手道:“总理大人失礼了!”

“哪里哪里。还要感谢沈大人解围。”杨锐此时已经站起,马车也挪到跟前。此时学生未走,不是客套的时候,问候之后他正上马车。侧身进去的时候却看见那些驱散的学生远远的看着这边,他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九年前爱国学社那些学生在雨夜里等自己,心中热流涌过,忽然伸手招他们过来,那些学生本被法警赶出了大理寺的院子,现在见他招手,有些胆子大的却又回来了。

“今天我看到你们又高兴又忧愁。高兴是你们忧心国事、热爱国家;忧愁是你们很多时候盲目冲动,很多时候不实事求是。

我们是一个全新的国家,但同时又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这个民族要想重获新生,那就要改变现在这一切。或者更确实的说,除了老婆孩子,什么都要变!没有这样的决心。我们无法复兴。而在这些改变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同学们,你们想过没有,对于这个全新的国家,最最重要的是什么?”

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唤起大家的思考,杨锐猛然大声道,“不是实业救国,不是军事救国,不是教育救国。更不是人情救国、人才救国,而是法律救国!!何为法律?就是国会制定的宪法。她就是自由、她就是平等、她就是秩序,没有她、不遵守她。那实业是空,军事是空,教育也是空。因为法律成空,到头来我们面对将是一个官商勾结、军阀混战、教育败落的国家。

同学们,醒醒吧!不要再以道德去看这个世界,而要以法律去看这个世界;也不要人云亦云的去看周遭的一切,而要实事求是的去看周遭的一切。吴仰曾章鸿钊违不违法,要看证据,妄听人言只会冲动;临时政府卖不卖国,国会自会评判,脑子一热,口号一喊于事何补?”

杨锐劝说着那些学生,话语只说的他们低头,他乘此机会再道:“我们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是地质系的,你们为何而来?还有那些本是地质系的,你们又为何而来?还有张老先生,你又是为何而来??……,你们不说,但我知道。朋友之义、师生之情、同窗之谊,你们是为这个而来。可你们知道吴仰曾和章鸿钊所犯何事?你们真的可以确定他们是为了保矿才泄露机密?

你们不知道!你们很多人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你们只是为了情义不得不来请愿,因为不来就是不义,不来就是无情。说到底,你们就是一些被情义绑架了的可怜虫!你们和那些不得不缠脚的女子有何差别?在那些女子看来,小脚才能嫁个好婆家,大脚没人要;在你们看来,不情不义将招人唾弃,有情有义才被追捧。你们到底有没有哪个人是真正独立自由的个体?有没有哪个人敢想自己之所想、做自己之所做?

以前的中国是人情社会,那些达官贵人、士绅富商,联姻的联姻,结拜的结拜,整整的弄出一个大而不漏的关系网。在这个网里面的,就是上等人,他们办事只讲人情、不说制度,他们犯事只看权势、不依法律。吴仰曾章鸿钊被抓,为此辞职的官员超过三百五十人,为其说情的超过千人,他们有的说人才不易,有的说仁者爱人,有的说保全大局……

放屁!这些都是幌子,都是借口。他们最怕的就是以前那种只讲人情、不说制度的社会不再,最怕的就是以前那种只论权势、不依法律的官场不再,因为一旦如此,关系网上的任何一人都不再是上等人、不能从中牟利、不能作威作福、不能非富即贵。

他们害怕,正因为害怕才用情谊为绳索,绑你们来请愿,不来就是无情无义。无耻啊无耻!没有什么比这更无耻的事情!这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私利。就可以绑你们绑来请愿,为了成全自己的情谊,就可以肆意践踏国家的法律。他们的面子比天还大,他们的情谊比还海深。可他们心里还有这个国家么,还有这个民族么?他们把法律当何物?他们把四万万民众当何物?

以前历次鼎革,那些士绅们、那些非富即贵的贵人们,从来都不损分耗,因为皇帝可以换单士绅不换,谁坐天下他们都是上等人;有些看的准的,还能从龙有功、光宗耀祖。但是,他们忘了。复兴会发起的是一次革命,不是改朝换代!以前的那种人情关系将一去不复返,任何人不需要家世,不需要关系,只要聪慧,就能读书,只要勤劳,就能致富,只要勇猛,就能拜将。只要廉洁,就能做官,这是我杨锐的承诺。也是复兴会的承诺!”

杨锐的即兴讲演终于完了,面对他的学生毫无反应,张相文却被他说的脸色发青,一只手按在胸口,欲言不能,但他的身后,那些刚刚赶来的临时政府官员们,却在使劲的鼓掌,章太炎、蔡元培、秋瑾。这些人都鼓掌微笑的走向他,杨锐的讲演虽然是他一个人的畅想。但其实这也是复兴会所有人的梦想。

而当他们走向他的时候,远处骡车里的一个人影叹道。“不愧是叫杨锐,锐不可当,他这是在向全天下的士绅宣战啊。”

“你不懂,大选已经结束,复兴会九成的议员都是农民,他不说这种话说什么话?”另外一个人影不以为然的说道。

“二哥,这里是不行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最先说话的人影问道。

“按计划办!”另一人决断道,而后赶着骡子往棋盘街去了。

章太炎在与杨锐招呼之后去劝张相文,但张相文似乎被杨锐几个无耻骂惨了,他虽然有用情谊为绳索,捆绑学生来请愿的意思,但绝不是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而来的,章太炎去劝的时候,他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此人远去,杨锐傲然道,“枚叔兄,他想不开就让他去吧。他们这些老人啊,有几个是自由的,全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捆版着,身不由己。我们复兴会员,没有朋友,只有同志!”

杨锐的讲演不管是给学生上课,更是复兴会的会员们上课,旁边秋瑾问道,“竟成说我们要不讲情谊,那我们讲什么?”

“讲什么?”杨锐嗓子有些哑了,“讲本心!*律!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只要不要违背法律。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慈孝,国家婚乱,有忠臣。中国的伦常礼教,不但吃女人,而且吃男人,在其之下,有多少人是自由活着的?全都在礼教之下唯唯诺诺,真是一群懦夫!”在这个时代越久,杨锐也就越明白这个时代的本质,现在已经不是满清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几十年前鴉片战争的时候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

请愿一事就这么完结了,杨锐再想旁边的李子龙道:“让王孟恢把部队撤回去,告诉他不要动动就出兵,这里是北京,我们自己的地盘有什么好慌张的。还有那些学生,如果不是北京的,先给他们安排食宿,明天再送他们回去。还有王小霖那边派记者去采访一下,省得明天有报纸说我们出动军警,镇压学生。”

“是的,总理。”李子龙道,刚才被学生围着,他心中担心极了,但想不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诸事都安排妥当,杨锐才和其他几人上了马车,车子宽大,坐几个人都不嫌挤,他一上车便对蔡元培道:“今年大学招生要改一改了,你之前说的那套还是自主招生。这样下去,老师以后就是天,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政府里将全是他的徒子徒孙,根本就是个学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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