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从咸丰书局出来后,拐到了一家老字号糕点铺子,给辜尨带了一份最合他口味的糕点,这才打道回府。
摆了他一道,总得服服软,将他的毛顺上一顺才行。
辜宅依旧安安静静,她慢吞吞地踱到后院小屋,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门闩依然保持着她离开时候的样子。
门板后的屋子,静悄悄,屋内的人一点闹腾的意思也没有。
她深吸了口气,打开了门闩,一边踏进屋子,一边给自己打气。
有什么好怕的,是他理亏在先,她的底气足得很。
对,她得有底气。
想罢,她昂起脑袋,大步走了进去。
先往小榻上看去,榻上没有人。再环视一周,屋子里竟半个人影也没有。
门从外头锁上了,门里的人去了哪里?
她还来不及细想,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凌空了起来。
箍着自己的怀抱又硬又紧。
她一转头,便瞥见他古井无波的眸子。
哎呀,不好。她心里一咯噔。他的表情越平静,后果越严重。
赶紧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看,你最喜欢的金雀蓉丝糕。”晃了晃手中包装精致的糕点。
他看也不看:“你出去,就是给我买这个?”
她可劲地点头。
他随手一丢,糕点落在了屋中央的木桌上,一手抱着她,身子一歪,两个人都倒在了软塌上。
“你你你……先吃一点啊。”她有些惊骇,外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剥掉了,此刻他正认认真真地解她中衣的盘扣。
他不理会。
她又道:“我还要去做饭呐……”
他漫不经心道:“我让杨伯去准备晚饭了。”
“胡说。”她立刻找到了他话里的漏洞,“你被锁在屋子里,怎么可能吩咐杨伯去做饭?”
他轻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你把我锁在屋子里一下午?”
她蓦地有些心虚。
“就那小小一把门闩能锁得住我?”他的语气不屑极了,“你回来前,我都进出不知道多少回了。”
先前不过是看她贴着门听动静,他担心破开门闩伤了她,这才没敢动。哪知道,这小女人跑得倒快。
他一个人无所事事了一下午,估摸着她要回来了,于是又回到了屋子里。
插上门闩,等她来开门。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禁恨得牙痒痒。感情他就是要演上一回,逗她玩呢。
“你……”她一时词穷,“实在太坏了!”
他不由嘴角一勾:“别急,还有更坏的。”话音未落,她的中衣连着里衣一起剥落了。
她的敏感点他都晓得。一来二去,她被他撩得浑身发热,想抓来丝被降降温,却又被他一把夺去,迫得她直直贴上他的身躯。
他的身体比她还要热。
真是,要命。
晚饭早被抛到了脑后,她被他里里外外折腾了个遍。
起初,她很有气节地反抗了几下,谁知他在她耳边道:“最近时兴床笫间演官霸强抢民女。”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抽手就要捣他一拳,哪知拳头被他捉住啃了一口:“演得不错。”手下动作得更加放肆。
她被折腾得没有了办法,心内忿忿,这哪里是官霸,分明是流氓!
“你……这些哪里学的?”她微喘,“老实交代!”
他咬住她的耳垂:“听说的。”顿了顿又道,“脑补很久了。正好今天有了机会,试一试。”
不等她开口数落,他又来了一句:“你下午去了哪里?”
她登时心虚起来,忘了反抗:“给你买糕点呀。”
“你觉得我信?”他挑眉。
她眨了眨眼,忽而眼眸软了下来,眼里的波光能掐出水来,双臂一伸,主动缠绕住了他的脖颈。
“你不信我?”吐气如兰。
他心神一荡,登时丢盔弃甲。
信,她说什么他都信。
不信也没办法。
她只要一主动,他连思考的能力都要丧失了。
两个人都烧得厉害。末了,他将她裹到浴袍里,抱着她进了内室的小浴池。
他试了试水温,正好。
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落到温水里的时候白了他一眼。
果然早有预谋,连水都放好了,水温也调控得分毫不差。
这一眼瞪得有气无力,无意间带了股媚态,说不出的撩人。
他忽而叹了口气:“本来要结束的,谁让你又来勾我。这次不能怪我。”
许久后,她复又被抱上了床,这下真是连喘气的余力也没有了。
感到他正在帮她套上罩衫,她忍不住数落:“你这个样子怎么行?意志力这么差,小心被枕头风给带跑了。昏庸说的就是你。”
他帮她系上腰带,自己随意披上一件干净的宽袍,笑道:“你给吹?”
她耳根一红。
他把她收进怀里:“你吹枕头风,我就听。”
“好,”她当即就吹,“我要看你的刀。”
他挑眉:“我去拿,你不准跑。”
她忍俊不禁,拿手推他:“快去。”
刀拿来了,摆在了榻边的小案上。
她瞅着案上的刀,惊讶得不行:“怎么这么小?”
案上的刀还不及巴掌大,套在鞘里就像一个小小的护身符。
他忍不住笑了:“不要小看它,它很厉害的。”
她偏头看他一眼,又垂眸去看那袖珍小刀。
长得这么萌,到底厉害在哪里?
他也不解释,任由她连刀带鞘地把玩。
她随手去抽刀鞘,要把刀抽出来,他却伸手阻住:“不要抽出来。”
“为什么?”她茫然。
他沉吟。绣刀不轻易出鞘,若出鞘必要见血。
“这刀,大多近身搏斗时候出袖。”他答,“让对手措手不及,一刀毙命。”
若要放敌人到这样近的距离,大抵就是要搏命了。
她听得似懂非懂,却听话地不动那刀鞘了。
“杨伯怎么不叫我们吃饭?”她忽觉肚腹空虚。
他答:“他不会来叫我们。”
她不解:“为什么?”
“我说,近来我想给家里添个小娃娃,让他和其他下人不要过来打扰。”他一本正经道。
她一愣,立刻捶了他一拳,窘道:“又胡说八道……”
这次他不拦了,任她一拳捣进他心窝:“认真的。”
她扭头,不能和他讨论这种问题,说不过他。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他说,“韩擎要回祖家,我送送他。”
大年三十也在外头浪的韩三爷总归敌不住祖家长辈千呼万唤,要归家了。
“你就不用去了。”他又道,“他哪那么大面子,还要我们二人都去送。”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套上中衣。
她也起身,帮他捋了捋领口,皮笑肉不笑:“你俩该不会在花楼夜总会里办个饯别小宴,不方便我过去吧。”
他立刻正色:“你这一下午都折腾得我没有力气了,哪里有精力去应付别人?”
她撇嘴,到底谁折腾谁?
她也披了外套,让厨房里送来一些小菜:“吃点垫垫肚子。”
他抓起几样小菜送进嘴里,又听她凶巴巴道:“不许喝酒。”
他莞尔:“遵命。”
辜尨走了不多会儿,杨伯就来敲门。
“太太,现在方便吗?”杨伯的声音小心翼翼。
书玉窘极了:“方便,一直都很方便。”打开门便见杨伯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太太,有你的信。”杨伯说,“老先生寄过来的。”
书玉接过信:“谢啦,杨伯。”随手拆开了信封。信是谭复寄来的,却是恒宜写的。
开春便收到奶奶的信,书玉不禁雀跃起来。
她回了屋子,细细去看那封信。
信里,恒宜报了平安,细细碎碎地说了谭复带她走过了哪些地方,看了哪些风景,还嘱咐书玉天寒加衣,要与辜尨和和美美。
书玉一边看,一边弯了眉眼。老头子和奶奶这趟黄昏蜜月看来很是甜蜜啊。
末了,恒宜说,想趁时间还来得及,去祭拜一下她的双生姊妹。
书玉这才想起来,当年褚库尔家族要秘密处死恒宜,是恒汐偷梁换柱,替恒宜送了命。
恒宜也为此画地为牢,生生将自己囚在了褚库尔家族整整三十载。
信的末尾,写了恒汐的埋骨处。
南京市淮宗县太保村,西村直垄头。
书玉盯着那处地址出了神。
恒汐啊……那个她素未谋面却早亡的姨奶奶。
南京城边一家茶馆内,韩擎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辜尨。
“无趣不无趣?”韩擎皱眉,“你要在这种地方给我饯别?”
辜尨啜了口清茶:“你还想去哪里?”
韩擎瞪眼:“怎么着也得有人唱曲儿吧?”
“你唱?”辜尨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韩擎语塞,好半天才道:“得,我真败给你了。”说罢甩了张纸条在辜尨桌前。
“那个廖神医,我可给找到了。”韩擎得意洋洋道,“他在的地方正好离我的祖家不远,我就认准让这神棍给我家里头那些个老家伙驱邪了。他要不肯,爷一枪崩了他。”
辜尨拿起桌上的纸条。
纸条上潦草地写了个地址:淮宗县,西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