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千面千手观音?

正月十四那天,我带着小桔到十三家里好好吃了一顿,开心的不得了!

我终于见到了早该在两年前就认识的十三福晋兆佳氏。美女,绝对是美女!气质温婉,言行得体,我个人觉得兆佳氏嫁给十三绝对是可惜了。可是我和十三爷说了这话,他竟然说我没有见识,不识真英雄。我白了他一眼,又想抢白他两句,没想到他竟然装成不理我的样子,想走到一边去!正在这时,我偶然发现在一边捂着嘴笑的兆佳氏,刚想说什么,却意外地看见十三爷红了脸!接着,他不发一言地走到一边和别人喝酒去了,只留下笑得肚子疼的我。

十三福晋做了一切女主人该做的事情,在分别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眼里带着泪的说了一句谢谢,搞得我感动的不得了,外兼一头雾水。

邬先生,我自然是要见的,可惜老邬成了精,早就知道我一大篇子话不过是为了讨压岁钱,见面倒是先给我问好,说是祝八品女官官运亨通?!怎么和李卫的话一样?他一介布衣向我问了好,我就不能再装小孩向他要钱了,我哭呀!又少了一笔收入!

我的迷语不过是一些常见的迷题,猜来倒也容易,只是包了角的酒令让他们这一群人笑的半死,清风道长的酒令是:‘得笺者自饮一杯,席上无妻者陪饮’。数了数这帮男人里竟有九个人是没有妻子的,这一杯喝的极痛快。

李卫本来粗浅,只猜到一个谜底是风筝的谜条子,可是当他乐呵呵地拆开酒令时,上面写的却是:‘执令者作诗一首,下首者代饮。’这首诗没把李卫难为死,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李卫盯着院子里的假山眼睛发直,又是抠手又是挠头的想了半天,最后才摇头晃脑地吟道:“远看假山黑乎乎,上头没有下头粗。要是把它倒过来,下头没有上头粗。”他这一首诗吟完,我们这些在座的人差点乐死!还有两个后生笑得从椅子上掉了下去。我觉得挺好笑的,可我身旁的小桔却翻着白眼骂了一句:“粗俗!”这可不是我心中心平淡如菊的小桔了?!奇怪呀奇怪!

和四爷再次再面,我笑着向他请安问好,他淡淡地点头无语。看上去好像和平时一样,其实我们却在无形中远离了对方。他不再笑着看我,我也不再肆无忌惮地和他玩笑耍乐,我们只是淡淡的。

过完了年,我自然要到礼部和内务府报道,接见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八爷,而是一个长了八字胡的小老头,翻了翻今年任职的文档,头都没抬地让我签了文书,我就算是正式签到上班。隔了一天,他们把我分到内务府掌礼司礼乐院里,每天的“工作”就是看各地贡上来的表演节目,先是看节目单,再从节目单里找出比较适合的节目加以审核。其实我是一只菜鸟什么也不懂,不过每天和一大群美女帅锅在一起是我极愿意的事情。

但也有比较讨厌的事情,就是和一帮老头老太太争论哪个节目好看,哪个节目不好看。有的时候我认为很漂亮,这个那个老头儿就认为不合礼仪,或不合情由,或不合这个,或不合那个。反正就没有特别合的东西!偶尔也有我们一起都认可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很古老的节目,比如满族传统的莽式舞蹈。反正我每天工作的很充实,也挺有意思,最最高兴的事情是:我一年有四十两银子和八百石米的奉禄!虽然不多,可是我的劳动所得!每每想到这个,我就会仰天大笑,小桔说我是财迷,还有自恋倾向。

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我看着满街一个月没剃头的男人就知道,这些大多是汉人!八旗子弟才不在乎什么“正月里剃头死舅舅”的说法,都顶着油亮的脑门子满街上窜达。我想着前几天就和李卫说好,要他去八宝楼给我买半片酱猪头,也不知道今天送来没有?一想到八宝楼的猪头肉,又馋的我边流口水,边往家里赶。

说起来李卫真是够哥们儿!这一段时间有事没事都往我这儿跑:今天我买点囱煮,明天给我送点笋干,最可笑的是那天竟然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番石榴显宝。其实这些东西虽说不值钱,可我还是很高兴的,只是有时候我有点奇怪,这点子破烂也值当他一趟一趟地往我家里送!?

自从大哥回到京里,小桃已正式开了脸,成了我大哥收房的大丫头,上个月又作了胎,成了我家里的重点保护动物之一。这几天我只要看到酸了吧叽的果子蜜饯就买点回去“孝敬”她,乐得她一张小脸笑成了小佛,当然也胖成了小猪。

今天我又在街边买了串一米来长的糖葫芦,乐呵呵地扛着往家里走。刚到家门前,我就被后面赶上来的小太监王福叫了回去:皇八子不日即与皇上出巡畿甸。临走之前临时考查,要看看我们这几天准备的节目。唉!!我的猪头肉,晚上再说吧!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八爷,当然以前我也在王府门口见过这么个人影,只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他一副笑面,似乎每时每刻都含着笑意,远山眉,直鼻薄唇,绝对算是美男子!可想而知他的老娘一定非常,非常漂亮!可惜他妈咪好像去年就过世了,我想见美女的愿望可以算是落空了。如果说男人看到女人的第一眼要看女人的外貌,那么女人看男人的第一眼应该是气质吧?我觉得要是和四爷相比,八爷的气质更亲和,再加上从见礼到问话,他总是和风细雨的口气,让人觉得此君非常附合古人对于谦谦君子的定意,所以他“八贤王”的美名也就不足为奇了。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情在皇子中间是比较常见的,所以我不打算让他的美貌迷惑了我!!

“哪位是日前皇上钦点的掌乐女官?可否一见?”八爷能把笑容保持在一个衡等不变的情况下问话,真是不容易。要是在现代,这本事能当明星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人在我身后推了我一下,我这才跨出一步,过去请安说道:“掌乐纳喇·敏慧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说完我悄悄抬眼瞄着八爷,只见他也正在望着我看,我今天穿着平常宫装,天青的太平旗袍配了个小把子头,虽然干净利索,但不免有点苍白,再加上今天为了早点回家,我连花盆底也没有穿,个子上可是矮了一大块呢!早知道我能见到八爷这样的大帅哥,我好好打扮打扮才是,也不能太丢自己的面子吧?

“不用多礼,敏慧姑娘是皇阿玛钦点的女官,才学上自不用说,眼光更是老到吧?”他看了我一眼,便又低头用茶,只是他问出的话却让我觉得有点招架不住。

“敏慧从未涉及宫中礼仪,近日所做功效也多亏着司里面诸位老师的教知点拔。此次奴婢蒙圣上恩典,得见天颜,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效力。才学眼光之言奴婢实不敢当!”我自已挺满意我的这一番咬文嚼字,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糊弄的了这个老八同学?

“哦?既然敏慧姑娘如此自谦,不如请各位郎中、主事共同看看这几日来掌乐所选的节目?”八爷一语之后,我们这些小官儿自然是忙忙叨叨地四处准备,先选了四个节目,把单子递到八爷面前,八爷竟然说让四个全演一遍!TNND,四个节目演完不得到半夜?我晚饭还没吃呢!

可是我也就是心里抱怨抱怨,嘴上哪里敢说出来。忙安排下面准备演出:东海莽式传统的腰铃舞和喜起舞各一台,二十人陕西锣鼓舞一台,江南丝竹乐坊一台。节目的准备上我是没有费什么心的,因为这里从郎中到司祝,就算是太监都比我有经验吧?反正不过是应我的名字报给八爷听的,我也不甚介意。看着八爷一点也不着急地稳坐在台子下面,我想今天是得做好八年抗战的准备了!

四个节目还没演完,已是掌灯时分,我饿到没了知觉,还得在一旁陪着老八这个混蛋,一边看节目一边讲解各个节目的意义,另外就是看着他面前摆着的四时点心流口水。其实他和我心里都明镜似的,他对这些节目的了解远远超过了我这个刚进门的菜鸟。看着他温文的笑容,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悲。每一年每一天都挂着这样的一副面具不累吗?又想起他为王峙霖保媒的事情,时过境迁,他可能都不知道我就是那个他曾保过媒的女孩吧?用虚伪的面孔对待所有人以后,他还有自己的心灵,自己的愿望吗?是不是也在对所有人表演之后,欺骗了自己?

节目终于演完了,胤禩却还神采飞扬、神气十足,我已经是霜打的茄子,一点劲也提不起来。他又提了几点意见,最后说道:“我看这江南丝竹没有什么新意,不如由敏慧姑娘牵头,排出一台新的节目来,一切银钱调度只跟我说。这几日我陪圣上出京,不日回京再看敏慧姑娘有什么新节目可好?”

我恨的咬牙,却不敢发作,只好小心翼翼地回道:“敏慧才疏学浅,难当此大任!”

胤禩却笑着说道:“敏慧姑娘不用推辞,就这么定了,我还要准备明日和皇阿玛出京的事情,就不久留了。今日是初一,我十五再来看敏姑娘的新安排。”说罢也不等我们列队恭送,径自走了出去。唉!我自横刀向天叫,留下哭声震群星!这老八也不是来看什么节目,纯粹就是来找我麻烦的。

回到府里我连饭都没吃就上床睡觉了。tomorrow is another day!

邬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仙风道骨,听说我要找他取经,他竟笑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事情,对敏慧你来说本就不难,只要按着你自己的性子做就可以。八爷也不是真的三头六臂,此番事由不过是探探敏慧小姐你的水有多深。你怎么想就怎么做,你缺什么就向他八爷要什么!保证你万无一失。”

我听了一头的糊涂粥,又跑去和十三喊冤,十三听了笑着问我:“用不用我找几个人,替你揍八哥一顿?”我看着十三爷一脸的笑容,我想先揍他一顿!

倒是李卫帮我,说:“敏姑奶奶,你要是实在编不出节目,我给你找烟波楼的凌波仙子来!她的凌波舞那是京里一绝呀!”我一听忙问他烟波楼在哪?他说是八大胡同里最红的一家!我气的转身就走。

事到了如今,谁也帮不上忙,我只能按着自己的想法瞎忙活,咱不会写,咱还不会抄吗?咱不能编,咱还不能山寨吗?反正我手下会跳舞的女孩有的是,只是是灯光背景,编乐写谱都颇有难度。不过我深信一切都是可以用银子打造滴!

在我不懈努力了七天之后,大清版《千手观音》华丽出炉,别说,效果我还算是满意。

我先带着二十个小丫头四个小太监的舞蹈队在四爷、十三爷的府里演了一圈,受到一致好评之后,各寄出帐单一张:四爷家收演出费五十两。十三爷家收费二十两,(没办法,十三家比较穷。)最后!我向八爷报销了两次试演的灯火油纱等各项支出。呵呵,除去给各位乐师演员的赏钱,我净赚五十两。还通过这两次的试演提升了队伍的自信,增加了表演的经验。哇噻,我简直是天才嘛!

二月十五那天,胤禩还真没忘了这回事!只是将表演的场地换到了他自己家里的庭院,害我一早上就跑去八王府里安排背景台布,灯光照明。等到掌灯时分,台下竟坐了满满的半台子人,前面的胤禩我认得,旁边的几个人我却从未见过,大概也就是老九老十老十四吧?反正事到如今,我也没工夫多想,乱七八糟的准备出场,安排人员,最后的调度一遍人手安排。偶又当了一回导演呢!过瘾!过瘾!

由于有过两次的演出经验,这次的演出很顺利,到结束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的叫好声和掌声。我看着这些小宫女小太监都累的够戗,便张罗着收拾东西准备出府。皇上老爷子真的要看这个节目时,这些东西都还有用呢!没等我收拾完,八爷的管事跑来传话,让我上前回话。我又匆匆丢下所有的事情,跑到前面去给多位我不认识的大爷请安。

胤禩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倒是坐在他旁边的胖哥哥一个劲儿地看我。我猜这个是老十,谁知老八的一句话吓了我一跳:“这是九爷,刚才他夸你这一曲《千手观音》很有大师风范!”

哦?哦哦哦……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老九胤禟?不应该是个美男子吗?怎么一张大饼脸,眼神还有点呆,怎么看也不像是京城里有名的大财主呀!难道他是大智若愚?不可能!我个人感觉老九是肾气不足以至脸上浮肿苍白,说白了,就是老九有点房事过度。

九爷旁边坐着的老十胤俄却是英气十足,比较帅呆!虽说他不算是美男子,却有几分丈夫气概。再边上坐的老十四胤祯和老四长的一点都不像,倒是和十三爷长的有相似之处,我想一是因为他还年轻,二就是他眉宇之间的杀气不可小觑!他可是未来的大将军王呀!我逐一给几位皇子见过礼,老十竟然笑说道:“九哥,醒醒!再盯着敏慧姑娘看一会儿,就盯到眼睛里拔不出来了!”说得老八和老十四都笑了起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胤禟,果然他刚把眼光从我身上调开,看着他那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几岁的肚皮,我就觉得恶心,忙起身回道:“八爷,奴婢的台子物什还没有收拾好,只怕圣寿节还要用的,八爷看这台舞蹈若是可行,奴婢就带着她们回去好好的练;若是不好,请八爷明示,奴婢改了重新编排。”

“这舞是极好的,难过你想的周到。只是人还是少了点,圣上六十大寿,不如你将人手再加几组,变成千手千面观音。银钱的事情还是照旧,有事找我便可。”八爷看来是极满意的。

“若是还想要什么,来我府上找我也行。”老九也开口说道。

我想起这几天我一直想要一些西洋镜,只是现在京城里只有老九开的杂货店里有的卖,并且价格极贵。我便提出想“借”几面大一点的西洋镜,没想到老九这个大财主一口答应下来,让我随时去找他,他批了条子我就可以去他店里“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