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豫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眼角了一下,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目的?”
荣安第一次心虚了,她低着头不敢看宗政豫的目光,也不敢答话。
她知道,若是宗政豫真心爱她,那她这句话说出,将会对宗政豫产生多大的伤害。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吗?”
荣安叹了口气,却不做声。
“我只问你一句,你要如实回我。”宗政豫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你说。”
“在你心中,到底把我想成了什么?我宗政豫从来不在乎外人看法,但对于你,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自始至终,荣安都没有跟他直视,宗政豫心里难受的很,硬是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压迫的口吻道:“看着我!我要知道真相!”
荣安退无可退,只好对上他的眸子,宗政豫的眼眶竟微微有了湿润,却是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个清楚。
“你要听真相,好,我给你。”荣安神色不变,手心却是紧紧攥在一起:“你狂妄自大,城府颇深,只要能达到目的,根本就不在乎人命感受,你身边只会留着对你有用之人,而对你不利的,你都会费尽心机除掉,因为你太过自私也太过极端,绝不会容许有你无法掌控的局面出现,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也说我聪明,我很难不怀疑,你是想利用我达成你某种目的。”
宗政豫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仿佛在看另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的手从荣安的肩膀缓缓滑落,身子摇晃向后退了几步,神色寞落,唇角却是渐渐裂开弧度。
“很好,很好,你说的,的的确确是我宗政豫的作风,只是有一处,我虽这般狠辣,对你荣安的心意,却是没有半分虚假。我承认,一开始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仅仅是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可现在,那种心思早就烟消云散,我想要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我真的想要你,而不是,我需要你。”
荣安忍着心里难受说出那番话,以为宗政豫会对她彻底死心,毕竟宗政豫心高气傲,怎能听得进旁人这般诋毁。
却没料到,宗政豫竟是哑着嗓子在向她解释。
哪怕当初她还对宗政豫有一丝疑心,可是到了现在,她已经能完全相信宗政豫对她的心思。
“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戒备,所以始终不敢敞开心扉坦诚相待,而不是真的因为你对我完全没有男女之情,若是这样,我愿与你承诺,若是我对你的心思有半分欺瞒,定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宗政豫看的这样透彻,可荣安还在徘徊,也还在踌躇不前。
直到宗政豫红着眼眶发下毒誓,她才闭上眼,任由眼角一滴泪珠划过。
“荣安,我说过,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慢慢想清楚。”说着,宗政豫从袖口摸出一枚铜钱,放在荣安手心。
“给我这个做什么?”荣安睁开眼,看着手心静静躺着的铜钱,一时猜不透宗政豫的用意。
“若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如,就将它抛起,任由它下落。”
这种伎俩荣安早在小时候就遇到过,每当她纠结的时候,她的养母就会给她一个硬币,让她抛出,根据正反面来决定事情。
难道,现在关于感情的问题,也能这样草率地取舍么?
荣安的脸色渐渐冷起,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种办法既愚蠢,又幼稚么?”
他对待这段感情,不是格外上心,格外慎重的么?
“我让你抛铜板,并非是为了让上天决定,而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看荣安依旧不解,宗政豫苦笑一声,说道:“当铜板落下的那一刻,你就能明白你内心真正想要的。”
只这一句,便让荣安怔忪当场,原先抛过那么多次硬币也没想到这层意思,可他却把这其中道理明明白白地讲了出来。
当铜板落下的一瞬间,就能明白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
荣安手中握着铜板,却没有半点动作,宗政豫叹了口气,说道:“我既然说过我会等,便不会逼你,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宗政豫说完,深深望了荣安一眼,也不等她说话,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荣安手中仍旧紧紧握着那枚铜板,片刻不得松开。
是夜,宗政豫房间灯火通明,他在房间慢悠悠地看着书,仿佛在等着某一刻的到来,烛光将他的身形倒映在地面,更趁得其长身玉立,风姿卓然,而他不紧不慢地在屋中踱来踱去,秀眉蹙起,想到今日白天荣安的话,他心中难受得很。
突然一道黑影掠过,宗政豫余光扫过,猛然定住脚下动作,接着百里就莫寒就敲了房门进来,脸上竟是难得的严肃,他道:“殿下,您猜的不错,刘元的毒果然是别人给他的,所以也有人来给他送解药,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去把那人抓住。”
“别急,沉不住气只会打草惊蛇,待他将解药交与刘元手上之时,再抓个现行也不迟,而此事,你们不能先出面。”
“属下不出面?那由谁出面?”
宗政豫眸中如夜色深沉:“关玉竹。”
“属下明白了。”
夜风狂骤,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黑衣人轻功卓绝,行动迅速如野兔,不过几个脚点地的功夫,便跃到了刘元的房门口。
而刘元的房间此刻也是灯火通明,显然不曾入睡。
黑衣人身形矮小,略有佝偻,她四下探望,这才敲了刘元的房门,只不过敲了两下,房门应声而开,刘元肥硕的脑袋探出,又四下查看了一番,不知小声与他说了几句什么话,便将黑衣人拉入了房间。
暗处的陈东见状,便要直接闯进去,百里连忙将他拉住,说道:“不可轻举妄动。”
“可已经将人引来了,那黑衣人一定会将解药拿出来,我们现在过去不是正好能抓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