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速度,即便是韩石,也难做到,不过,这并非是突破,而是恢复,吴天早年本是大乘大圆满修士,恢复到婴变中期,看似很高,但在吴天自己看来,却是不过尔尔。
当年重伤后,吴天意识几近昏迷,但仍强行残留了一丝灵识,直到尘埃落定后,他才彻底陷入归息状态中,将近百年才苏醒过来。
当年的事,他只知晓结果,但具体的过程,通过残留的灵识,他只看到了一些场景的碎片,直到此刻,看到这巍峨的高峰,吴天终于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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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即便是他的修为恢复到了大乘境,也难以做到,他实在是想不出,韩石是如何做到了。
唐渔的石像上,似乎仍残留着当年大战的余味,同样地,吴天仍是想不出,韩石是怎么将一位婴变修士,活生生地化为了石像。
在他看来,此事的难度,完全不在拔山之下。
那是婴变境的大神通修士,不是阿猫阿狗,而是仅次于乘境修士的最强者,况且,唐渔的海之意境,乃是一种极为独特的意境,威能极大。
而最令吴天震惊的,便是那被镇压在玉清峰下的十万唐氏之魂,他更加想不出,韩石是如何将散落在各地的唐氏族人,尽数灭杀的。
此事听起来,倒是像说书人口中的神话故事。
吴天看着青年的背影,目光深处有一缕难以察觉的忌惮,当年他便看出韩石绝非池中物,令他震惊的,不仅是韩石的手段,还有那将唐氏全族尽灭的气魄。
气吞万里如虎!
这么多年来,据他对韩石的了解,此人品性醇厚,待人以诚,从不轻起兵戈,但是一旦有了雷霆之怒,出手之狠辣却是少有人能及。
韩石心智过人,看似厚道却又极为敏锐,而且修为强悍,更是有不少他也不知道的神秘底牌,自从魂血被收后,这么多年来,吴天从未有过半分异心。
既是不想,亦是不敢。
现在,他对韩石归还魂血一事已不太在意,反而是期盼着韩石能与他去五行大陆一行,他将动用整个五行宗的力量,说服韩石,让其接受传承,成为下一代五行子。
随着人流前行十余里,这玉清街的繁华尽收眼底,韩石的脚步,在一家叫醉香楼的酒楼前停下。
这醉香楼,在这京城中,乃是数一数二的顶级酒楼,早在玉清街建成之时,便已在此,距今已有一百六十多年了,乃是老字号。
醉香楼里,豪客往来不断,更是常常有皇亲国戚来此,一张丈许大小,银底金字的匾额,更是令整个醉香楼显得贵气十足。
留字的乃是当朝相国,银底,并非银箔,而是纯银,至于金字,自然也是真金。
韩石眉头微皱,也不说话,径直走了进去,吴天跟着韩石,走上了二楼,在窗边坐了下来。
韩石要了几个清淡小菜,一壶酒,便自斟自饮起来,吴天则是没有举筷的意思,面色平静地坐着,看着窗外。
韩石的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波动,莫说是寻常人,即便是吴天,也是看不出丝毫破绽,若不是他知晓韩石的身份,也会与他人一样,以为韩石只是一个凡人。
至于吴天自己,自然也是灵力完全内敛,如一个寻常的老者一般。
韩石行走在北玄大陆上,看过许多繁华,但更多的,却是看到人间的疾苦,故而在看到醉香楼的金字招牌时,才会微微皱眉。
这般奢华的背后,藏着的,乃是百姓的血汗。
他身上的金银钱财,早已被他散去,此刻,他便如当年的沧海客一般,身无分文,就连吃个包子都吃不起。
不过韩石并无丝毫担心,这顿饭,自有一位老友为他结账。
一旁的伙计,在端上酒菜后,退到一边,眼中却是露出些许轻蔑之意,与另一位伙计小声道“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明明是个穷酸,却想来醉香楼露个脸,你看他点的酒菜就知道了。”
“嘘,你小声点,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这两人不像是寻常人,听说真正有权势的人,就是不爱吃什么大鱼大肉,说不定是你看走眼了。”另一位伙计微微摇头,他总觉得那两人与他人有些不同,但具体的却是说不出来。
吴天虽已是婴变中期,但在面对韩石时,依然有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到的压迫感,这与魂血无关,而是意境所导致的。
也只有到了他这个层次,才能真正感受到韩石身上蕴藏的意境的可怕之处,比唐渔的海之意境要强出太多。
韩石举杯,看着杯中晃荡的酒意,忽然,一滴晶莹的血滴,从他的指尖浮现,径直飞进吴天的眉心。
这一幕速度极快,四周虽是坐着许多人,却无一人发觉。
吴天全身一震,一股神魂圆满之意突然由心而发,那婴变中期的修为,竟然在这一刹那有了再次松动的迹象。
“少主,你……”吴天神色一怔,说道。
“吴天,你已很久没有回五行宗了。”韩石一饮而尽,淡淡开口。
“魂血还你,你走吧!”
韩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许有一天,我会去五行大陆看看。”
吴天沉默地看着韩石,目光却是极为明亮,他本以为已看透了韩石,但此举,却是让他又一次认识到,韩石的与众不同。
换做他人,在知晓了吴天五行宗太上长老的身份后,表面上无论是倨傲还是恭敬,但骨子里却是会将魂血紧紧握在手中,绝不会主动归还。
魂血在手,才能真正控制住他,利用他的身份,甚至能够借力五行宗。
吴天想不出,有谁会如韩石这般,轻描淡写地便将魂血归还。
他自问看过太多的黑暗,太多的杀戮,太多的背叛,太多的恐惧,自问没有看不透的人性,但这一次,他却是看错了。
一时间,吴天心中千头万绪,不知该说些什么。
醉香楼的二楼与楼下的大堂不同的是,二楼皆是贵宾雅座,不是有一定身份之人来醉香楼,都会自觉地留在大堂,不敢举步上楼。
韩石与吴天二人,装束寻常,与二楼其他客人的锦袍相比,竟是显得有些寒酸了,加上所点的酒菜皆是一些极为寻常的酒水小菜,顿时使得一些人的目光,不时从二人身上扫过。
对此,二人皆是平静如常,这些世俗之人目光的衡量,不能让两人的心中生出丝毫波澜。
正午时分,正是酒楼生意最好之时,醉香楼大堂中人声鼎沸,一行四人,在此刻迈步走进了这醉香楼中。
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身着淡黄锦衣的年轻公子,气宇轩昂,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微微扇动间,带着些许紫檀的香味,显然是极为名贵。
此人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看似普通,但若是有识货之人在此,立刻便能看出,此佩乃是玉中极品,万金不换。
年轻公子两侧,也是两位身着华服的青年,华丽程度只比那年轻公子稍逊,而且这两人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所言透着一丝淡淡的奉承之意。
三人的身后,跟着一位面无表情的中年,对那两人的阿谀之词充耳不闻。
年轻公子刚一走进醉香楼,顿时眉头轻皱,尚未开口,左侧青年面色微沉,说道:“李兄,这大堂并非静雅之地,我们不如到楼上去。”
左侧青年显然是醉香楼的常客,只见他话音未落,那醉香楼的掌柜顿时小跑着过来,脸上满是笑容,说道:“慕容公子,真是贵客,诸位二楼请!”
左侧青年冷哼一声,对掌柜的讨好不以为意,站在年轻公子一旁,面色冷淡,反倒是年轻公子却是含笑朝着掌柜的点了点头,举步朝着二楼走去。
右侧青年看了一眼掌柜后,面色如常,紧随其后,至于那中年人,仍是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那掌柜,跟在三人后面。
看着四人走上二楼,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那年轻公子他并非不识,而是不敢点破此人的身份。
慕容家的二公子,与孙家的大少爷,一个是慕容相国之子,另一个则是孙王府的世子。
这两人,可谓是这玉清城最有名的纨绔,就连这两人,都要如众星捧月一般将那年轻公子拱在中间,此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而那中年人的冷漠眼神,更是让他心头一紧,顿时有了冷汗。
他在这醉香楼当了二十年的掌柜,靠的,正是他远超他人的眼色。
他一眼便看出,这中年人极度危险,必是那年轻公子的护卫,种种迹象,顿时让他对那年轻公子的身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蓦然,掌柜瞳孔极度收缩,只因他隐约记得,二楼好像客满了,适才的紧张,让他将此事忘在脑后。
掌柜的冷汗,更多了。
四人举步来到楼上,那曾暗中嘲讽韩石与吴天的伙计顿时眼中一亮,赶忙上前招呼。
那站在右侧的孙姓青年,在扫视一圈后,顿时面沉如水,冷哼一声,整个二楼,竟然连一张空座也没有。
以他的身份,在这玉清城中,尚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