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想开了以后,对程墨毫无顾忌,最差的结果就是死,或者是被打回一无所有的原形,这些我不怕了。
程墨对我,反倒生出些顾忌来,因为他不想让关云珠和程思言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看到了程思言夫妇找到女儿以后的欣喜,也看到他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所以他知道,他们再也受不了失去女儿的打击。
我现在,唯一的顾忌就是怕自己的身份公开以后,刺激并伤害到关云珠和程思言。我和他们确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他们怎么待我的,我完全知道,并且我对这种关心产生了依恋和感激。
自幼,我是跟着老爸长大的,他对我很好很好,一辈子所有的精力都在我身上,一个男人既当爹又当妈,把我拉扯到上大学了,可能是突然的松了一口气,他在我上大学没多久就被查出得到了肺癌,发现时就是中期。我想挽救他的生命,觉得只要我有钱,就一定能把爸爸救回来,但是没想到我豁出自己得到了钱,却也气死了老爸。
从那天以后,我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现在,就这一段时间,我和程家的人住在一起,终于知道一个完整的家是什么样的,那是个温暖的所在,不管回去多晚,屋子都是暖的,灯光都是亮着的,甚至关云珠每天晚上都会等到我回家才睡,并且每天晚上都有给我留饭。我如果在家里赶方案太晚,阿姨都睡了,关云珠会亲自下厨给我煮一小碗云吞面,再煎一个荷包蛋,并几样小凉菜一起送到我的房间……
这些关心,没有一件大事,却像春雨一样,点点滴滴,能把干涸了一个冬天地面润得松软了。
我就像那块一直干着的冰凉的地,现在刚刚有了点春天的气息。
这些是我贪恋的,在意的。
回到酒店,我简单收拾了一下,给律师楼打电话,约好了见面时间,再次下楼打车,直奔律师楼而去。
我知道程墨会使手段,所以打电话约的都是名律师,不仅做过很多有名的大案,而且属于家世不简单的。我没程墨那么大的本事能调查得出别人的背景,但我能知道哪里的办公楼贵,可以从网上查到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挑那些名气如日中天的去谈。
来之前,我让财务算了一下帐,接手方建国公司以来的所有我个人应得利润,我都提了出来,不算多但也不算多,足足有八十万人民币。我准备用这八十万,给沈末请一个律师。
这是我的做事原则,认定了就绝对不留后路,争取一次成功。
到了律师楼以后,我在会客厅等了一会儿看到了我约的律师,他大约三十四五岁,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表,气质儒雅,但是隐隐之中又透出些许贵气。
这是我约的这间律师楼的王牌周继伟律师,他在香港鼎鼎名,家里背景不简单,是香港富豪周有伦的儿子,周有伦经营着整个东南严的游艇买卖,据说不管是哪个品牌需要在东南亚一带销售,都必须经过周家一道手。
“您是程紫小姐?”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我一眼问。
他的眼神温和又犀利,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穿透力,但是并不给人压迫感。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周律师。”
“您案子的情况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吗?”他问。
我把自己带来的资料拿了出来,递给他说:“这是过程和我手上有的证据,我都做好整理了,您有时间的话可以先看一下,比口述应该清楚很多。”
这是一本厚厚的文件夹,a4纸打印,工整干净,而且在有些必要的地方,我做了备注,甚至有一些照片。
他扶了一下眼睛,接过文件夹认真的看了三十六分钟,最后放下文件,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在这里面,您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说得很清楚了,我想问一下,您介意公开这些吗?”
“理论是不介意的,但是如果有不公开就能解决的方法,我希望不公开。因为我不想伤害一对无辜的父母。”我说完,简单的就关云珠和程思言对我的感情做了补充。
在我叙述的过程当,他一直专注的听。末了,他才说:“这个案子很有意思,在香港特首换届的时候,出了这种事影响很大。但是,这种事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我想,我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了。”
“那您会接吗?”我有些微微的激动。
“嗯,会接。并且我会考虑您的意见,尽量在不公布您身份的情况下,把官司打赢。”他说。
我一下就笑了,真觉得压在心上多天的石头被搬走了。
他和我约好了时间,要一起去和沈末见个面,我满口应了下来。
原本我准备约三家律师,然后看谁能接下这个案子。周继伟是我想第一签下的,所以第一个就来拜访他,能一举拿下,我有点中奖的感觉。在回酒店的路上,我高兴得有点迷糊,甚至想到了官司赢了以后要干什么。
我和周继伟的约的时间是第三天去见沈末,所以我这两天就没有什么事了。对于在香港购物和闲逛,我一没兴致二没钱,就索性躲在酒店里抱着电脑工作,让公司的人把方案计划书和拿到的数据发过来,我开始检查润色他们写好的报告。
第二天晚上,我才洗了澡睡下,就听到了敲门声,敲得很急。我有些急,隔着门说了一声:“谁!我挂上免打扰了,不用清扫房间。”
“我!”程墨的声音传了过来,“程紫,你最好快点开门!”
我能想到他会来找我,但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他已经堵到了房间门口,我总不能躲着不见,对他说:“稍等,我穿好衣服。”
门外的程墨没再催促,等我慢悠悠的换好衣服打开房间门,看到了程墨能杀人的眼光。他很少这样,或者说面对别人他很少这样,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不隐藏自己的喜乐。我都不知道,这样对我来说是福是祸。
“坐吧。”我关上门,指了指沙发对他说。
“程紫,你还真长本事了,用这种逼得我不得不来和你谈判。”他说。
“用你的话来讲,我已经没和你谈判的资格了,所以我选择了苦逼兮兮的下下之策,走正轨渠道,如果输了,我就当自己钱打水漂了,如果赢了就是意外之喜。”我很淡定的说着。
我的语气又把程墨气着了,他呼的站起来,隔着茶几凑到我面前,差不多用鼻尖顶着我鼻尖说:“好,不错,太特么有能力了,我原来咋没看出来你这两把刷子?”
我往后仰了一下身子,把自己退到沙发的靠背上,一把拨开他的脑袋说:“程墨,你别这样。其实对于我,你了解得比我多。我是一个连孩子都敢出售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只不过这几年,我被沈末宠得退化了。如果放到以前,我可能早就破釜沉舟了。”
程墨脸上阴晴不定,一直保持着被我拨开的那个姿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说:“也是,我被你这张脸给骗了。真他妈的该死,我对你居然有了对程紫的感情。”
“别给自己的弱智找理由。”我看着他笑道,“你来找我谈,一定是有让我满意的办法了,说吧,如果能让沈末出来,我既往不咎。”
程墨就像被人塞了一嘴的苦胆,眉毛鼻子都快拧到一块儿了。过了一会儿才长出了一口气说:“程紫,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给我找个台阶下不行吗?”
“可以,您先说吧。”我说。
“你的条件我同意了,把沈末弄出来,尽量给他清白的过往,把这一切做成是一个误会。然后你必须从这件事当中退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程墨说。
“好吧,成交!”我说,“不过,这些天沈末被你平白诬陷,怎么也要给点经济补偿。而且你逼得他出售了无名居和西山茶舍,在帝都现在变成产业皆无的人,所以这些都得补!”
“程紫,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了!”程墨对我吼道。
我一扬脸,笑吟吟的看着他:“这不算过分,是最正常的条件好么?”
程墨差不多咬碎了牙,才点头说:“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
其实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很满意了,故意装作认真想的样子抻了程墨三分钟,说:“暂时就这样吧,成交不成交?”
“成交!”程墨伸手和我击掌。
他说过的话一向算数,我认真的笑起来。
正事谈完,程墨也放松下来,往沙发上一靠说:“程紫,你就是个白眼狼,丝毫都不记得我对你的好,只记得我对你的不好。你这种人活该流落街头,最好饿死,死一个少一个祸害。”
我在介意他的话,说话又不能把人给说死了。
“你对我好?”我问,“我咋不记得了?”
“我给你送了那么多礼物,都送给狗了?在香港,我带着你去找江薇薇出气,你都忘记了?”他问。
“哦,这些事啊。”我气定神闲的看着程墨说,“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最初也很感激,但后来我发现你送我礼物是因为爸妈的叮嘱,我对你就没感激了,我感激爸妈。你带我来香港,只是借你自己的事,办一个讨好我的假相而已。”
我说的都是实情,也是最近沈末出事以后才想明白的。
程墨更气了,拿起茶几上酒店送的芒果就要丢我,被我轻巧的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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