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竹结构的两层楼房,下层是用来饲养家畜,上层才是住人。
在百越,这种干栏式房屋的结构不仅可以防止潮湿的气候,同时还可以避开地面之上各种剧毒的野兽虫蛇。
虽然简单,但是的确很精妙。
这件屋子很简单,只是一张桌子和两张床,或许唯一值得留意的便是挂在墙上的一个布娃娃。不过作为一间长期没有人居住的房间却显得有些太过干净,看来是有人定期来此打扫。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木头清香,犹如一段悠长的乐曲。
玄子烨倚靠在窗边,持剑而立,深邃的眼神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并没有戴着斗笠,光亮顺着窗户透进,两缕长发从男人的脸颊两侧垂落,随风而动。
男人的相貌并不出众,但是他的身上却总是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当你凝视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时,心中便总会不禁的产生一种孤独的感觉,仿佛那道身影永远只是一个人隐藏在黑暗之中。
这把剑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个老人这样说。
玄子烨抬起手中的剑,静静地看着。
良久之后,他把剑放下,问:“那个小丫头去哪儿?”
“她说要去拿一件东西。”颜路说。
玄子烨顿了一下,然后把龙渊递到颜路面前。
颜路很自然地双手接下,就像是已经做过了无数次的动作。
自从无名将自己的全部内力传给玄子烨之后,七星龙渊就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所以每次两人需要分开的时候,玄子烨都会把剑交给颜路,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颜路抚摸着龙渊,露出一个笑容:“先生要去哪里?”
玄子烨揉了揉颜路的头,轻轻的说:“出去走走。”
然后向着外面走去。
屋内的颜路却愣住了,因为自从师傅死后,先生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
他望着玄子烨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愈加放大。
……
玄子烨走下楼梯,外面很冷清,一个人也看不到。
虽说是两层结构,但是其实道路两旁的楼房没有一家的下层是养了牲畜,入目的都是沿着房屋的边沿围绕扎进土里的坚实木桩。
玄子烨继续走着,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又看到了那个老妪。
老妪转过身来,嗓音低而缓慢:“我在等你。”
“等我?”玄子烨皱眉。
老妪点头,“没错。”
“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但是既然你已经来了,所以这个问题也就并不重要了。”
锐利的眼神扫过老妪,玄子烨说:“你的确很不一般。”
“呵呵。”老妪笑:“或许是吧。”
“哼。”
玄子烨冷哼一声,然后走过老妪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见状,老妪也拄着拐杖缓缓地跟了上去,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却永远不会被拉开。
玄子烨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手指掰动,发出“咔咔”的声音。
“你找我有什么事?”
即使跟在玄子烨的后面,老妪的气息依然稳定。
“老婆子有一个请求。”
“请求?你?还是为了那个小丫头?”
老妪笑了笑,没有掩饰,她的眼中闪烁着长辈的关怀,“的确是为了那个丫头。”
玄子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跟在身后不慌不忙的老妪,他问:“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保护她。”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玄子烨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在他的面前是一片湖泊,微风泛起,却惊不起一丝波澜。
“呵呵。”
老妪走到玄子烨的旁边,两人并肩站在平静的湖泊之前。
“她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玄子烨冷然说:“过分的善良等同于愚蠢。”
“是啊。”老妪叹息,“的确也是一个傻孩子。”
“我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玄子烨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的直接,“如果你想让我答应你的请求,那么这样的理由还远远不够。”
老妪的话题跳得很快,她看了一眼玄子烨空空的双手。
“作为一名剑客,你并没有随身带着你的剑。”
“这两件事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
“七星龙渊,代表的是诚信高洁。”
玄子烨转过头来看着老妪,“你果然认识。”
“活得久了自然什么东西都会知道一点,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老妪的眼中带着些许追忆,“但是在我的印象里,这把剑本应该是一把君子之剑,而不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凶器。”
玄子烨漠然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这样的眼神。”老妪看着玄子烨的双眼,然后把拐杖伸进湖里,“就像是这潭湖水一样,平静到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是无法掀起,但是。”
浸入湖水的拐杖轻轻搅动,慢慢的,平静的湖面开始波动起来,以拐杖为中心湖水以圆弧的形式向四周掀起一层接一层的波纹,波纹扩散到整个湖面,永不停止。
“但是只要出现一丝波动,整个湖面都会躁动起来。这一点上,丫头和你很像。”
“你指的是什么?”
“那个丫头自幼便失去了双亲,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不过那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对他们很好,虽然生活很清苦,但是那个时候的丫头却很开心。”
“然而一场大火却毁灭了一切……”
……
于越,百越王族。
“主人。”
老人低下头,躬着身体。
苍白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头,老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胸口的位置土黄的花纹构成了一条张开尖牙的毒蛇。
在老人的身前,布有阶梯,阶梯之上的暗金色的座位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只手撑着额头,倾斜而坐。
比起老人的打扮,男人的形象则更为怪异。
一头深蓝色的头发,胸膛袒露,在男人的腰部,面部,还有整只手上都被漆黑的蛇身覆盖。而百越以蛇为图腾,百越人信奉蛇,由此便可以看出可以看出男人的地位必然不低。
“什么事?”
男人抬起了头,红色的瞳孔同样诡异。
“扬越传来消息,楚军开始蠢蠢欲动,已经准备朝着于越进军。”
“哦?”男人问:“那个女人带来的消息?”
“是她。”老人回答。
男人命令道:“通知她来于越,在我们的计划里她可是对付韩国很重要的一环。”
老人说:“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很好。”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眼神变得阴冷,“那些以为战争已经胜利的人,将要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