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殿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常人注意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钻出了一条暗红色的蛇。
红蛇蜿蜒曲折的爬行,沿着老人的裤腿一直爬到肩膀的位置,最后将整个蛇身都环绕在老人的脖颈之上。
窄扁的蛇头之上印有两个黑色的斑点,红蛇直起身子,对着老人不停吐出分叉的舌头,椭圆的眼睛异常瘆人。
而老人却并不害怕,反而抬起满是皱褶的手轻轻抚摸在红蛇的蛇身之上,干涸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森寒的笑容。
很快,红蛇就从老人的身上爬下,再次隐没在黑暗之中。
老人转向殿上的男人,埋没在苍白长发之后的眼神意义难名,他的嗓音沙哑,像是磨砂。
“主人,雪衣候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吗?”男人露出一抹冷笑站了起来,“无双鬼和驱尸魔在哪里?”
“他们待在王上的身边,以防不测。”
“很好。”男人满意地说道:“看来今晚可是有一场好戏,走吧,这样的好戏可不能没有观众。”
“是。”
老人同样阴森的笑了起来。
……
夜幕漆黑,刺耳的鸟叫声断断续续,皎白的月光之下,银白的铠甲格外显眼,印着黑色蝙蝠图案的军旗随风飘扬。
这里是一处高坡,视野很开阔。
白亦非在军队的最前方,刘意驱马走在他的旁边,此时他向后一抬手,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整个白甲军立刻就停了下来。
瞬息之后,除了极其微弱的马息声之外,整个军队就连其他的杂音也是没有了。
视野之内被火焰点燃,一眼望去是连营的篝火。
那里,是百越的营地。
白亦非说:“你们在这里等我。”
“嗯。”刘意点头,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后面的一队白甲军说:“你们几个跟着侯爷一起去。”
“不用了。”白亦非否决,“我一个人去。”
“这……”
刘意正想开口,但是立马就被打断了。
只听到白亦非淡淡的说:“这是命令。”
刘意无可奈何,“属下遵命。”
“你们守在这里,随时等我的命令。”
“是。”
刘意再次应道。
交代完一切,白亦非一拉缰绳,胯下的战马便向后走去。
与此同时,骁勇善战的白甲军本能地散向两边,士兵们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那匹战马走过的地方,他们的眼中便闪烁着狂热,而战马之上的男人就像是一位巡视天下的君王。
士兵们目视着白衣的男人消失在视野之内,然后整个军队又迅速恢复了阵型。
在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柄长枪,不是普通的长枪,而是由寒冰凝固而成的。
晶莹通透的枪身之上散发着凌冽的寒气,飘到空气中就像是一缕缕青烟,不过周围被这股青烟所沾染到的树叶都已经被冻成了冰块,然后坠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
披着白色盔甲的战马沉重无比,铁蹄的每一次落下都会发出沉重的“哒哒”声,白亦非骑在马上,一个人穿行在林间。
他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按着悬挂在腰间的宝剑。
宝剑是红色的蝙蝠剑格,很符合雪衣堡的标志,但是遗憾的是剑身却隐藏在剑鞘之中,不能一窥宝剑的全貌。
穿过林间,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刚刚的高坡已经来到了他的左后方,而前面不远处就是百越的驻地。
战马继续慢慢地前进着,白亦非的视线稳稳地落在前方,他有很多的问题无法解答,但是他有一种感觉,这些问题在今晚都会解开。
他猛地一拉缰绳,胯下的战马仰头长嘶一声,然后风驰电掣地朝着百越驻地飞奔而去。
百越营地的帐前站有一队守卫,此时听到一阵呼呼的马蹄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漆黑的夜幕之中就出现了一个骑着战马的白衣男人。
男人的战马在帐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同时急促的马蹄声也戛然而止。
这样的情形代表着来到这里的人只有一个。
一人,一马,一剑。
雪色白衣,飘然而至。
“站住。”
百越的将士动作很快,他们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剑,严正以待。
似乎是这队士兵的队长,一位百越士兵上前一步,举剑厉喝道:“来者何人?”
一轮月光倾泻而下,皎白之下,雪色的长袍迎风而动,战马之上的男人淡淡的开口。
“雪衣候,白亦非。”
话音落下,平地惊雷,百越一方瞬间就炸裂开来。
“什么?”
“雪衣候!?白亦非。”
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闪着难以置信。
韩楚联军进攻百越,但是因为双方并不齐心,于是在两军统领商量之下,便将百越划为了两个区域,于越就是白亦非所负责的区域之一。
对于一次次击溃他们的白甲军统领的名字,百越人自然印象深刻,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你说你是雪衣候白亦非?”举剑的士兵吞了吞口水,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恐惧,沉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然而白亦非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坐在马上,眼神望向营地之内。
营地口的状况快速地吸引了大量的百越士兵,随着人数的增加,双方的气氛也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但是,即使是人数众多,百越一方仍然不敢出手,只是用一种仇恨的目光锁定在白亦非的身上。
“退下。”
低沉的嗓音从军帐后方传来。
见到来人,百越的军队纷纷散开退后。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男人从众人后方走出,深深的刀疤划过男人的整张脸,显得十分狰狞。
男人走到白亦非马前十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双眼微眯。
“阁下可是雪衣候?”
这种程度的杀气,白亦非审视了男人一眼。
“是百越王叫你来的?”
“不错,大王此时就在营地之内等候侯爷。”男人话音一顿,“不过。”
白亦非眼神一凝,“不过什么?”
男人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不过就看侯爷是否敢进?”
“呵,有趣。”白亦非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他不屑的看着男人,“手下败将而已,有何不敢。”
男人的眼角沉了沉,然后侧过身子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既然如此,侯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