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当年妈妈带着妹妹泪流满面地离开三合院以后,曾经听人说过,说妈妈带着妹妹来到这遥远的南方,重新嫁了一个男人。难道眼前这个满脸沧桑的妇女真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妈妈?
看看妇女的面部年龄,再算算当年妈妈离开三合院的日子,时间似乎也很吻合。而妈妈当年正巧也是来到这开发中的南方。如果说这些都是巧合,天底下又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这个妇女真的是当年离家出走的妈妈,那曾医生他们口中所说的阿芳不就是自己的妹妹?
单思华想到了自己的名字,单思华,再想到妹妹的名字,单思芳!难道,那个对自己产生误会的阿芳真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单思芳?
如果这一切都成立的话,似乎曾医生和李老板对阿芳的那些怪异的所作所为,也突然一下子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
一时间,单思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张脸是真的,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单思华没有理会春仔和阿格在旁边的唠叨,径自走上前去,想看清楚这个妇女到底是不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妈妈。
虽然他已经在心里百分百确定了,这个妇女极有可能就是失散多年的妈妈,但他还抱有一丝侥幸,万一只是脸型和身材长得酷似呢。
凭心而论,单思华希望眼前这个妇女不是自己的妈妈,因为他怕自己的心理无法承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和妈妈长得酷似的女人。否则,他真的不敢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发疯。
看到单思华径自走来,妇女本能地缩了一下身体,迅速收回眼光,将头埋到胸口,不敢再看单思华,一副胆弱怕事的样子,让人顿生感慨。
单思华走到摊前站定,听着自己“咚”“咚”直响的心跳,试探着用家乡的土话,轻轻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阿芳的妈妈?”
为了确定这个妇女到底是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妈妈,单思华决定通过自己家乡的土话来判定真伪。如果这个妇女听不懂自己说的家乡话,那单思华就可以放心,这只是一个和妈妈长得十分相像的女人。
但如果这妇女能够听懂单思华所说的话,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妇女就是单思华失散多年的妈妈。
试探着说出了这句家乡话以后,单思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妇女脸上的表情,也不管旁边的摊贩投来的异样目光。
听到单思华这句带着浓浓家乡味道的古城镇土话,妇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嘴唇亦跟着哆嗦了一下,抬眼把单思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同时条件反射地用古城镇的土话呐呐问道:“你是哪个?”。
这句“你是哪个”犹如一记闷棍,朝单思华当头敲下,又似晴天一声霹雳,震得他全身发麻,让他整个人彻底的懵了。
妇女说出来的居然也是一句古城镇的土话,她听得懂单思华所说的家乡话。
尽管妇女说出的这句古城土话声音很低,在单思华听来,却不亚于是一句惊天霹雳,久久在他耳朵边徘徊,反复回响。
天啊,难道这个卖菜的妇女,真的是多年前离开家乡的妈妈?
单思华的脑海再次陷入一片空白,他仿佛感觉自己的身心正在往一个无底的深渊迅速下沉,又像是掉进一个无边的泥潭,看不到岸。
几乎在同一时间,早已走到单思华跟前的春仔和阿格异口同声地问道:“华哥,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你的家乡话?”
春仔和阿格的提问让单思华的神经猛地一怔,意识开始复苏。刚才自己故意用家乡话提问,是想试探这个酷似妈妈的妇女能不能听得懂。没想到这个妇女随即用家乡话反问了自己一句,足以证明,这个妇女完全听得懂自己的家乡话。
妇女的这一句“你是哪个”彻底打消了单思华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既然她能够听懂自己的土话,也就证明她应该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妈妈。
既听得懂自己的家乡土话,又长得和妈妈一模一样,年龄也对得上,不是妈妈还会是谁?
排除了各种不可能因素后,单思华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令人窒息的激动。他没有回答春仔和阿格的疑问,像一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取下鼻梁上的深色墨镜,继续用家乡土话对妇女试探道:“你看我像哪个?”
在单思华取下墨镜的第一时间,妇女的脸上表现出一丝惊喜。当她昏花的老眼和单思华炯炯有神的目光碰上的那一刻,她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嘴里喃喃地吐出了两个字“华倌”。
随着“华倌”两个字从妇女的嘴里冒出,单思华只感到鼻子一阵发酸,努力克制着自己悲喜交加的心情,激动地喊了一声“妈妈”。
能够在异地他乡和分别多年的妈妈不期而遇,这让单思华感到分外的惊喜,令他感到悲哀的是,妈妈竟然沦落到菜市场卖菜的地步,可见她的生活是怎样的不堪。
单思华三个人在进来的时候,因为都戴着墨镜,又穿着时髦,自然吸引了众多摊贩的眼睛。随后在看到单思华三人在蔬菜摊前站定,更是吸引了一些人驻足围观。这会儿听到单思华叫出一声“妈妈”,顿时惹得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唏嘘的言论。
前面单思华和妇女所说的几句话,大家并不是听得很懂,但是“妈妈”这个词在各地的方言中,发音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大家听得非常清楚,才会发出那种唏嘘的言论。
特别是春仔和阿格,听到这声“妈妈”,更是丈二尺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地看着单思华的脸,像看着一个外星人一样。
为什么单思华在听到那句“华倌”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