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眉间拱起一个疙瘩, 手指抚摸着下巴上面的胡须:“你们可知为何?”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北王站了出来:“这人间的灾情,一般都是对下界帝王的警示抑或是对有罪之人的惩告, 人界的帝王昏庸, 吾等已在各方设灾来警示这个无能的小帝, 但并未在东方设旱, 这灾情来的蹊跷, 早在冥君来访的时候,东王便亲自下界了一趟,看那里是否有妖物作祟。”
天帝:“哦?”
北王叹了一口气:“东王下界的那时, 吾等便发现了,事态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吾等掌管下界已有几十万年, 从来都没有妖物敢胆大如此, 惹得一方大旱,这大旱不禁让吾想到了几千年前的一个妇人, 这妇人身在寻常人家,平日里安分守己,结果被人冤枉与别家汉子通奸,惨死于刑台上面,死前冲天地发了三个毒咒, 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众仙多少都听闻过此事, 纷纷替那妇人感到惋惜。
只听北王继续道:“人界人口众多, 每年枉死那么多的人, 神仙们都各守己位, 谁顾忌的过来,那些冤魂大都是将自己的冤情说给冥君手下的人, 自有人帮他们处置,可这妇人仅凭着死去的怨气,居然让这三条誓言全都达成了,吾等震惊,当地百姓受了三年的旱灾苦不堪言,那些个冤枉她的人在这几年间纷纷病死,三年旱期后,这妇人才心甘情愿的跟着鬼差走了。”
有人问道:“这两件事情,难道是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北王沉默的点了点头:“这人界的旱情,也是由一人的怨气造成的,但这旱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缓解,反倒是愈发的严重了。”
这时,东王又走上前,缓缓道来:“话说三年前,人界的一方有一清官,勤勤恳恳,敬爱父母,友爱兄弟,爱民如子清廉公正,众人爱之敬之,但却三旬不到就惨死在上京,尸身被运回家乡后,魂魄久久不归地府,渐渐的凝结出一股强大的怨气,致使了这一场灾难。”
东王又叹了一口气:“世间皆有因果,若是由外力强加干预,终是牵牵扯扯不清楚,最终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我便派人去查了这人,这人姓齐名居延,但在冥君的阴阳簿中,并没有此人的名字,他本该是个长寿的命,却早死,我又派人去司命星君那里去查看他的命数,他前世便是个大英雄,积了不少功德,按道理来说这一世因是官运亨达,扶摇而上,久居高位永享荣华,子孙满堂家族百世不息,本有极好的命数,却生生的被人给扰乱了,且司命的簿子上并没有书写他人······”
司命的簿子上所书的都是些凡人,神仙或者是其他妖的命数并不在那上面,若是他人的命数强行被更改,那便是有外界之人介入了其中,致使了这个下场,这也是三界中最忌讳的事情,因果纠缠,若是你去扰乱了别人的命数,自己到最后也会受到报应,谁无事想去趟那浑水?这便是为何人妖或是人仙相恋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原因了。
天帝闷闷一问:“那你们是否找到了这解铃人?”
四方神仙对视了一眼,最后垂着头:“这千丝万缕的联系······经过在下们的多番调查,最后绕到了妖界龙族太子殿下和天界三殿下的身上······”
他们的话刚刚落下,百仙会上便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一时间天帝的脸上表情变化万千,好不精彩。
这便是为何这三殿下此时会躺在寝宫里面嗷嗷叫唤的原因了,他被天帝赏了一顿板子,差点丢了半条命,奈何这妖界的太子殿下又不是天帝可以动的人,最后便只有濮阳一人受了罚,在天帝他老人家走之前,狠狠的给濮阳撂下了话,让他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那太子殿下去下界一趟,将这事解决了,不然他濮阳以后也别想再回来了!
天帝这回真的动了怒,要不是天妃娘娘拦的快,濮阳就算是刚伤着,现在都已经被丢到南荒去了。
他躺在床上长吁短叹,直叫头疼,他当时真是糊涂了,真是糊涂了!
不过是二人品酒时的一个小小赌约而已,结果闹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没错,盛沅下界,便就是和濮阳在玩闹时的一个玩笑般的赌约,若是让宋白知道了这事情的因果,一定会大叹一声造化弄人啊!就是因为二人之间不经意的一个玩笑,便牵扯出了这么多是非,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尾。
最后濮阳屁股上面的伤还没有好全,便被天帝给踹下了妖界,这是头一次,天帝巴不得濮阳往妖界跑,濮阳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最后他含着一泡热泪,跑到了渊阙宫,到西华殿时,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殿中的气氛比平常还低了几许,殿中的侍女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各个低眉敛目,一种说不出的拘束。
只看坐在高位的人忽然抬手,将桌上的杯盏给掷在了地上,那杯子上刻着繁琐的花纹,薄如蝉翼微微透明,落地的瞬间便碎成了粉末,它沾地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多大,但还是让旁人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杯子刚刚落地,便有小侍女战战兢兢的跪爬过来,收拾地上的残局,便是手指被划破了都不觉,赶忙用衣襟擦拭,生怕她的血污了这地板。
濮阳一向怜香惜玉,看见那小侍女手出血了,连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方带着熏香的帕子,轻轻柔柔的覆在了那伤口上面,那小侍女本还惊恐着,忽然就被一抹好闻的气息笼罩,再抬头一看,一个俊俏的公子正笑盈盈的看着她,温润如玉,眼中有说不出的温柔,让她一下子把什么都给忘到了九霄云外,眼中只有这一只花蝴蝶,脸颊漫上了粉红。
濮阳小心的把这小侍女扶起来,声音轻柔的说:“无事了,你下去吧,把伤口包包。”
“好、好······”
盛沅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好友,眉眼上的寒霜没有散去半分,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濮阳打开醉鱼扇,甚是风骚的扇了两下:“太子殿下这是怎的了,生了如此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