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可是今夜却是月朗星希,微风阵阵,除了虫儿的叫声便只有风划过树叶儿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风划过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知道是谁家挂在门前的灯笼,随着风轻轻晃动,远处隐隐有打更人的梆子声传来。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任何的影响,远在晋城的祝家大宅里此时正上演着一番腥风血雨。

大宅里灯火通明,遍地尸体,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啵声就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风中传来淡淡的血气。

静,静,静。

血染的院落里,只有两个人还站在中间。

一名中年男子正用手捂着胸口撑着剑半跪着,殷虹色的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衫,顺着指间蜿蜒流出。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使他脸色看起来更加的惨白。他全身似乎是在微微颤抖,可见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如若不是依靠手里的剑支撑着,恐怕早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虽然此人看起来甚是狼狈,但是他的眼神却依然犀利狠辣,眼中毫不掩饰浓浓的杀意丝毫不减。

他对面站着的那人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只见那人的发丝已经散乱,随着风肆意的飘动。风带起沾着血的发丝,划过脸庞,留下一道血痕。他的衣衫已经凌乱,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最重的要属腹部了,虽然那一剑没有刺中要害,但是却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他原本穿的夜行衣早就被血沁透了,在火光之下泛着紫色。他手持宝剑剑尖直指对面之人,血正顺着剑尖一滴滴的滑落,嘀嗒嘀嗒的落到地上散开,化作滴滴血花。无声的寂静放大了血滴落的声音,似乎每一滴都是落在心尖。他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似乎变得有些妖异,宛如从地狱而来。

“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们当年杀了我全家,如今可后悔?”

那人冷冷一笑,却一下震动到伤口不由吸了一口气,咳了几声,随后说道“后悔?我是后悔,后悔当日竟然还落下了你这么个漏网之鱼!当真是斩草不除根,后患必无穷!周昶!你可真是命大啊!”

没错,那人就是周昶。

周昶一下山便安排好了一切计划,先是打听到祝胜今日做寿,然后又装作是来送礼的人偷偷混进来潜伏下,接着他便等待时机找他报仇。待天黑宴席散去,无关之人离开,那么这就是他该动手的时候了。

周昶听了他的话顿时眉头一皱,眼中寒气更甚,“哼!祝胜你果然到死都不知悔改,那你就别怪我不给你留个全尸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而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到还治其人之身!”说罢便执剑而起,向祝胜攻去。

剑光凌厉,速如疾风,宛若银龙,直取眉心。

祝胜虽然伤的很重,但是他的武功不低,更何况此时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祝胜自然也不含糊,但见他封住几处大穴,一手扶着伤口,另一手执剑。他微微用力,宝剑瞬间弯成了弧形,接着他借着劲一弹而起,浓浓的杀气瞬间如排山倒海般四散开来。

只见祝胜凌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身子一转,一招月落乌啼从上而下直取周昶百汇大穴。剑气激起的发丝还未接触到剑身,便纷纷就已经被剑气激断。

电光火石间,只见周昶招式一变,一招剑问苍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向上刺去。只听得“嗡~”的一声,两把剑剑尖相对,那嗡鸣之声便是在两剑相交之时陡然发出的。

两剑相对,嗡鸣不止,二人具是要紧牙关毫不松懈。

祝胜的脸色越发苍白,一滴混着血的汗珠滴落下来,只是瞬间被剑气化为无有。

他,已经力竭了。

可是,生死之战,又怎可言败?

借着宝剑的力道,祝胜飞身而退,待刚一落地,又是一招穿云剑使出,这一剑直刺周昶胸口。

寒光映血,剑锋如冰,生死胜负不过一瞬尔。

早已力竭祝胜哪里还是周昶的对手,只见周昶一招拨云见日使出,尖锋便已经落在了祝胜的身上。

“说!为什么要杀光我周家三十六口?!就是因为钱么?!我们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家,抢了钱也就算了,为何一定要杀人!那可是整整三十六条人命啊!难道在你们的眼里就如草芥一般么?”周昶剑指祝胜眼中火光闪动,恨意不减。

祝胜趴在地上,胸口又多了一个血窟窿正在潺潺的流着血。此时的祝胜不要说再战,哪怕是站起来恐怕也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地上苟延残喘。他抬眼看了看周昶,带着嘲讽的呵呵一笑道“呵呵,今日我死于你手也是我命该如此,谁让当初放跑了你这条漏网之鱼。你以为你们周家真的不过是个商贾?真是可笑,可笑。”

周昶皱眉“什么意思?!”在周昶的眼里,周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商贾之家。虽说家里的长辈及兄弟姐妹也都习得武艺,但也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从来不走什么歪门邪道,自然也是绝对不会同江湖之人牵扯上什么恩怨的,因此他乍然听到祝胜的话不由感到一丝差异还有一丝疑惑。“不是商贾又是什么?”

“呵呵呵呵……”祝胜听到周昶所问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又笑了起来,他的胸膛的震动又使得大量的鲜血涌出。“是什么?你身为周家之后会不知道?哈哈哈哈……。”也许是因为伤的过重,笑了几下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周昶皱着眉叫了他几声,却见他不再答话。他于是便蹲下查探究竟,结果发现原来祝胜已经断了气。

周昶收了剑,顺手放了一把火。看着熊熊火光他终于松了口气。如今大仇得报自然是放下了心中负担,可是不知怎的却仍然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祝胜的那句话使他起了疑心,他以前只想着报仇,始终认为是江洋大盗杀人越货,可是如今再想来其中也的确是有几分蹊跷。当初他家不过是个小户,在那片地界比他家有钱的不在少数,可是为何偏偏是他们周家?再者,那些人当初也不像是只为钱,而像是在找什么,只是最后没有找到才拿了前才离去。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蹊跷?难道周家真的与江湖有关,而真的不是一般的商贾么?他不由思索着,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急忙点了几处穴道,原本旧伤未愈如今却又添了新伤,看样子得赶紧去找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