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自由落地番外一,我的晨(四)
日子无风无浪,平静如水,生活有规有律,井然有序,照理这是夏晨喜欢的,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以至于他失神、发呆的时刻越來越多,
他还沒有找到答案,同学先如发现新大陆般的叫了起來:“呃,夏晨,你的优乐美妹妹呢,哈,开玩笑,别拉脸,你的小尾巴呢,好久沒看见她了,”
他的眸子冷却,一言不发,
“都习惯一转头,就看着她羞答答地站在那里,冷不丁不见,怪想念她的,你惹她生气了,”
“你话是不是太多了,”他冷冽地瞟去一眼,加快步伐,
他本來就讨厌被她烦,不见才好,他现在很轻松,
轻松了吗,俊逸的浓眉拧成了个结,
很快,就是国庆长假,这个节日,虽然假期很长,却是爸妈最忙碌的时刻,他向來自己安排活动,
打电话先向远在四川的奶奶问了好,又给外公外婆打电话,
外公让他去青台,和左修然叔叔一家一起过來,
他一怔,从前只要回青台,左聪聪至少一个礼拜前就要打电话给他,兴奋不已,他不是每次都和他们同行,但同行的次数很多,真是不懂,有什么好兴奋的,青台所有的景点都逛遍了、所有的小吃都尝过,她却像第一次去,一路上说个不停,
他查看了下座机的來电记录,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确定左聪聪沒有來过电话,
四号早晨,按照约定,胡蝶早早地來到他家楼下接他,是她爸爸开的车,车里已经有了两位夏令营认识的朋友,
彼此问了好,等他落座,胡蝶看了看他空着的两手,笑道:“夏晨,你答应给我买零食的呢,”
他汗颜,忙道歉,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胡蝶大笑,“想不到夏晨记性这么差,哈,那你这是欠我一次了,以后可得补上,你们作证,”她指指其他两位同学,
“一定,一定,夏晨跑不了的,”同学忙附合,
胡爸爸只把他们送到山脚下,便走了,给孩子们一个沒有束缚的完整空间,
胡蝶组织能力非常强,今天先是爬山,然后野餐,她给每个成员都分了工,只有夏晨沒能完成任务,
夏晨内疚地忙抢着帮别人背包,
一行人轰轰烈烈地向山上出发,刚到半山腰,一个个就已气喘吁吁,汗流颊背,胡蝶瞧着大伙的狼狈样,适时地改变计划,找了块平整的山坡,就地休息,准备野餐,
大家快乐地嬉戏起來,夏晨一个人默默走到山崖边,怔怔地看向山谷,
香山的红叶现在只绿中泛着隐隐的红,还沒红透,山谷里的那一棵不知是不是最能感应季节不是阳光格外青睐,已红得如火霞般,
小女生幼稚得很,爱用透明胶带一层层地裹着枫叶,然后用來做书签,
左聪聪的同桌就有几枚,她非常羡慕,在他面前嘀咕过几次,
“夏晨,想什么呢,”
他侧过身,胡蝶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提拉米苏,“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他摆摆手,“我不爱吃甜,”
胡蝶质疑地挑眉,“在夏令营时,我们去面包店,你就紧盯着它看,”
他笑笑,沒有多说,专注地看着山景,
爱吃提拉米苏的是左聪聪,所以她嘴里有颗牙齿才蛀得很厉害,
“唉,应该让你带小提琴來的,那样我们就可以來个配乐诗朗诵,”夏晨的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在电视上演奏过,
“沒事,我有带口琴,虽然达不到那种效果,你就勉强些吧,”
“那我唱歌,”
那天,可能风景太美,令人心不在焉,两人配合得不太好,要求完美的夏晨回程时,脸都沉着,
真的不是故意去初中部的,是和同学一同过去看老师,那个老师在他读初三时,对他特别好,最近做了个小手术,刚來上班,
路过体育馆,正遇到几个小女生出來,其中有左聪聪,
她和同学正说着话,同学推推她,暗示看迎面走來的几位帅哥,
他们有多久沒有联系了,近一个月了吧,按照她那性子,快要打破吉尼斯记录了,
她若无其事地笑笑,脸红红的,是运动的缘故,不是因为他,“夏晨你好,”她礼貌地先问候,
“你好,”他有些僵硬,静待下文,
她又把头转向同学,仿佛刚才的话題特别有趣,就这样,轻轻柔柔,如一朵云彩从他身边飘过,
沒有下文,沒有多看他一眼,
他只觉着两只肩特别沉,幸好他撑着,才沒有耷拉下來,
天地里,只余下空荡荡的风声和淡淡的阳光,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校车发车时间不同,但在周六这天开兴趣班时,两边的学生会同车,
前面坐了两位初中部的小女生,吱吱喳喳如小喜鹊般,上來就说个不停,先是评价老师,然后谈论男生,再后來,,,,,,
夏晨蹙起眉,拿出MP5,正要戴耳机时,突然听到小女生嘴中冒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左聪聪今天沒來哎,是心情不好吗,”
“换谁心情会好呀,从年级前几名,哗啦掉了一百多名,数学连年级平均分都沒考到,她说她爸帮她找人辅导了,”
“你说她怎么考的,以前她数学很好的呀,”
小女生耸耸肩,“我哪知道,不过听说女生到了初中,成绩总会掉的,因为那个,,,,,,,”她凑向同伴,低低耳语,
“不会吧,”同伴表情呆呆的,
“会,一个月一次,每次都好几天,肯定受影响的,”小女生非常笃定,又非常苦恼,
夏晨忙把耳机塞进耳中,却沒有打开MP5,
她为什么沒有來找他,他不够资格辅导她吗,
说起來,她只要不好,所有的责任都是他和她一起负的,
读幼儿园时,他替她背尿床的黑祸,读小学时,为了帮她适应北京的环境,他每天去她家报道,带她出去吃个饭,害她着凉,他回去,一夜都沒好睡,
现在她出这么大个事,竟然不吱一声,
他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生得还非常大,手不受控制地攥成拳,
陶阿姨说她在某某老师家补习,
他又是地铁,又是倒车,汗涔涔地跑到那个小区,刚好看见她背着个书包下楼,真是乖乖女,走路严格地按照交通规则,贴着右边的路芽,目光斜视,
她今天沒有穿校服,一件米色的毛衣,下面是黄白格子的长裤,配同色的小靴子,像个俏丽的小精灵,
她在小区外看了看,打了通电话,可能她爸妈沒时间來接她,她小心地避着人群,往站台走去,
什么时候,她爸妈这般放心了,也敢把她独自扔在北京的大街上,
她长大了吗,
是的,有一点大了,经过她身边的几位少年,走过去很久,还一直回头张望着她,
那目光令他恼火,仿佛他心爱的小提琴,被一只脏手摸了,
“聪聪,”他出声唤她,
她辨认了好一会,才找到他的位置,绽开笑靥,“夏晨,你怎会也在这里,”
“我,,,,,,路过,”他张口结舌,“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想等她主动说出考砸的事,然后他才能顺利地接话,
“我來老师家补习,”她玩着书包的带子,不太自然,“这次期中考我数学考得不太好,”
“我可以帮你补的,”他终于能自如讲话,
她摇摇头,“不要了,高中课程也很重的,你还有其他活动,我不能总麻烦你,”
他想说这不麻烦,他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嘴巴却像胶上了,他开不了口,
“补习老师很好的,把我模糊不清的概念都理通了,我想下次考试我肯定会赶上來,喔,公车來了,夏晨再见,”
她秀气地朝他摆摆手,顺着人群,挤上了公车,
他如根石柱般,定定站在那里,
这样子不好吗,她不再像小尾巴样粘着他、烦着他,干干脆脆地离开,当他和街上熟悉的陌生人般,正是他一直盼望的,
他喜欢早起,看晨曦初现,曙光破晓,一点点洒满北京城,此刻,他沐浴在夕阳中,不由地涌起一股悲壮的沧桑、难言的苦涩,学文人的悲秋吗,
也许吧,前所未有的失意,
公车上,左聪聪抓着吊杆,努力站稳后,又拿起了手机,小脸激动得通红,“爸,他,,,,,,他真的有來,,,,,,好像很难受,我真想和他坦白,我是故意考砸的,,,,,,嗯,我沒有,我听爸爸的,好,我在下一站下车,等你來接我,不乱跑,见了面我再好好说给爸爸听,”